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哈哈,哈哈哈……”


    一陣忽冷忽熱的怪笑引得雪姬莫名哆嗦。她不自覺地倒踩了幾個小碎步,凹皺著眉頭盯著緋霓看。


    笑聲末了,緋霓拾起身旁的寶劍插進地裏,撐著劍柄艱難地起身。那看似含笑的眼眸裏,竟全是淚水。


    就算雪姬所言字字如針,句句帶刺那又如何?她明明是笑著的啊!可為何,為何笑著笑著心會變得那麽痛?為何這些針和刺紮在身上會掙都掙不脫,逃也逃不掉?


    還有這該死的丟人的眼淚,根本止都止不住……


    “喲,你這到底是哭還是笑啊?這般模樣可真是夠醜的了!知曉真相的,那是你活該,不知曉的,還以為我與翎羽大人欺負你,這罪名,我們可承擔不起!”


    看著緋霓難受的樣子,雪姬絲毫不為之動容,反而越看越覺著過癮,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惡毒嘲諷之言都向她砸去。


    倒是翎羽,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眼看緋霓連站著都成了勉強,翎羽便想著上前去攙扶一把。怎料想雪姬卻突然倒了下去,猛咳不止。


    相比較緋霓而言,在他心中,雪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名女子還是打傷雪姬的凶手。如此一來,當初的憤怒與厭惡再次湧上心頭,別說去攙扶了,他恨不得她立馬從自己的跟前消失。


    他再次將雪姬摟在了懷裏,而在雪姬往他胸膛上貼去的那一刻,緋霓分明看見了她如同勝者一般上揚的唇角。


    這一瞬,緋霓才徹底明白,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


    演技如此的爐火純青,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山野丫頭,又怎會是她的對手?哪怕今日被折磨至死,估摸著也無人會算在她的頭上吧?


    自問自己從未開罪於她,就連麵都不曾見過幾回,她不懂,到底是何原因要這般陷害自己?她的所作所為,又何止是想要將自己趕出妖界?


    再回頭想想,若她真帶有目的,那方才她所說的那些話,還能當真嗎?


    這一點,是不是隻能問過她身邊的翎羽才可知曉?


    畢竟有一句話她說的沒錯,翎羽可是全程跟在北淩天的身邊啊!


    遂,緋霓一擦眼淚,向旁挪了挪,深呼吸後,她雙目無神地看著翎羽,問:“翎羽公子,請問,適才雪姬所言都是真的嗎?北淩天救我,隻是為了堵我師傅的口?”


    然而,就在翎羽準備回話之時,雪姬緊揪住胸口,咬著牙喊了一句,“大人,好痛,我好難受……”


    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那般痛苦,令翎羽霎時慌了手腳,心疼不已。


    他猛地甩頭瞪向緋霓,一改適才欲說之詞,吼道:“對,雪姬所言一點都沒錯!尊上救你就是為了堵銅鈴道長之口,好讓他無借口來找我們的麻煩!另,不止是尊上,我們整個妖界都恨透了你們天師!恨不得扒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將你們碎屍萬段!尊上下令殺無赦,適才我就不該違反命令留你性命!”


    緋霓被他的怒吼驚得節節後退,一連幾個踉蹌,若不是依靠劍身支撐的力量,恐怕她早就跌摔了好幾回。


    “不,不,北淩天不會的,他不會殺我的,他若是想要我的性命,早在天師策時便可下手,為何要等到現在……為何,為何……”


    “為何?哼!”翎羽不由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道:“你當我們妖尊傻嗎?若是早些時日便對你下手,你的師父會善罷甘休嗎?天宗門又會善罷甘休嗎?!妖尊歸位才多久?正是關鍵之時,他怎會因你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而失了自己的江山?”


    原來,這才是他三番兩次救自己的真正目的。


    真是可笑可悲又可歎啊!


    對於一個虛情假意的偽君子,她卻抱著十二分的幻想,天真地對他百般感激,殊不知自己被利用的體無完膚。


    嗬,早就該看清他的真麵目了,不是嗎?自十三歲的那一年開始,直到之後的每一次相遇,一個人的頑劣秉性,又如何說改便能改?


    心,徹底涼透。


    師父說得果真沒錯,人與妖,天生就是死敵。宿命,既然無法更改那便認命!


    “對,對,你說得對……是我微不足道,是我不自量力,自以為是……還請二位轉告北淩天……”提到這個名字,緋霓戛然閉嘴,鼻子又開始泛起了酸楚。


    隻是倔強的她連同酸楚和著口水一塊吞咽了下去,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轉告妖尊,今後我緋霓,絕不無故踏入妖界半步!除非……”


    “除非如何?”


    麵對翎羽的追問,她又沉默了一些時,“沒,沒什麽。此地我本不該來,我這便離去……”一句話未完,她便覺著喉嚨被某物卡住,再也出不得聲,但她依舊撐起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拔劍入鞘,看似瀟灑的轉身之後,竟是再也繃不住的撕心裂肺。


    手腕上的紅繩悄無聲息地斷開掉落,飄進了界門那頭的一角。


    在翎羽抱起雪姬離開後的不久,它便被一直躲在暗處瞧熱鬧的小妖拾起。見它閃閃發亮,以為是何稀罕之物,愛不釋手。直到經過夜笙宮,被準備入睡的北淩天感應到。


    他一閃出現在小妖麵前,一把奪走了他手中的紅繩,質問他從何得來?


    小妖不知自己犯了何罪,隻知曉妖尊的臉堪比這黑夜。


    不,黑夜尚還有幾分的生氣與活力,而他的臉,全是帶著死亡的殺氣。


    小妖撲咚一聲跪在地上,在連磕了十個響頭後才告知,這根紅繩是自己在界門處撿的,以及那位女天師將雪姬大人打傷,又被翎羽大人打傷一事。


    他害怕的瑟瑟發抖,話說的含含糊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


    為了活命,好似什麽話都可說,什麽事都可做。


    一番不清不楚的言語過後,北淩天隻挑選了兩句放在了心上。一是女天師受傷了,二是女天師活該受傷……


    他不過是轉動了一下手腕而已,那小妖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舉到了高空中,再狠狠地往地麵一摔,哢擦哢擦哢擦,盡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痛,痛得死去活來,奈何咽喉被妖尊鎖住,他連喊一聲痛的資格都沒有。


    “你的這條賤命我暫且留住,日後還用得著!今夜,你就給本尊在這兒好好待著,反省反省!”


    看著妖尊在圈地為牢之後大甩袖袍焦急離去,小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他永遠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才會招來如此大的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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