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金陵,晴!


    此前沒有一點消息,南巡半個多月的天子,突然出現在了江南水府,整個金陵城都轟動了,一早看到官榜,大街小巷都在熱議此事。


    消息傳到水府,容昭毓嚇得大氣不敢出,這才突然想到綠蕪居為何突然早上要了六十多個早膳的菜,午膳又是要求整個廚房全部出動。


    兩者一聯係,她什麽都顧不得了,趕緊告訴全府上下,沐浴更衣,迎接這恒古未有的大事。


    冷嘯和軒轅熙帶著一幫臣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水府侯著,水家門口的河流和大道,全是官家人馬,眾人大氣不敢出。


    冷嘯和軒轅熙侯在綠蕪居門口,端秦出來讓他們等著,然後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門口烏泱泱上千人著了官服,仿佛來上朝一般。


    水墨此刻還起不了身,隻能躺著,見不著這大場麵了。


    軒轅玨不喜吵鬧,禁了所有人在院外,包括容昭毓一幹人和冷嘯一幹人。


    灼灼拉著蓁蓁,在不遠處的院門外看熱鬧,現在院子裏到處都是人,她以往隨便進去的地方,現在把守森嚴,誰也不讓進。


    也不知道二姐姐怎麽樣了,昨天看臉色就不好。


    “我說水家昨天怎麽那麽豪橫,一個商人的女兒,能嫁進鎮國公府,還賜婚,大將軍親自下聘,原來是傍上了這麽大的大樹。”


    府門外不乏好事者,小聲的在討論。


    “王大人,可不敢這麽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天子哪裏是大樹可以比擬的,您不要命了。”


    “不過王大人說的也是,天子難道是看上了水家哪位姑娘,莫非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三小姐?”


    “我看像!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否則天子怎麽會降平民家。”


    “就是,為這天下第一美人,多少人踏破門檻,終究就不是這些凡夫俗子該得的。”


    ……


    待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軒轅玨歇夠了,才讓端秦去傳話,讓冷嘯和軒轅熙進來。


    見兩位一方諸侯的地方,竟然是水墨的閨房,冷嘯心想,這不是在羞辱他吧。


    軒轅熙就開心了,他一早聽過這個綠蕪居遍地寶物,一直想進來看看,更何況昨日收拾了冷嘯,他心中舒爽到現在。


    院門開了,紫冷早早就派人升了石梯,軒轅熙邊走邊讚歎這個小樓修得好。


    冷嘯臉若豬肝色,卻隱隱透著喜色。昨天被軒轅熙借故羞辱了一番十分不爽,但是今日得知軒轅玨一直是住在水府,這十幾日他一直以為天子在軒轅熙那,現下看來,天子眼裏,這位王弟與自己,也並無不同。


    一樓沉香木書案之後,軒轅玨拿著一本孫子兵法,正看得精彩。


    洛子倫和千晝一左一右站著。


    冷嘯進門跪下就拜,聲如洪鍾。


    “微臣……!”


    軒轅玨放下書,抬手一壓,做了一個聲音小點的手勢。


    冷嘯瞬間把後麵一句話如蚊聲般說了出來:“叩見陛下!”


    “叩見陛下。”


    軒轅熙就聰明多了,聲音大小適中。


    “她受了傷,剛剛睡著,別吵到她了。”


    她?


    冷嘯和軒轅熙非常默契的相視一眼,幡然醒悟,這裏是水墨的閨閣,那這個她自然就是水墨了。


    “國公,她讓朕問問你,她大姐和你家公子的婚事,禮部選的幾個日子,你打算選哪個日子?”


    冷嘯一下子冷汗就下來了。


    “全聽陛下定奪。”


    “這個鍋朕可不背,你們兩家婚事,你們自己做主。”


    “敢問陛下,不知二小姐想要哪個日子。”


    “她覺得六月初九挺好。”


    “微臣也覺得六月初九日子極好,順順利利,長長久久。”


    “嗯!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軒轅玨看著他,說不上熱絡,也說不上冷淡。


    “陛下,江南承蒙陛下恩澤,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動過賦稅,如今北方戰事吃緊,南方自然應該分擔,我和熙王商量了對策,特製定了江南新稅,還請陛下過目。”


    總算開竅了。


    端秦呈上奏疏,軒轅玨翻開細看。


    冷嘯到底是個聰明人,隻不過前幾十年聰明用錯了地方,如今終於用到點子上了。


    “回去朕就讓洛相他們仔細商議,午後你細細稟告,爭取秋後就把新政推開。”


    這意思是軒轅玨對這份奏疏非常滿意。


    冷嘯稍微鬆了口氣。


    “微臣定然全力推行新政,請陛下放心。”


    “四弟,我讓穆將軍去南境協助蕭洵,你可有想法?”


    軒轅熙暗叫不好,這個問題可太不好回了。


    冷嘯心內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陛下,江南的每一個士兵,都是您的士兵,我隻是個兵頭頭,陛下讓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冷嘯心內不齒。


    “江南宗族林立,很多事情不好辦,朕也理解,但是誰要是敢在北方戰事吃緊的時候,惹是生非,讓大夏內闈失和,朕不介意把他們全族拉上,去北方前線殺敵,哪怕落個暴君的名聲。”


    冷嘯和軒轅熙齊齊跪下,開始發些鬼話誓言。


    軒轅玨懶得聽完,打斷說到:


    “好了!你們二人需得相互扶持,另外,水家孫輩無兒,平日代朕多照顧些。”


    “王兄放心,我與國公爺一起處事這麽多年,國公對我常有提攜。我與二小姐的婢女本就是舊相識,我自然會照顧二小姐的。”


    “熙王對微臣時常照拂,我與水家是姻親,照顧二小姐是自然的。”


    軒轅玨今日難得如此溫柔。


    軒轅熙和冷嘯退出了綠蕪居等候。


    端秦送兩個人出門侯著,門口幾千官員也侯著,水府內外重兵重重把守。


    軒轅玨看著洛子倫。


    “子倫,以你對水墨的了解,她最喜歡什麽?”


    洛子倫不知道軒轅玨是什麽意思。


    “陛下,珠寶華服,古董珍玩,名貴吃食,二小姐似乎都不動心,天下人都知道她最喜歡的,是水府的三小姐。”


    “你可一點也沒看透她,她最喜歡的,是做生意。她和朕做了這麽大筆生意,賺的可是盆滿缽滿。”


    洛子倫楞了一下。


    “陛下說的是。二小姐,是做生意的行家。”


    “你去和她告個別吧,明日一早,起駕回宮。”


    洛子倫感謝了軒轅玨的恩典,上樓去了。


    軒轅玨拿著茶蓋正剝著茶葉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水墨注定是他不能納入後宮的女人,也注定是不能成為有名有份的女人。


    他突然覺得虧欠她良多,她求的每一份恩典,無一不是給身邊最愛的人,無論是水清淺的榮嫁,還是水灼灼的後位。


    她似乎,從不在乎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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