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老張頭就知道,“長安”各坊之間,即使是晚間坊門關閉後,有人還是有辦法能夠在各坊之間穿行的。


    “長安”尚且如此,更何況“洛陽”了,所以老張頭是一點也不懷疑那個凶手能夠跑進“永泰坊”,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他,免得影響到“花會”的事。


    老張頭是最早跟隨謝岩的人之一,也是除馮寶外知道最多的人之一,他知道鄉裏的學堂是謝岩最看重的事,弄什麽“花會”也是為了給學堂找先生,雖然詳細的情況他說不上來,但是他懂一樣,決計不可以讓別人破壞!故而他對找出凶徒蹤跡這事比誰都上心。


    “永泰坊”南門前,老張頭讓自己帶來的人分成一左一右兩撥,沿坊牆搜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放過每一寸地,不放過每一塊磚。”


    坊門前,老張頭獨自找到坊官,以聊天的方式向他打聽,晚上可有異常情況……


    坊官應該是得到高長史那邊傳來的指令,當得知老張頭是謝縣男派來的人,那倒是很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


    然而,老張頭同坊官以及他身邊的幾個看門人都聊過後,沒發現有任何異常,也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走,我們去東門。”老張頭果斷將人召集起來,對大家說道。


    不過,走出一段距離後,他讓眾人停下,選了五個人出來,單獨對他們道:“你們悄悄地回到坊門附近,找地方藏好,密切注意坊門那裏,如果一個時辰後沒有動靜,再來東門匯合?”


    “怎麽,那裏有什麽不對嗎?”其中一個的問話,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老張頭搖首道:“老實說,某家是什麽也沒發現,留下你們也是為了預防萬一,防止凶徒在我們走後再混進來。”


    他這麽一說,氣氛馬上緩和下來,五個人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臨行前,老張頭再次叮囑道:“千萬不要逞能,隻要發現情況,立刻去坊中心那個空地上,我們鄉裏有人在那裏,告訴他們就好。”


    五個人同時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隨即動身向坊門方向疾步而行。


    老張頭帶人去東門的時候,韓躍剛剛跑到謝岩訂的客館裏,其他人他都通知到了,唯獨張猛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實在沒有辦法,他隻能去客棧館找許爰,希望能夠打聽到消息。


    許爰原本在家陪母親,根本就不想出門,可是黃雅雯聽說了“香水”後,抑製不住好奇心,非要去看看,沒辦法,許爰隻好換回男裝,陪她同去,為了不惹人非議,黃雅雯也第一次穿上男人的衣服。


    許爰早就見識過“香水”,而且她對“雲鳳樓”裏那些都不感興趣,可是又不能丟下黃雅雯一個人不管,隻好耐著性子陪同,由於錯過了時間,坊門已經關閉,自然沒法回去,隻能又在“雲鳳樓”裏看了一會,最後是許爰實在累了,生拉硬拽地才把黃雅雯帶到謝岩訂的客館裏休息。


    她們才躺下不久,韓躍就過來敲門了,並同時道:“許先生,快醒醒有急事。”


    許爰聞聲一驚,急忙道:“韓躍,你等我一下。”說完對黃雅雯道:“快點穿衣服,可能出事了。”


    沒用多久,許爰打開房門,對韓躍道:“出什麽事了?”


    韓躍先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最後道:“校尉讓我去找人,別人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張猛,我隻好來問問許先生,可知道他在哪裏?”


    許爰道:“我在‘雲鳳樓’時,他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可怎麽辦?校尉特意交待了,要找到他的。”韓躍有些著急了。


    “你先別急,讓我想想。”許爰先安慰一下韓躍,接著又說道:“張猛平日除了喝酒賭錢,也沒什麽其他喜好,走,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我也去!”黃雅雯在屋裏叫道,隨即走到許爰身邊,以很低的聲音道:“一個人,我害怕。”


    許爰一想也是,就答應了,不過加了一句話:“千萬不要一個人亂跑!”


    三個人就這麽著離開客館,沿街邊的小酒館一家家的開始找……


    張猛身上沒錢了,他將身上最後一個銅板也換成了絹花,放在標有“翠香閣”巧蓮姑娘的盤子裏,黯然離開。


    張猛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巧蓮姑娘長的那麽漂亮,心眼又好,怎麽就能是被淘汰的那一個呢?他見過那姑娘兩次,第一次是小王爺李撰來“洛陽”時,宴請賓客,他作為護衛,見過被請來以歌舞助興的巧蓮姑娘,那一次,張猛就被她清亮的歌喉、曼妙的舞姿給吸引了,更巧的是,當天李撰還讓他護送巧蓮回去。


    護送途中,雖然沒有說上幾句話,但是卻了解到,巧蓮和張猛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都是河北道“定州”人。


    第二次相見,是張猛某日陪同許爰去辦事,路過“一清觀”門口時,看到巧蓮和侍女在給一些乞討的小孩子們發放吃食。


    當時許爰還曾說:“能夠親自當街施舍乞兒,殊為不易,難得啊!”


    張猛聽後,更加對巧蓮姑娘上心了,這才有了他今日在“雲鳳樓”裏花錢購買絹花的舉動,可惜的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女子,在第一場的兩項比試中,都是最後一名,可以肯定地說,已經沒有機會了。


    失落的張猛,抱著他的“寒月”刀,孤獨地走在大街上,他看到了許多人匆忙而過,也看到了衙役們來回跑動,甚至他還看到王三狗帶人進了“雲鳳樓”,隻是,他實在無心去管這些,隻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


    沒錢了自然去不了酒館和賭坊,正因如此,許爰帶著韓躍幾乎走遍每一家酒館,也沒有找到。


    或許有許多事情,它就是無巧不成書,張猛漫無目的地走,方向卻是往“永泰坊”南門那邊。


    走到距離南門還有一條街的時候,張猛突然察覺自己左側有動靜,武人的本能反應,第一時間讓他做出反應,腳步迅速左側移動,直撲有動靜的地方,同時大喝一聲:“何人在此?”什麽反應也沒有,反而倒是惹來路人側目。


    張猛根本沒有把別人的目光放在眼裏,他左手提刀,右手成拳,蓄力待發,緩緩地接近那一間院子。


    那是一戶中等人家常見的宅院,大門對著大街,通常分前院、後院,張猛隱約覺得剛剛好像看到一條黑影越牆竄進,雖然不能確定,但是他身為武人,那一份超強反應是常人所不及的,他堅信自己應該是看到了!


    張猛走到大門前,本想伸手敲門,突然他又停下了,他一瞬間意識到,如果驚動了那個人,有可能傷害院子裏的居民,那可是辦了壞事。


    想到這裏,張猛後退了幾步,他想去找人幫忙,又擔心自己離開後發生什麽,不覺有些猶豫不決。


    正當此時,張猛忽然聽到身後又有動靜,側身斜望身後,發現有四個人提著木棍快步跑跑過來,其中有一個人道:“壯士,有沒有看見一個拿著刀的人?”


    此問一出,張猛立刻明白了,他們應該就是自己的幫手。張口剛想說:“人就在宅院裏。”可想到院裏人的安全,他又咽了回去,轉口道:“某家沒看到。”說著將刀往肩膀上一抗,故作悠閑地走到四個人麵前道:“你們要是找人,換個地方吧,某家一直在此,並未發現有人。”


    張猛說此話時,人是背對宅院方向,聲音有意提高了一些,但是卻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去一邊黑暗處說話。


    那四個也是機靈人,相互之間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大聲道:“既然壯士沒看見,那吾等就走了,如果壯士有所發現,請大聲呼喚,自有人來。”


    “某家知道了。”張猛隨口應道。


    四人跑開以後,張猛有意停留片刻,然後才走,方向和剛剛離去的四個人還不一樣,待到了黑暗處,他迅速改換方向去找那四個人。


    “壯士,可是有所發現?”張猛剛到,四人裏就有一個趕緊問。


    “那個是什麽人?”張猛又問:“你們又是什麽人?”


    “那人是‘會節坊’殺人凶手,逃遁來此,吾等是奉‘新安縣男’之命,查找凶徒的。”


    “奧,那都是自己人,某家張猛,‘衛崗鄉‘的。”馬上接著道:“那賊子多半就在剛剛那個宅院裏,某家雖未看到人,但是聽到了有人翻牆的聲音。”


    “錯不了,肯定是,他從南門水溝偷爬進來的,我們一直跟著,卻不知怎麽被他發現了,差點追丟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衝進去抓人?”


    “不可!”張猛立刻否決道:“院內難保沒有婦孺,萬一傷害到他們,那罪過可就大了。”


    “那怎辦?在這守著?要是那家夥又跑了怎麽辦?”


    “隻要把他引出來,某家自然可以將其拿下。”張猛以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那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顯然是有點不相信。


    “快想想辦法,隻要把他引出來就成!”張猛腦子沒那麽靈光,想不出來法子,隻好催問他們。


    “法子倒是有,可那家夥跑了咋辦?還是等我們的人多叫些人過來好些吧。”


    “你有辦法?快點說,夜長夢多的道理你不懂啊?”張猛衝著說話道。


    “那我可說了啊,要是你讓凶徒跑了,官府那邊你去交待。”


    “放心好了,自有某家一力承當。”張猛斬釘截鐵的說。


    “那好,我們可以……”那人確實比較聰明,說出了一個大家都覺得可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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