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了,雲姝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


    她想自己是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開始她覺得就算皇上知道了,應該也不會過於責怪她,因為佟妃娘娘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


    可她錯了,她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皇上對佟妃的情感。


    “皇上,皇上,您不喜歡這茶嗎?不然奴婢給您”


    “成玉,你說過和雲姝從小一起長大對吧!”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饒有好奇的看向成玉。


    成玉沒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皇上想知道雲姝?”


    “恩,朕想知道。”


    康熙沒注意成玉的微表情,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烏雅雲姝


    “雲姝的阿瑪隻有一位妻子就是雲姝的額娘,而且雲姝的額娘臉上有一塊很深很長的疤痕。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吧,所以小時候雲姝與奴婢一起開玩笑的時候,雲姝就經常說要找一個隻愛她一人的後半生伴侶。”


    “雲姝還經常和奴婢說期待25歲能趕緊出宮去和父母團聚,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皇上,奴婢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康熙不說話。


    成玉看皇上沒有說話,以為她說的話出現成效了,於是說的更加形象生動。


    “還有一事,一直在奴婢心中藏了好幾天。”


    “什麽事。”


    “出於雲姝的朋友本不應該說的。”


    “那便別說了。”康熙看著成玉,覺得心中厭煩,又不想聽了。


    “可是如果不說,奴婢心裏邊覺得愧疚。”


    “到底是什麽。”看成玉這副模樣,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問題,怎麽會找她來問話。


    滿腦子想上位的女人。


    “雲姝似乎是要對安貴人不好,前幾日照顧雲姝的時候,經常聽見雲姝說安貴人對不起,安貴人我不是故意的。奴婢想雲姝..”


    “知道了,你下去吧!”


    康熙冷冷的看了一眼成玉。


    本來隻是想問一些關於雲姝的事情,怎料想,卻聽了些有的沒的。


    不過,她確實以前說過希望找一個彼此相愛的人共度餘生。


    她的父母應是極為相愛的吧!所以她也這般。


    “魏珠,你去,算了朕親自去。擺駕景仁宮。”


    “是”


    秋末冬初的時候萬事萬物都寂寥的很,康熙坐在轎攆上,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撩開簾子,白雲藍天,幾隻大雁飛過。


    心裏邊更加有一種說不清的孤獨感。


    “皇上怎麽想到來景仁宮,臣妾還以為皇上已經忘記景仁宮怎麽走呢!”


    康熙才進景仁宮,安貴人就迎過來,話裏話外帶了些嘲諷。


    康熙看了眼雲霧,倒也不說話。


    隻是略過雲霧的身旁往殿內走去。


    雲霧覺得奇怪,但看到皇上此刻一言不發,也不自找沒趣。


    安靜下來,跟在皇上身後往殿內走去。


    “雲霧,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如果是不好的事那就不要說了。”雲霧似乎早有察覺一般,轉了個身子冷淡道。


    “南巡的事情暫時作罷。”


    話音未落


    “為什麽,不是答應好了的嘛!”雲霧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


    “現在局勢還很不明朗,而且這回南巡也是去暗訪不是去玩,等局勢明朗些再帶你一同去。”


    “臣妾不要,不是說君無戲言,怎麽皇上說出去的話還能隨意變動,那麽之後皇上說的話還能有信用嗎?”


    “雲霧,朕答應你,等局勢明朗起來,你想去哪裏都行。”康熙握住雲霧的肩膀,真誠的看向她。


    “皇上,臣妾感覺有些不舒服,皇上請回吧!”雲霧冷著一張臉,撇過頭不看向皇上也不回應皇上的話。


    “既然這樣你好好休息吧!朕就先走了。”


    雲霧看著皇上決然的背影,想要挽留又賭氣往寢宮裏麵走去。


    她好像沒了孩子以後,現在連皇上也快沒了。


    可是最開始她並不想卷入這皇宮之中的。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裏,冰冷又無趣。


    可是帶她進來這宮中的人轉眼就能將她拋棄。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負她的。


    她明明最開始不是這副模樣的,嫉妒,怨恨,不甘。


    她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可那個讓她變成這般的人也要拋棄她了。


    不可以。


    他將她鎖在這深宮之中,最後卻一走了之。


    “小主,您怎麽哭成這副模樣了。”


    “小主”錦心走上前,擔憂的問道。


    明明皇上剛才來了,怎麽娘娘哭成這副淚人。


    “小主您怎麽了,您別嚇著奴婢啊!”


    “沒事,你扶我去寢宮,我想歇著了。”


    “是”錦心知曉安貴人的脾氣,不想說的是怎麽問都不會說,她自然懂得分寸,立馬閉口不言,扶住安貴人的手臂往那寢宮走去。


    在天黑的差不多時,景仁宮來了位不速之客。


    “小主,乾清宮的成玉求見。”


    此刻安貴人還在床榻上閉目凝神,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又是從乾清宮來的心中覺得奇怪。


    “她是誰。”雲霧揉了揉稀鬆的眼睛。


    “是乾清宮的奉茶宮女,聽說和烏雅雲姝關係很不錯。”


    “烏雅雲姝,既然和烏雅雲姝關係不錯又為何來景仁宮。”


    “她說有要事相告”


    “什麽要事?”


    “那成玉並未同奴婢說半分。”


    “行吧,你召她進來。”


    不一會,從殿門外走進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


    雲霧想大概就是錦心說的成玉吧!


    “參見安貴人”


    雲霧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成玉,宮女是不允許施粉黛,不過雲霧發現她還是塗了細微的胭脂,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似乎是察覺到雲霧的眼神,成玉低下了頭。


    “你說,有事相告。是什麽事值得你深夜冒險過來呢”


    安貴人的聲音很冷,冷的成玉身子不禁的發顫。


    “回,回安貴人,是,是成玉是來告訴安貴人提防雲姝。”


    “提防雲姝?為何”


    “奴婢前些日照料雲姝時便一直聽到雲姝說什麽安貴人對不起覺得奇怪,今日去照顧雲姝時不巧聽見雲姝在求皇上不要讓貴人同去南巡。”


    “據我所知,你與雲姝是姐妹嗎?為什麽要來告訴我?”安貴人的眼神中帶著審視繼續盯著成玉。


    “回安貴人,奴婢雖與雲姝是姐妹,可是見不得那卑鄙下作之法。而且皇上本是拒絕的,可是雲姝一直跪地磕頭不起威脅皇上,奴婢知道貴人是心善之人,這才冒險前來相告。”


    “你保證所言非虛。”


    “奴婢發誓,有一字虛假天打五雷轟”成玉三指指向天,眼神堅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


    雲霧握緊了雙拳。


    烏雅雲姝,為什麽。


    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貴人打算怎麽做,或許成玉能夠...”


    “你能幫我監視烏雅雲姝嗎?”她眼睛發紅,咬著牙說道。


    “奴婢一定會把雲姝的所有行動都告知於貴人,隻是還望貴人之後能提拔一二”


    “你做的好自然會提拔你。”


    “一定會讓安貴人滿意的。”


    過了好幾日


    西魯克氏來乾清宮找雲姝。


    雲姝有些懵,她還沒有正式見過裕親王福晉,不知道為什麽福晉要見她。


    說起來也隻有那日她暈倒時隱約聽到了裕親王福晉的聲音。


    溫柔又知禮,一聽就是大家閨秀。


    “參見福晉,不知福晉前來有什麽要緊事嗎?”


    “病好了嗎?”


    福晉表現的有些熱絡,雲姝有些不習慣。


    “恩,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不會做噩夢了。就是頭偶爾還是會痛,不過李太醫看過了都是正常現象,等再吃幾天藥就沒事了。說到這還沒感謝那日裕親王和福晉的救命之恩。”


    “不足掛齒,身體恢複了就好。說來第一次見你還是晚宴上,那晚你真是光彩熠熠,連我都被你給迷住了,好像那楊貴妃再臨人間一間,美極了。”


    雲姝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毫無遮掩的誇讚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過譽了。”


    “這是胤礽阿哥吧!”福晉眼神掃去另一旁胤礽處。


    “恩。”


    “真是白白胖胖,你有心了,皇後要是知道你這麽用心照顧著小阿哥,在天之靈也該放心了。”


    “是娘娘在天下保佑著小阿哥,小阿哥才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長大”


    “上回在你屋中看到的一條小衣裳就是阿哥身上這吧,真好看”


    “恩,小阿哥身體長得快,所以內務府在做衣裳的時候奴婢也會幫阿哥做稍微大一些的衣裳,這樣就不至於阿哥身體長大了但是又沒有合適的衣裳穿。”


    “雲姝,之前聽過皇後娘娘誇讚你的女紅,今日一見,果真是不虛。”


    “其實在皇後娘娘宮中雲姝的繡工也算不上頂好,彩竹姐姐的繡工才是精彩絕倫。”


    “是啊。之前皇後還在世的時候就經常說你與那彩竹是坤寧宮二寶,哎。”


    雲姝和西魯克氏都有些情緒低落,應是談及到了皇後娘娘,所以不免思念故人。


    “皇皇阿瑪”


    “剛才是小阿哥說話了嗎?”


    “皇阿瑪”她們一同看著小阿哥,小阿哥笑嘻嘻的喊著皇阿瑪。


    “真的,真的是小阿哥說話了。其實之前小阿哥也會說幾個字,但是就嗯嗯啊啊之類的,這還是第一次說出完整的一個詞。”雲姝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眼睛裏泛著水花。


    “乳娘,你顧著小阿哥,我去把這件事告訴皇上。”


    “我陪你一同去。”


    “恩”


    豔陽高照,桂花的香味還沒有完全消失,明明是很開心的事情,可是當她越靠近南書房,心中不安的情緒也越濃。


    皇上是不是不想看見她啊!


    “雲姝,你怎麽了。”西魯克氏也注意到了雲姝惶恐的表情,她在害怕什麽。


    “福晉,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啊!”


    “什麽。”


    “就是待會雲姝在殿外等候,麻煩您去與皇上說這個好消息。”


    “為什麽不自己去。”西魯克氏猜想應該是發生了什麽。


    “恩,皇上可能並不想看見奴婢。”她低下頭眼神閃爍。


    她害怕自己進去說的話會不會讓皇上對自己的討厭轉移到了小阿哥身上。


    如果是福晉去說皇上應該會很開心的。


    “雲姝我幫你去與皇上說,雖然不知道皇上與你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和你說那日你暈倒的時候我看得出來皇上是很在意你的。”


    “可能是我讓皇上失望了吧!不管如何多謝福晉了。”她神情先是落寞然後又淺淺一笑。


    西魯克氏輕撫著她的肩膀,柔和的目光看著她,然後同走進南書房。


    “雲姝姑娘怎麽不進去。”魏珠同她說道。


    “恩,覺得應該不要進去。”她苦笑。


    魏珠聯想昨日,大約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便不再言語。


    雲姝看著蔚藍的天空,偶爾幾隻的大雁飛過。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裕親王今日沒來”康熙看下麵隻進來西魯克氏覺得疑惑,往常兩人都是一起過來的。


    “恩,臣妾方才是去看望雲姝的,上回她不是病症發作嗎?那日離開後總想著要過來看看,正好今日太皇太後召喚入宮,就在看望完了太皇太後後來乾清宮探望探望雲姝。”


    “她,她沒事吧!”聽到雲姝兩字時,康熙平淡的神色上發出細微的變化。


    “恩,聽說已經好了就是偶爾還會頭疼。”


    “恩”


    “皇上方才臣妾看望胤礽阿哥時,小阿哥笑嘻嘻的說了皇阿瑪。臣妾這才過來與您說此事的”


    “胤礽,他會說話了。”


    “恩,說的很清晰。”


    康熙有些興奮,立馬起身前往胤礽處,西魯克氏瞧著模樣,也跟了過去。


    剛出殿門,康熙一眼看到與魏公公站在一旁的烏雅雲姝。


    氣不打一處來,怎的,現在連書房門都不進了。


    回了眼神也不管雲姝在後麵如何,直接往胤礽阿哥處去了。


    “雲姝,你不過去嗎?”西魯克氏走了一會發現雲姝沒有跟過去,又走回去問道。


    “不了,乳娘在那裏,奴婢去不去都不要緊。福晉跟著去吧!奴婢就不去了。”


    剛才皇上看向她,一句話也沒說,應是不想她跟在身後吧!


    那麽她就該識相些,皇上沒有罰她已是大恩,自然不能再讓皇上看著不舒服了。


    西魯克氏沒再相勸,跟著皇上往胤礽阿哥處去了。


    “雲姝姑娘,其實皇上是希望您去的。”魏珠突然道,讓雲姝發愣。


    “皇上怎麽會希望皇上應該是巴不得不想看見我吧!”她低頭垂憐。


    “雲姝姑娘,皇上帶您不一樣的。”


    “魏公公,你就別說這些好聽話與我聽了,我在皇上心中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


    雲姝說完離開南書房往茶室前去,她答應過成玉教她煮茶的,前幾日身體還是不舒服,今日差不多好了也該兌現諾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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