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無人夜色寒,鬼群亂嘯西風酸。


    綠袍進士倚長劍,席帽鷖影烏靴寬。


    燈籠無光照斜水,怒裂鬼頭燃鬼髓。


    大鬼跳踉小鬼嚎,滿地鸊鵜飛不起。


    如今城市鬼出遊,青天白日聲啾啾。


    安得此公起複作,殺鬼千萬吾亦樂。


    ——明.劉溥.《鍾馗殺鬼圖》


    ——————————————————————————————


    “你願意為我們而戰嗎?”一個聲音問他。


    郭大悟此刻沒有睡醒,不肯睜開眼睛。他翻了個身,隨口反問道:“為你們而戰?你們是什麽人?”


    “你總歸要選一個的……”對方嘻嘻笑了起來,“難得你離我們最近,而且有資格。”


    “資格?”郭大悟漸漸清醒過來,但還是不太想睜眼。


    “你的靈魂強度在三千浮世的凡人裏名列前茅——以科技為方向的浮世中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我們都非常期待你的加入啊。”


    “那你們究竟是誰呢?”這句話一問出口,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郭大悟心頭。


    “我們是保護界域的戰士。你知道的,虛空總是想吞噬一切。”


    “界域?戰士?”郭大悟努力把眼睛撐出一條縫,有道金光照了進來,“虛空,我沒有聽說過虛空……”


    “別管這些了,反正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打仗。聽說隔壁家的世界之樹找不到補充兵源,已經快要被毀滅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永生冥界也很可能會在下一紀元之前淪陷。虛空魔直抵蘆葦原……嗯,想想就刺激……”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郭大悟有些惱火,猛一下子坐起身,氣呼呼地盯著吵醒他的那人。


    一個穿戴金色盔甲的身影顯現出來,好像是明光鎧。


    “咱們人數也很少。”對方開始套瓷兒,把稱呼從“我們”改成了“咱們”,“不過你盡管放心,大聖他老人家神通廣大、所向披靡,咱們平日裏隻需要幫著敲敲邊鼓,收拾一下殘局就行。”


    此時,郭大悟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不斷聒噪的家夥,結果被嚇了一跳——一隻大猴子正拚命地朝他眨巴眼睛!再瞧,才發覺對方隻是戴著個呲牙咧嘴的猴子麵具。


    “大聖?”


    “當然,齊天大聖啊。你不是從小到大最喜歡祂嘛?”


    “他在哪?”


    “跟我去花果山,你就能見到祂了。咱們家的那塊界域,雖然地盤小一點,但勝在風景優美啊……而且瓜果桃李管夠!”


    戴猴子麵具的家夥唯恐郭大悟不動心,又趕忙嚇唬他:“你若不跟我走,等到了陰曹地府莫要後悔。那裏可是又黑又髒又亂,老員工當牛(頭)做馬(麵),新員工賤如螻蟻。不但中層領導多,界主地藏王還不怎麽肯發福利……”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這一驚非同小可,郭大悟把左手食指伸到自己嘴裏,用力一咬——真疼!


    ~~~


    郭大悟猛然睜開眼睛,有個黑黃相間的東西正在啃他的指頭!


    剛要一棒子釘過去,看那東西眼熟,又及時收住了手。


    大野貓“二叫花子”鬆開牙齒,喉嚨裏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似乎在表達強烈的不滿。


    郭大悟急忙一躍而起,環顧四周,除了腳邊的“二叫花子”,別處盡都暗沉沉地毫無動靜。眼看暫時沒有危險,他便抓緊機會,狠狠擼了一把貓。


    “二叫花子”尖叫著逃開。


    方才夢中的情形依舊在困擾著郭大悟。昨晚出穀時未曾帶手機,他拿不準自己剛剛睡了多久。望向東方,遠處的山脊上還看不出要透亮的跡象,大概尚在醜末寅初。


    “溫寒穀”有沒有遇襲?他猛地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正要找條路下山,“二叫花子”突然跳到他麵前,不停地搖頭晃腦,喵喵嗚嗚。


    郭大悟問道:“什麽意思?讓我跟你走?”


    這貓果真是成了精,把毛茸茸的圓腦袋點得如同搗蒜一般。


    “頭前帶路!”郭大悟揮揮手,剛想離開此處,地麵上一塊條狀物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是它了……”他撕下左邊衣袖當作墊子,小心翼翼地將其拈起。


    這片長不過四寸、寬不及兩寸的殘鐵,此刻猶在散發著寒氣。雖然它整體看上去黝黑斑駁、坑坑窪窪,邊緣處卻打磨得鋒銳無比,隻是刀刃正中被崩出了一個豆粒大的豁口——方才生死關頭,郭大悟以金剛菩提手串上配帶的天鐵降魔杵擊破此物,才險險滅掉了“無頭將軍”。


    經曆過這兩場“人鬼之戰”,他漸漸摸到了一點門道——這些由“鬼降術”招來的“鬼”,多半就是傳說中的“憑依靈”,需得由某些獨特的“憑依物”構成靈體核心,方可成形害人。根據種類不同,傷人的方法亦是各不相同。


    若要將其徹底消滅,大概隻有使用具備辟邪功能的法器,直接攻擊這些“憑依物”才能奏效。


    郭大悟不禁暗中慶幸,得虧自己不嫌麻煩,把這串十九瓣金剛菩提子一直都帶在身邊,否則今晚難免凶多吉少!


    待其將鋒利的殘鐵片收好,“二叫花子”早已竄至數丈之外,扭著頭“嗚嗚”直叫,似乎等得極不耐煩了。


    他存心逗貓玩,放開兩條長腿在山林中疾走。“二叫花子”雖然異常靈巧,跳縱如飛,卻哪裏有他迅速?因為還需要努力趕在前麵帶路,沒過多久便累得直吐舌頭。


    郭大悟劈頸拎起大貓,笑道:“你這家夥太慢啦,還是我帶著你跑罷。需要左拐你就叫一聲,需要右拐你就叫兩聲,好不好?”


    “二叫花子”圓睜眼睛,點點頭。


    一人一貓重新上路,速度果然快了不少。郭大悟趁機擼貓,這次對方無處可逃,隻得默默忍耐下來。


    隨著山勢一路向前,向上。溝壑、林地、岩石、陡坡、崖澗,重重相連,看上去盡皆大同小異。不過“二叫花子”老貓識途,大約半柱香工夫,他們來到了一處奇特的地方。


    四周東一叢、西一束,生著許多兩米多高的灌木。山岩突兀,看上去有些是人為堆疊,有些則形似天然墓碑。霧氣如絲般纏繞在樹枝和亂石之間,用手一揮,甚至能察覺到它們在流動。


    受黑暗和迷霧的雙重影響,郭大悟目力雖強,此刻竟也看不出三丈遠近。地麵上散布著一些顏色暗沉的粗砂狀顆粒,好像是被碾碎的煤塊——即便沒有感受天地靈氣的能力,他也自內心深處生出了對這種東西的厭惡之情。


    “二叫花子”扭動身體,不停地“喵喵”叫。郭大悟會了意,鬆手將它扔在地上。小心翼翼躲開那些黑砂,大野貓轉頭呼叫對方跟隨自己的步伐。


    郭大悟一手執“滅靈棒”,一手握緊了金剛菩提,渾身戒備,走入霧中……


    霧中並無妖魔鬼怪。


    或者說,妖魔鬼怪並不在霧中。


    跟隨“二叫花子”轉來轉去,兩三分鍾後,一幅古怪的情景出現在郭大悟眼前——


    好似一扇聯通兩個世界的傳送門,已經濃重如帷幕的霧氣在高處裂開了丈許寬縫隙。微光透入,寥落無幾的辰星依舊在墨藍色天空中閃動——這個夜晚如此漫長!


    他們沿著斜坡向前,穿過裂縫,將那道已經近乎於實體化的霧牆拋諸腦後。郭大悟立刻發覺,自己正身處某個山頂之上。


    回頭再看,哪裏還有什麽霧氣?隻見陡峭的山坡上覆滿了大量綠色植被和嶙峋亂石。一小撮、一小撮不祥的黑砂,零零星星鋪灑在枯萎的草皮上。


    而他麵前就是“溫寒穀”。


    為高山所環繞,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整個近乎於圓形的穀地直徑不過裏許。接近五十萬平方米的土地上,半是農田,半是樹林。


    千百年來,一代代“溫寒穀”弟子始終堅守著他們的秘密,用玄奧且工程量浩大的五行法陣將這片“世外桃源”妥善地隱藏了起來——但在今晚,他們的陣法第一次被外力所破壞。


    ~~~


    壩上地區的夏夜總是很冰涼,但從未像今夜這般冰涼……


    郭大悟趕來得正是時候——曾經安寧祥和的“溫寒穀”,此刻正籠罩在重重鬼影之中!


    除去那座用於聚餐、議事的三層木製閣樓還亮著些許微光之外,穀內其他建築物裏盡皆漆黑一片。


    數百具扭曲、古怪的形體包圍了閣樓。它們在蔬菜和麥苗間無聲地爬動、失魂落魄地徘徊、充滿怨恨地等待……


    郭大悟眯起眼睛觀察,自其中發現了花車、樂隊、伶人和醜角。


    狂歡遊行?假麵舞會?


    可此時既沒有盛夏暖陽,也沒有歡慶的歌聲與音樂。這暗夜裏異乎尋常的寂靜和冰冷,讓“溫寒穀”內正發生的一切,變成了一場來自深淵魔域的馬戲團表演,怪誕而瘋狂!


    遠遠看去,大部分“鬼物”尚且保留著人類的基本外觀。還有一些則奇形怪狀,仿佛出自孩童們的噩夢深處。


    ——七八隻郭大悟遭遇過的“人麵梟”正繞著閣樓盤旋。它們會叫,但沒有叫。


    ——“餓鬼”數目極多。它們趴在尚未成熟的莊稼和菜苗上,用鼻孔大小的嘴巴不斷啄食,卻什麽也沒能吃到。據說唯有將活人開膛破肚,吸取他們腸胃裏的食物渣滓,才能稍微緩解一下“餓鬼”們永久的饑渴。


    ——“迎親隊伍”占據了一個顯眼的位置。鑼鼓手、嗩呐手、轎夫、媒婆,全都穿著大紅衣裳,在黯淡夜色中呈現出幹涸血跡的顏色。他們在靜默中手舞足蹈,吹吹打打。作為隊伍主角之一的新郎倌騎著馬,看不清楚麵目。正中間那頂花轎低垂的繡簾背後,也不知有沒有坐著新娘。


    ——另一個醒目的組合正在演出戲劇。閣樓旁邊一間儲藏室的屋頂上,粉麵青衣的旦角和兩名白鼻子小醜在樂隊無聲地伴奏下,重複著幾個單調的動作,給旁觀者帶來了毛骨悚然的視覺體驗。


    ——所有“鬼”中,最安穩的當屬一對情侶模樣的青年男女。看穿著打扮,好似出自民國時期的大戶人家。郭大悟畢竟離得遠,看不清它們嘴巴裏吐出的長長舌頭。


    至於崔連城所言的那個半人半鱉的美貌女子,則混在另一群更加畸形的鬼物當中。


    在這個集體裏,一頭八尺多高的牛首巨人格外引人矚目。它粗壯的雙臂纏繞著鐵鏈,全身滿是黑毛。


    五六個胖和尚身穿袈裟,聚作一堆念經。微光照在它們禿頭頂上,一仰脖,就顯露出癩蛤蟆的麵孔。


    最令人作嘔的是數十隻腹部腫脹、毛皮破敗的巨鼠,它們背靠著背,長長的尾巴糾纏成無法分開的一團,每一隻都有狼狗般大小。


    其餘鬼怪亦不遑多讓。


    郭大悟身在高處——他還看到了漂浮的紙紮人、渾身水草的腐屍、一夥打著雨傘的瘦鬼、長著兩顆人頭的大蛇……還有幾座會活動的木胎泥像,被打扮成判官、龍王、送子娘娘之類的模樣。


    眼前這幅活生生的“百鬼夜行圖”並未使郭大悟感到害怕,唯有興奮和厭惡充斥了他的內心。


    ——恐懼來源於無知。


    最大的恐懼來源於最大的無知——不僅僅是對不明事物的無知,更是對自身的無知。


    盡管郭大悟既不了解死亡,也不了解“鬼”。但他卻清楚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存在、力量、思維、理想,以及一切的一切……


    隻有懦夫才會畏懼對手,哪怕是無法理喻的對手——他如是想。


    突然,低空中的“人麵梟”發出一聲嬰兒啼哭似的嚎叫。那批外貌最為怪異的鬼物們,率先開始了攻擊!


    ~~~


    從郭大悟此刻的立足之地到被包圍的閣樓,直線距離不過數百米。


    二十五秒。最多二十五秒,他就可以加入到這場詭異的戰鬥之中!


    審時度勢,他打算選擇一個更為恰當的時機再動手——畢竟自己手中能夠徹底消滅這種“鬼”的武器隻有一根繡花針的長度。他練的又是《劍經》,而非《葵花寶典》。


    “滅靈棒啊,滅靈棒,你居然滅不了這些邪靈!真是愧對了名號!”郭大悟故作嫌棄地看著右手中那把“仙兵”。


    “或許是我自身的原因呢?”一個念頭悄悄爬進他的腦海,“我連內力都沒有……”


    來不及細想,“溫寒穀”內的情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如同一群黑色的蜘蛛和蛆蟲撲向麵包,上百隻大大小小的怪物瞬間爬滿了閣樓的屋頂和門窗,向著內部發起侵襲。


    在接下來的短短三五秒鍾裏,樓內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動靜。郭大悟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莫非自己來晚了?


    此念未已,仿佛有人引燃了一顆威力巨大的超級禮花彈,正遭受圍攻的閣樓由內而外爆發出一陣耀眼的五色光華!震動山穀的“隆隆”聲隨即傳來,似乎巨獸發出了咆哮——


    光華照耀之下,大量已經靠近閣樓的妖魔鬼怪頃刻間灰飛煙滅,隻有很少一部分於其後再次幻化成型。


    天象似乎也有所感應,突然起風了!星光消失不見,烏雲四合,預示著暴雨即將來臨……


    經曆這番重創,“鬼”群陷入短暫的混亂。但它們很快就改變了戰術,一隊體型最小的餓鬼試探性地靠近閣樓,扭動身體,嚐試著從各個縫隙鑽入。


    這次進攻沒有再受阻撓,餓鬼達到了目的。屋內隨之光影閃動,大約一分鍾後又恢複了平靜。


    遠處觀戰的郭大悟稍稍放下心來。防守一方裏,至少有好幾位高手已達天人之境,外加朱大先生這樣見多識廣的老將坐鎮,即使麵對此類難以理喻的敵人,也必有應對之法。


    郭大悟開始悄悄地移動,腳邊跟著同樣無聲無息的“二叫花子”。與他剛才所遭遇的情況不同,這等規模宏大的“百鬼夜行”,肯定會有人躲在一旁操控,自己必須盡快將其找出來!


    那個看起來脾氣比本領更大的厲山君竟然如此厲害嗎?或者根本就不是他……郭大悟回憶起前不久發生在景德鎮的事情,隻覺得滿頭霧水。


    ~~~


    雨點開始打下,雖然稀稀疏疏,但每一滴都格外具有份量。


    “劈啪”聲中,更多餓鬼投入了進攻。然後是尾巴纏繞在一起難分難舍的大老鼠們。這種聚合物被稱為“鼠王”,在古代,據說是大規模瘟疫來臨的前兆。


    被五彩光華消滅過一次的牛頭巨人重新凝聚成型,它繞到閣樓正麵,開始破壞門窗。


    一個人影自樓裏衝了出來,是辛歸路!幾道淡淡金光盤旋在他身畔,靠近的餓鬼瞬間便被切成碎片,然後又掙紮扭曲著聚攏、重組。


    躲過飛舞的鐵鏈,他用某樣東西刺入牛頭人的前額,一聲悶雷之後,這個龐然大物四分五裂,徹底消失不見。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活人,陰氣森森的“鬼戲班子”飄忽著湧上前,蛤蟆僧人們發出“咕咕”怪叫——真正的惡戰開始了!


    二十多名“溫寒穀”的男女弟子在韓無忌、溫無害兩人的率領下,手執各種長短兵刃奮力殺出。


    這些武器大概都經過了特殊處理,被擊中的“鬼”們抽搐著,化為形態各異的濃煙、泥汙或者流體,雖然還是能夠重新凝聚,恢複速度卻明顯減慢了不少。


    辛歸路手中再度有雷聲響起,他飛身跳上了閣樓頂部,以“掌心雷”一連消滅掉數隻哭叫著圍攏而來的“人麵梟”。


    暴雨滂沱而落。郭大悟此刻已經距離戰場很近,但視界還是受到了雨水的影響。


    他抹去額上的水珠,看見已有幾個“溫寒穀”門人在鬼怪的圍攻下撲地不起。還有些黑影滲入了樓內,裏麵隨即傳來呼喝打鬥聲。


    四周到處都找不到控製“百鬼”者的蹤影。此人十有八九就混在這些千奇百怪的鬼物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掃視戰場,發現那支最為顯眼的“迎親隊伍”始終按兵不動——他們抬著的大花轎裏,究竟藏了個什麽東西?


    郭大悟越來越覺得疑心。按常理來說,對方不該如此張揚,但兵法有雲:虛者實之,實者虛……


    ——他沒有時間再繼續觀察下去,場上情況愈發危急起來!


    “溫寒穀”近些年來不僅人才凋零,他們所擅長的五行術對於眼前之敵亦是無能無力,隻好靠著武功和武器硬拚。而不斷“重生”的鬼靈則嚴重挫傷了防守者們的士氣。


    四周黑影周而複始。已經有超過一半的人倒下。朱大先生左右手各執一杆五尺長短的紅纓槍出現在閣樓門口,大吼道:“堅持住!天一亮,這些鬼東西全部都會消失!”


    雨水打在他身上,蒸騰陣陣白霧,這個相貌普通、殘年將近的“廚子”此刻看起來威風凜凜!


    郭大悟知道朱大先生曾受過暗傷,丹田裏聚不住真氣,一旦強行運功,便隨時有可能經脈斷裂、一命嗚呼。他若出了意外,自己將來再去哪裏蹭飯?心急之下,說不得也要提前試試了!


    ~~~


    看見郭大悟自暗處突然現身,溫無害忍不住歡呼一聲,手中兩把雁翎刀接連砍下身旁“鼠王”的幾隻腦袋,這些東西如灰塵一樣灑落。


    單槍匹馬護住整個閣樓樓頂的辛歸路,手中最後一響悶雷,將爬上來的一隻雙頭大蛇徹底消滅。“同心九環”同時向四麵射出,把成片的鬼靈打作飛灰。


    韓無忌的五行術法雖然不精,但他是“溫寒穀”中武功最高強的一位,力氣也極大,能使三十斤鐵鞭。平日裏和妻子溫無意負責看守山門,這次倒成了中流砥柱。


    郭大悟雖已知道該對付這些靈體,但對方數量如此之多,且種類五花八門,自己根本無暇逐一查找、破壞它們的要害核心。隻得用那根繡花針般短小的降魔杵挨個去戳。


    “郭老弟,使槍!”朱大先生將一杆紅纓槍扔來,郭大悟抬手接住,單腕較力,抖兩個槍花,麵前整整一隊“打傘小鬼”全部暫時性地消失了。他又橫劈直掃,瞬間清理出大片空場。


    原本陷入苦戰的“溫寒穀”眾人壓力驟然減輕,幾名中年婦女抽出身,開始救助重傷倒地的同門和親戚們。


    這幹鬼物類別不同,所造成的傷情也各不相同,有些殺人不見血,有些則會將受害者剝皮抽筋!


    傷員和死者被拖進並不安全的閣樓裏。大雨沒有變小的跡象,落在人身上如冰水般寒冷。


    郭大悟察覺到他們手中武器的效力正在減弱,被驅散的鬼靈複原速度愈來愈快!


    辛歸路也十分了解這一情況。


    不謀而合,他倆同時舍棄掉近處敵人,撲向百米外的同一個目標——花轎!


    眼見他們兩個迅速靠近,“迎親隊伍”的成員們仍然在無聲無息中吹吹打打、手舞足蹈……沒有任何人,或者說,沒有任何“鬼”上前來阻攔。


    郭大悟猛然醒悟——這群家夥跟其他那些能夠傷人、害人的“憑依靈”不同,根本就隻是一堆海市蜃樓般的虛影而已!


    他動作雖快,辛歸路手中的金環還是搶先一步貫穿了轎簾——轎中人露出真容——血紅色薄紗下,霞帔鳳冠、珠翠滿身,一張蒼白如雪的麵孔豔麗無雙。


    這種絕代佳人總是命薄如紙……


    莫名其妙的傷感之情湧上郭大悟和辛歸路的心頭……


    在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鬼”如同影子一樣溜進閣樓中,呼戰聲不絕於耳。留守於內的溫無病夫婦不知道還頂不頂得住?


    郭大悟的肚子開始餓了。這一夜,漫長得就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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