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嫌半月假期太短了,直接許了納蘭一個月假,讓他之後再來宮中當值。


    “方才你們說什麽。”等納蘭走遠後康熙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到與他正對麵的方向,讓她可以直視他。


    “就是告訴納蘭大人說雲姝配不上,希望大人將心意放在值得的人身上。”


    “僅此而已”康熙墨色的眼眸轉動,一臉的不信。


    “不然能有什麽,盧小姐是個很好很優秀的女子,雲姝希望她們能夠幸福。”


    雲姝一點也不懼怕他銳利的眼神,就那麽直直的看著。


    “希望如此。”


    “皇上時間晚了,奴婢就先回坤寧宮了。”


    雲姝動身離開皇上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皇上還有事?”雲姝不明,還有事?


    “過來。”


    康熙一把把她拉到他的身側,手伸出來,梁九功知趣的遞上一塊帕子。


    康熙拿過帕子,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擦拭。


    “痛”雲姝輕哼一聲。


    “知道痛每次還繼續,你難道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是,皇上教育的是。”她咧著嘴笑,皇上這是在關心她嗎?


    “烏雅雲姝”


    “奴婢在”


    “你現在在皇宮中,全身上下都屬於朕,下一次朕不想再看到你身上有傷。”


    “可是…”


    “沒有可是。”


    雲姝盯著皇上看了好一會,然後才道:“皇上為何這樣,有時候皇上總是讓雲姝有一種錯覺。皇上是因為太皇太後所以要給雲姝這種錯覺嗎?”


    她直溜溜的看著他,眼神裏有期許,有害怕,和一種絕望。


    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期待聽到關於自己罪名的審判。


    她也一樣,即便心中知道緣由,還是想從他嘴中親耳聽到。


    康熙鬆開的拳頭又一次握緊。


    她在說什麽。


    若是因為太皇太後,對張答應為何他不如此,這個女人的腦子不想東西嗎?


    真是愚蠢至極。


    “是”


    縱使他心中有千想萬想,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如了她的意。


    他為何說是,因為他給不了她任何,不如就讓彼此之間隔著皇祖母進行慰藉。


    他以祖母為由,對她好,嗬護她,是不是就理所當然。


    旁人說起來一個掩人耳目即可。


    可旁人不知,他與皇祖母之間,不是彼此利用,隻是彼此關懷。


    他深知皇祖母為他好即使千般萬般厭惡張憐兒,也依舊沒有逐她出宮,皇祖母也深知他不喜張憐兒所以從不強求他的感情與心意。


    他對烏雅雲姝,當然是喜歡。


    隻是,他不能。


    “這便好,不過有些話雲姝還想同皇上說。”


    “說”


    “皇後娘娘最近憂心前朝之事,又身懷有孕,情緒低落,身體本就不太好,這些日越發瞧著憔悴。若皇上得空,還請前去看望。”


    “知道了”


    康熙想了會,發現上一次去坤寧宮還是烏雅雲姝病著那回,確實許久沒去了。


    最近他也就經常去雲霧那裏要不就在乾清宮批閱奏折,偶爾才去坤寧宮。


    這麽一想確實忽略了皇後。


    “還有,榮貴人那裏,皇上也多去瞧瞧,榮貴人喪子不久,又即將臨盆,需要皇上的關懷。”


    “嗯”


    “皇上,您抬頭。”


    康熙順著雲姝的話往上看去。


    漫天繁星,點點星子,點綴著寂靜的黑夜。


    “真美啊!”雲姝感歎,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飾的展現在他的眼前,猶如一朵芙蓉盛開。


    “確實很美。”


    梁九功在一旁看著皇上,一時不知皇上說的是人還是星空。


    “奴婢這回真的要走了,皇上也要多多保重身體。”


    雲姝離開往另一條道走去,康熙看著她的身影,纖細如柳,卻每一步都走的很穩。


    “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白。”梁九功來到康熙跟前問道。


    “何事。”


    “皇上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您對雲姝姑娘有情,您為何說因為太皇太後呢!”


    康熙將目光收回好一會才說道“因為雲霧,朕答應了雲霧不會與烏雅雲姝有其他關係。”


    “所以皇上才故意說因為太皇太後嗎?可奴才怕皇上有一天會後悔。”


    “走吧!周培公的奏折還沒來及看呢!”


    “是”


    那夜康熙看了一整晚的奏折。南書房的燭火亮了一整晚。


    那夜坤寧宮的偏房,雲姝也一整晚沒有合眼。


    今夜的事情實在過於離譜。


    她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在這深宮中,在這漆黑的夜裏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徹夜未眠。


    走出房間,披了件簡單的披風駐足於樹下。


    銀杏的葉子綠了,被風一吹,落了幾片在她的發間。


    還未感受著春風的夜裏,她聽到一旁有腳步聲。


    不知道是巡夜的人還是什麽,她生理性的往後退,躲在了偌大的銀杏樹後。


    那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在暗處時還不明顯,走在月光照射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見那人一身的宮女服侍,手中好似拈著一小包東西。


    因為東西很小巧,她隔得也有些遠,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宮女服侍,她不禁想,是誰呢!


    懵懵懂懂中看到她往自己住所所去,今夜是彩蘭與明霜姑姑一起執勤守夜。會是彩蘭嗎?


    穿著整整齊齊的宮女服侍,隻有還在執勤守夜的人才有可能。


    而與她能有交集的,隻有彩蘭。


    那彩蘭大半夜回房間是幹什麽呢!


    她不知道,右眼卻瘋了一般的在跳動。


    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不過彩蘭並沒有在屋內停留很長時間,隻是一小會。


    出來後她有些神色慌張,四處看了一眼,感覺沒什麽才離開。


    雲姝等彩蘭完全不在了才從銀杏樹下出來。


    心中疑惑與擔憂。


    她擔憂佟妃娘娘又要給她使什麽壞。


    不過她回屋內四處觀察了一番,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處。


    她心想難不成是她想多了,或許彩蘭姐姐就真的有事進去一下。


    可眼皮還是不停的顫動。


    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到底是什麽災事呢!能讓她的右眼皮跳個不聽。


    心底也有一種深深的擔憂,一種明明不知道擔憂什麽可就是害怕的很的那種擔憂。


    雲姝思緒了一整晚,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又想到了佟妃娘娘。


    她小小宮女,真的可以與佟妃娘娘作對嗎?


    她如何能夠。


    可讓她屈服嗎?


    不可能的,她不會的。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便即來之則安之吧。


    她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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