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馮兩家夫人差不多在同時有孕,當然是大喜事。


    與他們兩家交好的官員、商賈等,紛至遝來,送禮、探望者,絡繹不絕……


    就在賀蘭敏月決定後沒過幾天,劉定遠攜夫人黛絲登門來訪。


    無論是謝、劉兩家的關係,或是謝岩與劉定遠之私誼,作為家主,謝岩都必須親自招呼。所以,謝岩取消了去官衙的行程,留在府內。


    午膳後,謝岩邀劉定遠於書房內敘話,隻剛坐下尚未來得及說話,吳成來報:“匡都尉、張大管事來訪。”


    “有請。”謝岩吩咐一句。


    很快,張猛、匡勝二人走進書房。


    “見過侯爺。”


    “恭賀侯爺。”


    “二位多禮了。”謝岩當然知道他們的來意,笑而言道:“請坐。”


    “二位積功加官,可喜可賀也。”劉定遠亦笑道。


    “此皆陛下隆恩。”


    “甚是!”謝岩接著道:“今戰事交付賀蘭總管,吾等靜候佳音便是。”


    “當然!當然!”


    隨著張猛一句客套話,書房內進入了閑聊時刻……


    劉定遠他們先是恭賀“謝府添丁”,而後談及最多的便是“寶莊鄉”和“遼東”,自然也免不了問到“火藥”……


    都是相熟多年的老人,能說的謝岩當然不會隱瞞,而不能說的那部分,含糊其詞便好。


    轉眼至午膳時分。


    謝岩設宴款待,好酒,好菜,管夠!


    這一頓大酒,足足喝了有一個時辰。


    酒宴畢,劉定遠非常出乎意料地提出“打麻將”,且得到張猛和匡勝的積極支持。


    如此情形下,謝岩也不好推辭,就在“偏廳”裏擺開“麻將桌”,開始激烈廝殺。


    由於都是老熟人,所以王三狗和老張頭很快進得“偏廳”觀戰。


    這人一多了,氣氛也更加熱鬧,不知不覺中,時光飛速流逝。


    天色將晚時分。


    謝岩在餐廳大擺宴席,自己做東,府內老兵作陪,盛情招待。


    不論是老兵們或者是劉定遠等,那都是好酒者,一輪又一輪敬酒,喝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謝岩不能算是非常能喝酒,卻也不算差,且由於身份使然,以往各種酒宴上,淺嚐即止,即便逢年過節府內飲宴,也不會出現喝多的情況。


    但是,就在今天。


    中午一頓酒,還沒完全消散,晚上又來一次,而且人很多,氣氛熱烈,於是在無意間,喝下很多“燒酒”。


    馮寶當年以“蒸餾方法”弄出來的“燒酒”,經過這些年的改進工藝,已經越來越接近後世的普通白酒,隻不過酒精度更高,後勁也更大。


    等謝岩察覺到自己喝多的時候,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丟下一句:“爾等慢飲,自便。”


    隨後起身離座,在吳成扶持下,緩緩向內宅走去。


    盡管吳成是貼身侍衛,卻也進不得內宅,至內宅院門,自有值守婢女出迎,攙扶謝岩入內。


    “夫……夫人可有安寢?”謝岩在暈乎暈乎中忽然問了一句。


    “夫人已然就寢,且命人備好熱水。”


    “甚……甚好。”謝岩並未察覺到自己說話已經不那麽利索,隻是覺得身上陣陣發寒,腳下步幅不免加快一些,很想盡快泡在熱水當中。


    燈籠發出的光芒當然遠遠比不上後世的電燈,在昏暗夜色中,宿醉的謝岩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此去並非自己臥房,而是右側一處單獨的小院。


    酒喝的太多了。


    深深的倦意襲來,令謝岩連睜眼的力氣似乎都沒有,若不是兩名婢女使勁支撐,他真的有可能會就地躺下睡著。


    恍惚間,進入房內。


    巨大木製浴桶邊,有婢女在添加熱水,濃濃水蒸汽升起,似煙如霧,遮擋住視線,令人難以看清屋內詳細。


    謝岩盡管喝醉,卻並未完全失去神智,努力睜開眼瞅了一下浴桶內,見熱水已經差不多,便揮揮手道:“都……都退下。”


    不用婢女侍候沐浴,那是他的習慣,也是最後一絲理智。


    片刻,婢女全部退出,謝岩這才寬衣解帶,而後赤條條進入浴桶。


    “哦——”謝岩長長地吐出一口濃重酒氣,整個人依靠在浴桶邊緣,頭往後一仰,閉起眼睛,享受著熱水帶來的溫暖。


    很快,輕微的鼾聲傳出……


    清晨,謝岩醒轉。


    第一時間感受到右臂酸麻。


    不用想都知道,喜歡摟著老婆睡覺的自己,又一次因為這個習慣,造成了不適。


    緩緩扭過頭……


    “啊——?”謝岩如遭雷擊一般,突然發出一聲怪叫,緊跟著猛地從床上坐起,放眼打量整間房屋。


    “天呐!這……這是哪間屋?”謝岩腦海裏迅速閃現一個問號。


    “羅……羅蘭,怎會……如此?”謝岩眼望前方,努力用平靜語氣問道。


    “是……是夫人……郎君莫怪。”


    謝岩耳聽身後傳來羅蘭聲若蚊蠅的話語,輕歎道:“怎會如此?何必如此?你……唉……”


    “妾身……妾身……”羅蘭顯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話。


    此時此刻,謝岩不用動腦筋也能明白,昨日種種,隻怕都是夫人賀蘭敏月的謀劃。


    納妾?這個在謝岩印象裏屬於封建社會殘留的事物,居然會發生,真是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是好。


    沉默片刻後,謝岩轉過頭,向麵帶彷徨愁容的羅蘭展顏笑道:“已然如此,吾當不負也!”


    大唐的婚姻製度,乃“一妻多妾”,從無“平妻”之說,更沒有平等之言。


    妻和妾之間,地位相差懸殊。


    好在謝岩是來自後世,“平等”觀念很強;而賀蘭敏月因為是自作主張,暗中安排,所以也有些吃不準夫君最終心意。


    故,當謝岩“認下此事”,且言明“下不為例”之後,賀蘭敏月方才安心,不僅一口應允,且稱:“當以姐妹待之。”


    過幾日,在完成一係列簡單禮儀之後,“謝府”內多出了一位“二夫人”。


    “二夫人?嘿嘿……”馮寶坐在書房裏,耳聽劉大山帶來的消息,以略帶諷刺的語氣道:“莫不是還有三夫人?”


    劉大山可沒敢順著這話說下去,僅回道:“聽聞謝侯有言——下不為例。”


    “哼!”馮寶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校尉,‘登州造船作坊’差人傳回消息,稱‘五千料大船’樣式已定,預花費錢財需五十萬貫。”


    “備料,開工,‘都督府’行文訂購,所需錢財,由‘水師’戰利品變賣所得支應,不夠後補。”


    “喏!”劉大山跟著道:“‘泉州’來報,稱‘廣州水師’自‘安南’運糧已達兩百船,眼下倉糧將溢,問詢北運水路。”


    “‘遼東未定’,船行‘揚州’北上為宜。”


    “喏!”劉大山再一次應承下來,隨後又說了幾件“寶莊鄉”的事情,在得到馮寶明確指示後,躬身告退。


    不論是“寶莊鄉”,又或者是“大唐水師”,那些事情對馮寶來說,都不算太大,應付起來毫無壓力。


    眼下,真正讓馮寶忐忑不安的,卻是“遼東戰事”。


    馮寶非常清楚,自己和謝岩的穿越到達,注定是改變了曆史!


    平滅“高句麗”就是如此!


    在真正的曆史上,“高句麗”是在內部出了很大問題的背景下,才被大唐平定。


    然而現在,北部唐軍大兵壓境,南部“百濟”和“新羅”相繼投降,處於風雨飄搖中的“高句麗”,反而變成了鐵板一塊,王室和權臣之間,隱約達成一種默契,一方負責北部抵抗,一方負責南部,摒棄前嫌,通力合作,拚死擋住大唐軍隊。


    根據兩日前送達的最新戰報,北部蘇定方大軍仍然未能突破,每一處軍寨,每一個城池,都在消耗大唐軍人的鮮血,可以說,每推進十裏,那都是用大唐軍人的屍體鋪就,陣亡者,已過三千,傷者幾達萬人;在南部,賀蘭敏之攻入“新羅”都城以後,留下三萬“百濟”大軍和兩千唐軍駐守,而後領“新羅”、“百濟”兩國合計三十萬大軍北上,進入“高句麗”,同樣遭遇到頑強抵抗,推進速度十分緩慢,且戰損巨大,遠高於唐軍。


    而原本被視為奇兵的“鴨綠水”南岸“水師精銳”,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高句麗”以挖溝壑,壘石牆的方式,在野外築起一條條防線,牢牢困住“水師精銳”,令其動彈不得,哪怕付出再多代價,也毫無退讓之意。


    總體而言,“遼東戰事”正處於緊張相持態勢,交戰雙方,誰能堅持到底,就能贏得戰爭。


    可是,決定戰爭走向的,往往並不是軍力的強大或者弱小!對大唐軍隊來說,後勤運輸,才是最為至關重要!


    前隋數度遠征,並不是敗在軍力,而是後勤糧草接濟不上,致使功虧。


    來自後世的馮寶,深切明白這一點,因此他有一種預感——或許,又要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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