康熙開懷大笑,將雲姝捂住嘴巴的手拿開,在她耳邊低語“喜歡。”二字


    每次皇上逗她,她總會漲紅了臉,這回也不例外。


    隻是這回她的腦中不同以往的那般空白和不知所措,而是混亂,她的腦海中很混亂。


    腦海中閃現芊墨說的話,如果他喜歡你他就會給你名分。


    抬頭看著皇上的眼睛,靜謐的好像一處神秘森林,她在想他會嗎?


    她不是真的想要什麽份位,而是他會說嗎?


    會希望她成為他的人嗎?


    她極力想從這雙眼睛中看出些什麽,可是沒有,她什麽也沒看出來。


    她發現自己竟然心生期待,期待他能說出那句話。


    “怎麽了”康熙察覺出雲姝的異樣,關切的問道。


    “沒什麽,是想說糖人真好吃。就是因為奴婢特別愛吃甜食,所以才跟著祖父和額娘盡學些做甜食。”她回神笑道,把話扯了去。


    康熙半信半疑,是有事吧!明明看著有事,可是是什麽呢!


    雲姝應該是開心的啊,為什麽那刻表現的神情又是那個樣子。


    康熙不解,可是接下來她的表情又很正常,讓他的擔心收了回去。


    “喜歡就好。”


    “皇上,謝謝您,謝謝您明明陪著舒妃娘娘卻還去看望奴婢的家人,謝謝您明明忙碌著卻還記著奴婢的喜好,謝謝您,真的特別謝謝您。”她抱緊皇上,忽然怨惱自己方才想的那些,皇上做的這些還不夠嗎?烏雅雲姝,你是要有多貪心。


    “朕也一樣”謝謝你雲姝,在朕無助孤單的時候一直陪伴,謝謝你在朕偶有彷徨的時候勇敢覲言,謝謝你讓朕在這死氣沉沉的皇宮尋的一絲生氣。


    “皇上您快喝桂花羹,不然要冷掉了。”


    “明天還要。”康熙將最後一口吞入肚中後看向雲姝。


    “好,每一天都給皇上做,那樣皇上是不是不會那麽心煩”


    “嗯”康熙寵溺的摸了一把她的額頭。


    雲姝後來回憶,那一個夜晚她想是她整個皇宮生涯最開心的一個夜晚,因為那時的開心單純的毫無瑕漬。


    無關算計,無關心機,隻是因為喜歡的人特意為她送上書信,為她帶來可愛的糖人。


    僅此便足夠溫暖她幼小單純的心靈。


    雲姝回到住處,打開額娘的信。


    額娘沒說什麽要緊的,左右不過就是些家庭狀況,還有點心鋪越來越好了,讓她自己也在宮裏邊謹小慎微,照顧好身體。


    她也拿起筆把自己的近況寫在紙上,當然把與皇上之間的關係給剔除了,額娘那麽不喜歡她與皇上接觸若是告訴了她一定會擔憂的,而且若是被旁人發現也是不太好。


    雲姝把自己繡好的幾件小衣裳和信放在一起,到時候讓七公公帶出宮去,也不知道妹妹長成什麽模樣,真想好好看一眼。


    額娘說白啟最近越發用功了,說要好好念書,也不知怎麽改了性子,不過總歸是件好事。


    這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圓,好像一切都能如這月亮一般圓滿。


    可是圓滿的月亮到了第二天也不一定會那麽圓滿。


    榮貴人得知皇上陪著舒妃出宮回舒妃的母家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本來以為舒妃是一個完全不用在意的角色,誰知道現在的情況竟然是一向沒有存在感的舒妃掌控著後宮。


    而自己以往恰恰又是最愛針對舒妃的,難保現在掌握大權的舒妃不會進行報複。


    以往還有皇上的寵愛,現在寵愛是安貴人的,權利是舒妃的。


    那麽沒有靠山的自己要怎麽辦,而且自己年齡也漸大,在這後宮之中,她要如何自處。


    一下子,好像因為佟妃失勢而對她產生有利之處都開始轉變。


    那麽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抓住皇上的心,她眼前想到一個人,烏雅雲姝。


    那日烏雅雲姝來找她,是不是想拉攏她,不然沒理由,烏雅雲姝來找她說這些的。


    那麽得到烏雅雲姝的幫助後,於她就是如虎添翼。


    “娘娘真的覺得烏雅雲姝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嗎?”墨香對於小主要去找烏雅雲姝幫忙表示不解,從皇後娘娘離世之後發生的一係列變故,她並不覺得烏雅雲姝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之前佟妃同烏雅雲姝拋出橄欖枝,她都不接,而且以往小主也去找過烏雅雲姝,那時候已經明確拒絕過的,而且對烏雅雲姝來說她現在有很多選擇,怎麽就這麽突然就會來找小主。


    “小主,現在是特別時期,謹慎行事”


    “嗯,墨香你說的也對,不過那烏雅雲姝既然也展現出來友好的訊息,那麽咱們就去試試她。”


    “嗯,總之小主千萬別急於求成,皇上心裏邊是有您的,你不記得皇上說最喜歡您伺候了嗎?之前幾個月因為皇後娘娘的離去帶給皇上的悲痛也差不多過去了,這個時候,善解人意最重要了,你看舒妃不爭不搶還不是走到最後,所以啊,手段要用在後麵”


    榮貴人想要找烏雅雲姝的念頭被打消了,準備的說也不是被打消,隻是被壓製住了。


    因為上回烏雅雲姝說皇上會來鍾粹宮,但是這些天過去了,皇上還是沒來,墨香剛才說的話又提醒了她,確實須得謹慎。


    “娘娘,咱們可以去找惠貴人,一來惠貴人咱們交涉的久,也知道是個什麽品性,二來惠貴人雖然母家地位不高但是表親納蘭明珠和納蘭性德可都是皇上的重臣,而且還沾著皇親,皇上對惠貴人也是極為看重,從皇後娘娘到如今的舒妃,一直都讓她輔佐著。咱與惠貴人一向無仇,若是與其交好不說如虎添翼,總歸多層屏障”


    榮貴人聽完墨香所說,也覺得惠貴人確實是最好的結交對象。


    以往有著皇上的寵愛,她哪裏需要去結交旁人,皇上就是她的依靠。


    人家說皇宮裏的情感最虛無,前一秒還是萬千寵愛,後一秒就恍若路人。


    她現在才最懂得。


    而同樣感同身受的景仁宮中。


    安貴人手中拿著皇上前些日子賞賜的白玉珠,珠子通體瑞澤,在燭光照耀下還隱約能透出些紫色的流光,煞是好看,愣是把站在一旁的錦心給看呆了。


    “錦心,你覺得皇上對那烏雅雲姝是什麽意思”安貴人把手中的白玉珠放回盒子裏,與錦心四目相對。


    “皇上心裏邊最看重的肯定是小主,後宮中誰人不知道。可是皇上再喜歡小主,也不是天天陪在身邊,又是皇後娘娘離世的重要時刻。而且依奴婢所見,那烏雅雲姝就是個狐媚胚子,小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在烏雅雲姝剛進皇宮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教習,那時候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在宮裏這麽久,她是第一個那麽合我心意的人。”安貴人回憶烏雅雲姝剛進宮時,食指和拇指捏著帕子掌心正拖住下巴,她眼眸往下掃過帕子。


    “這條帕子還是她給我繡的,繡的真好,現在還有淡淡的薄荷味,想來她一定是把帕子放在薄荷水中放了極久,所以我最喜歡這條帕子”帕子放在眼前,她看了許久,然後莞爾一笑,很美。


    “這才是心機最重的人,有著兩幅麵孔。小主千萬別被騙了,小主善良可是別人都想著踩著小主往上爬。”錦心眼神露著凶光,對於烏雅雲姝她是討厭極了。


    “錦心,你伺候我休息吧!”


    “是小主”


    錦心以為安貴人累了,也沒想其他,服侍著安貴人沐浴。


    雲霧閉著眼,任由錦心替她擦試身體。


    她之前預感了皇上會愛上雲姝,所以才會和皇上說不能給雲姝位分。


    她不是想針對雲姝,她隻是害怕,害怕自己唯一的依靠也將失去。


    她的愛很純碎,很簡單,她也不想與旁人分享。


    可是這一幕還是來了。


    她真的很喜歡雲姝,第一次烏雅雲姝跪在地上求她救人時,那一瞬間,觸動了她心裏邊的某根弦顫動了。


    烏雅雲姝送藥過來,她沒有半分懷疑。


    因為她知道那麽善良的一個人,寧願冒著自己被處罰也要去救別人的人,又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所以就算之後所有證據都指向烏雅雲姝時,她也不覺得是她。


    可是現在,她疑惑了。為什麽烏雅雲姝要阻止她去南巡,因為皇上還是什麽。


    不管是佟妃還是誰她都能理解,可偏偏是她。


    她想不通,難道以往的純真和善良都是假裝,亦或者—她變了。


    她不知道,可是心裏難受極了。


    第二日,她讓鄧如海去乾清宮找雲姝,她想與她見上一麵。


    烏雅雲姝來的時候,穿著一件洗的快發白的淺綠衣裳,頭上帶著一朵綠色絨花,看到她的模樣,李雲霧想起自己還是宮女時的模樣。


    那時的日子,過的並不開心,可是很安穩,不需要如今的爾虞我詐。


    她把錦心遣下去煮茶,鄧如海識趣的離開。


    宮殿裏隻剩下雲姝和雲霧。


    時隔幾個月再次來到景仁宮,給她印象越發金碧輝煌了,也是皇上每日好東西往這邊送著,怎麽能不奢華。


    雲姝感慨,安貴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該有多深,多重,才能讓皇上想著把天下的好東西都送到安貴人的眼前,隻為博安貴人一笑。


    “參見安貴人”


    “雲姝,你來我這裏,何必如此見外。做吧。”雲霧微微一笑。


    “奴婢是奴婢,不該”


    “雲姝,我讓你坐著便是沒有把你當外人那你就坐下來”


    “是”雲姝不是不懂眼色的人,恰恰相反,她很懂察言觀色,隻是一味的拒絕隻會顯得不知分寸,不知禮數罷了。


    她想安貴人來找她大抵上就是為了南巡的事情,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安貴人找她何事。


    “雲姝,你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嗎?”


    “自然是記得的”


    “那你可還記得剛入宮沒多久你屋中有位姐妹病了,來求我,讓我幫你救人”


    “記得,那時要不是安貴人,芊墨的性命救難說了。奴婢一直記著安貴人的恩,心中一直感激萬分。”


    “雲姝,你知道吧!我進宮以來,你是一個那麽觸動我的人,所以一直以為我都把你當成我的妹妹那般”


    “奴婢不敢當”


    “雲姝你不要與我奴婢奴婢的,那樣會讓我覺得生分,你喊我姑姑吧!像一開始那樣,喊我雲霧姑姑”


    “安....雲霧姑姑”


    一聲雲霧姑姑,好像把她們都帶回剛見麵時。


    “雲姝,你知道為什麽後來去乾清宮鬧嗎?”


    “因為皇上,因為皇上思慮皇後娘娘過度,您擔心他,擔心他會不會身體吃不消,會不會不願意用膳,擔心很多”


    她當然知道,因為她也一樣。


    “是啊,若我如往常一般冷淡,一般不講話,那麽皇上又怎麽會看到呢!還有人人都說安貴人逝子後性情大變,是啊!親生骨肉的離去,又怎麽能不性情大變。我覺得人真的很自私,當初我那樣埋怨著憐兒,豈知自己竟與她一樣,正所謂為母則剛,原來是這個意思。我啊!終究變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一滴滴的淚從雲霧的眼睛中流出,慢慢的在她臉上縱橫,她聲音哽咽到不行。


    “雲霧姑姑,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同你說”


    “什麽”雲霧拈著帕子擦拭她的臉龐。


    “彩蘭是佟妃娘娘的人,所以您一直都誤會了皇後娘娘,早就想和您說,但是因為一係列的變故和突發事件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總算可以和你說了。”


    “彩蘭,你怎麽知道”


    “我與她相處久,有一回她在我麵前露餡,這應該也是她想要嫁禍於我的主要原因,隻是想不到最後竟然還連累到雲霧姑姑。”雲姝滿臉沮喪,一五一十的與李雲霧說,隻是沒有把彩蘭是怎麽露餡的細講。


    “佟妃,佟妃為何害我”


    “也許不是害您,而是害很多懷有龍嗣的嬪妃”


    “佟妃”李雲霧想著這個人,她不怎麽見過後宮中人,所以即便說起她們的時候也要仔細回想那人的模樣。


    “不過皇上已經查明並且已經懲罰了她”


    “懲罰,就是說把她關禁閉不讓她出宮門嗎?”每日好吃好喝給送去,這懲罰還真是重呢!


    “對,”她點頭應道,是的僅僅關禁閉而已。


    “雲姝啊,我今日也隻是來找你敘舊而已,你不必拘謹,往後有時間來景仁宮看看我吧!我能談上心的人本就不多”


    “敘舊?”僅僅是敘舊嗎?雲姝有些懵了,難道不是南巡的事情,說完後覺得自己語氣不妥又繼續說道“敘舊自然是好的,雲姝有時間會來景仁宮多多看望姑姑的,為姑姑排憂”


    “嗯,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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