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沒有回應,一動不動,沃琳心裏害怕,下意識朝周圍看。


    視野所及之處,隻有她和跪著的這個人,沃琳更加害怕,可心裏又告訴自己不能這麽走了。


    “喂,你到底在幹啥,你不冷嗎?”沃琳慢慢靠近,小心地用手去碰這個人的背。


    跪著的人朝一邊倒去,依然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臉朝向了沃琳。


    這是一個男孩的臉,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身體的彎曲程度,男孩個子不矮。


    沃琳脫下手套,學電視裏的場景用手指去試男孩的鼻息,因太過緊張,她試了幾次才判斷出男孩有呼吸。


    沃琳從背包裏拿出旅行毯將男孩的身體包住,大喊:“救命——”


    連著喊了幾聲救命,沒有人回應。


    除了她的喊聲,山連個回聲都沒有。


    沃琳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然而,手機沒有信號。


    她試圖抱起男孩,卻隻能抱得男孩剛剛離地。


    “你等著啊,我去叫人。”沃琳撒腿就往山下跑。


    剛跑幾步,就被迎麵跑上來的高大男人抱住。


    “下坡路,你不知道這樣跑危險啊!”男人埋怨著,並沒鬆開沃琳,而是擔憂地彎腰仔細觀察沃琳臉色。


    沃琳急得從男人的懷裏掙出來,指向生肖龍後的男孩:“不是救我,是救他。”


    她的注意力全在男孩身上,沒有注意到男人聽她這麽說,明顯鬆了口氣,


    男人朝男孩走過去,問沃琳,“他怎麽了?”


    沃琳搖頭:“不知道,我看見他的時候就這樣了。”


    男人摸男孩的脖子:“還有脈搏。”


    抱起男孩,囑咐了沃琳一句:“下坡路,不要跑。”


    然後大步往山下走去。


    很快,沃琳就看不見男人了。


    此時太陽已完全落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氣溫還在下降,沃琳加快腳步。


    還沒到山底,沃琳看到剛才抱走男孩的男人迎麵而來,她問男人:“人呢,怎麽樣了?”


    “別擔心,我同伴把他送去醫院了。”男人站住。


    沃琳向男人道謝:“剛才要不是有您,等我下山找到人去救那孩子,可能就耽擱時間了,謝謝您!”


    “先別急著謝我,”男人和沃琳並排下山,“你知不知道你給自己惹了麻煩?”


    沃琳點頭:“剛剛想到。”


    救人時沒顧得上多想,男人把那男孩抱走後,剩沃琳一個人的時候,沃琳才想到救了人可能有的後續,被人盤問,出醫藥費什麽的。


    她想到的最嚴重的可能性,是她被懷疑害了那個男孩又自己賊喊捉賊。


    想及此,沃琳對男人起了警覺心,下意識往後退,問男人:“您什麽意思?”


    男人站住,好笑:“別退了,再退就掉溝裏了,你這丫頭真是不長急性,上一次因為救人,被人誤會,這一次又這麽莽撞。”


    嗯?


    沃琳停止往後退:“您認識我?”


    男人哈哈笑:“剛才不是挺仗義嗎,這會兒才知道怕了?上次你的筆錄還是我做的呢,你說我認不認識你。”


    給我做筆錄?


    沃琳愣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是,壽隊長?”


    她認識的壽隊長,不止個子高,還很壯實,是方臉盤,一米九的個子,稱得上名副其實的人高馬大。


    眼前這人個子也很高,可相比於她認識的壽隊長,這人臉瘦長,下巴是尖的,雖因天冷衣服穿得厚,可也看得出這人要單薄許多。


    而且,沃琳認識的壽隊長看起來四十多歲,眼前這人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多一點吧,沃琳是真的很難把眼前這人和壽隊長對上號。


    壽衛國截住沃琳的話頭,“以後不用叫我壽隊長了,我現在是生意人一個,叫我壽衛國也好,叫我壽經理也好,叫其他什麽都好,就是不要叫壽隊長。”


    心裏苦笑,他離開之前,這丫頭還一口一個衛國哥的叫著他,半年不見,這丫頭又改回叫他壽隊長了,說是因這丫頭防備心強吧,剛才這丫頭救人時又傻乎乎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


    沃琳沒有吭聲,定定地看著壽衛國。


    人家都已經自報姓名了,她要再說我不認識你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可她真的無法相信這就是壽衛國。


    壽衛國催沃琳:“走了,再看下去天就黑了。”


    說完,他自顧下山,邊道:“別說你不敢認我,就是首長和磊磊見了我,說不定都不相信我變了這麽多。”


    他這半年四處走動,還沒有回過z市。


    看著前麵這人的走路姿態,聽著這人的聲音,沃琳回過神來,跟上去問:“您怎麽瘦了這麽多呀?”


    壽衛國先是當兵,後轉業當警察,並一步步坐到了刑警大隊長的位置,有了這數十年的曆練,哪怕他瘦了很多,他獨有的走路姿態和聲音氣勢都難以認錯。


    救人時急切間沒多想,此時壽衛國已自報家門,沃琳也已冷靜下來,自是能夠確定眼前人確實是壽衛國。


    壽衛國放緩腳步,讓沃琳能跟得上自己,道:“你還記得我離開前的情況嗎,那時候我病就沒好,離開醫院之後,我連著一個多月執行任務,到處跑,病情多次反複,你現在能見到活著的我已算我命大,瘦算什麽。”


    沃琳不解:“您那時候連路都走不動,為什麽還要這麽拚命?”


    多年的職業生涯,令壽衛國的身體積勞成疾,沃琳清楚地記得當時壽衛國犯病時的情景,如果不是當時搶救及時,就沒有此時的壽衛國這個人了。


    壽衛國道:“為了了卻多年夙願。”


    大概誰也不能理解他親手把拐賣自己的人販子擊斃時的心情吧,夙願已了,以後的他,會煥然新生。


    “哦。”沃琳沒有追問。


    既然是多年夙願,肯定是別人藏在心裏的東西,她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喜好。


    “你呢,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壽衛國問沃琳,“還膽子大得一個人跑山上去了。”


    “回家唄,”沃琳聳了聳肩,接著道,“沒買到火車票,一路倒大巴車過來的,我上大學的時候,還沒有直達火車,每次回家和返校都要在這裏停留,這山我又不是第一次爬,有啥害怕的?”


    她問壽衛國:“您不當警察了,現在幹什麽?”


    她本來想問壽衛國做什麽生意,可她不懂生意,怕問出來尷尬,就改做想知道壽衛國大致從事什麽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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