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中,一派祥和。


    她每次進入慈寧宮都會有一種心靈的寧靜,她想大約是慈寧宮多佛音繚繞,才會如此。


    “太皇太後萬福金安”


    “起身吧!”


    “小主誕下一位公主,太醫說,公主身體除了瘦小些其他沒什麽異樣,日後好生養著就無大礙。”


    “那便好,你主如何。”


    “還好太醫及時趕到,人沒事,現在休息了。”


    “嗯嗯”


    “你呢,又如何。”


    “什麽。”


    “額頭上傷可會痛。”


    太皇太後招她往前。


    她走近了幾步,在太皇太後跟前停下。


    太皇太後看著她,長長的甲套輕輕的觸碰在她的傷口處,結好的肉色血痂,泛著淡淡粉紅。


    “不會。”


    “你知道嗎?哀家最喜歡你衷心為主的模樣。”


    孝莊太皇太後輕輕撫著她的前額慈愛的同她說著話,周圍的宮女連同蘇嘛姑姑不知什麽時候悄然退下。


    偌大的宮殿內,隻有她與太皇太後,兩人。


    細細看著


    太皇太後穿著打扮很莊重,但並不奢華。


    相貌雖然因為年紀的原因皺紋漸多,不過更顯和藹慈善。


    體型稍顯富態,看著貴氣十足。


    “忠義乃為人之本,蒙太皇太後喜愛,是奴婢的福氣。”


    “真是個讓人歡喜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過了新年,現在15了。”


    “嗯,不錯。長相也是可人,看著不似一般美人那般鋒利逼人,但一眼就讓人難以忘卻,元旦夜那一場舞,讓哀家仿若看到楊貴妃再臨人間,真是美極了。”


    “奴婢那晚獻技了,比不得宮中的舞姬姐姐們。”


    “哀家這麽多年,多的是奉承,諂媚。”


    “雲姝不敢。”


    “別怕,哀家沒有責怪你,是讓你在哀家麵前不必謙虛,哀家的眼睛看的出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


    “是。”


    “那日隆禧所言,為何不肯應呢!若是應了,你如今便是純親王妃,不需要在宮中當個宮女了。”


    “奴婢可以說嗎?”


    雲姝看著慈祥的太皇太後,直覺告訴她可以。


    “說吧!哀家隻是想知道為什麽。”


    “首先呢!純親王那麽尊貴,雲姝又出身下等,門第就不符。然後雲姝心中期盼的那人是能彼此真心愛慕的,可純親王與雲姝第一次相見談不上愛慕。而且,隻因為相貌的喜歡就真的能夠想要娶一人為妻嗎?未免過於草率。”


    “你怎知日後隆禧於你不會相親相愛。”


    “雲姝不知。”


    “那便不是因為此。”


    “那是為何”問出後她才覺得不妥,為什麽,她竟然問旁人,自己都不知旁人為何能知道


    雲姝忽然不解,不是這那是什麽。


    她是為何拒絕純親王她忽然迷茫了。


    “因為,你的心中已經有了人。”


    太皇太後的手掌撫在她的胸口。


    “這個地方,有了人,所以放不下旁人了。”


    雲姝的臉色有些微變。


    心中有人,有了誰。


    皇上的身影在她的眼前出現。


    她退後半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茫然抬頭,望著太皇太後。


    她喜歡皇上嗎?


    誠然,


    是喜歡的。


    可是,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是想要結伴一生的喜歡嗎?


    她不知道。


    她喜歡皇上,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不是那種喜歡,她卻是不知也不敢深想了。


    “你喜歡皇上是吧!”太皇太後走到她的身前,朝她伸出厚大的手掌。


    “我,奴婢不知?”


    雲姝趕忙起身,扶太皇太後坐到軟榻之上,神色凝重。


    “哀家看的出來,那場舞中,你的眼裏全部都是他。”


    “三福同我說皇上很心疼你,看到你額頭受傷,為你擦拭。”


    “可是你很抗拒。”


    “為什麽,你的心裏是他,而他的心裏也有你,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躲。”


    “躲?”雲姝心中震驚,為什麽太皇太後連她在躲都知道。


    “宮裏誰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奴婢不想,總有一部分的人她們隻想好好的過好屬於自己的生活,她們沒有奢求,沒有幻想。”


    “你就是那部分人嗎?”


    “嗯”


    “可是,你的心裏全部是他,你不想陪在他的身邊嗎?”太皇太後看著她,節節逼近。


    “陪伴,奴婢嗎?奴婢怎配。”


    “你想嗎?”太皇太後注視著她。


    “我?”


    她想嗎?


    她當然想。


    可是。


    為什麽她每做一件事都有可是,為什麽她永遠不能照著自己的心意做。


    可她的心到底是什麽。


    她矛盾的原因是什麽。


    是愛


    因為皇上不愛她。


    所以她的想或者不想一點都不重要。


    她的喜歡不假,但她想要的是彼此相愛,是阿瑪額娘般的愛情,而不是單方麵的付出和單方麵的喜歡。


    所以她趁著沒陷下去的時候趕緊將自己拔出來。


    這樣就不會付出過多的感情也不會為情所困。


    畫本子裏不是很多為情所困的男女嗎?他們太痛苦了。


    雲姝不想,不想嚐試那種痛苦。


    “你想逃避,你以為在最開始逃離就可以躲避,可是,你知道流沙嗎?當你剛陷入時,越想著跑出來就會陷得越深。孩子,你已經陷進去了。”


    太皇太後的目光好似放著光,可以看透她心中所有的事情。


    “奴婢,陷進去了嗎?可是奴婢為什麽不知。”


    她陷進去了嗎?可是她真的有像額娘喜歡阿瑪那般喜歡皇上嗎?


    她明明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感情。


    可是為什麽太皇太後會如此說,


    為什麽太皇太後說的時候,她一點反駁的能力都沒有。


    真的如太皇太後所說的嗎?


    她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了皇上,而且陷得很深。


    想到這,她的臉色越發的凝重。


    她真的已經如此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嗎?


    她幼時是非常不屑癡男怨女,覺的人就該如阿瑪額娘一般,親密無間,如今,她也要如此了嗎?


    成為幼時不屑的那類人。


    “因為已經陷得很深,所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知道那句詩嗎,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原來如此。”


    雲姝泄了氣,一時間竟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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