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緣很想很想揍張建國一頓,說不定就會有和揍黃學西一樣的輕巧感,但是想想今天已經打了一次架,破了一次戒,應該自律,自律。


    張建國將自己的兄弟好好罵了一頓,大庭廣眾之下沒留一點情麵,從“你們狗眼看人低”說到“袁兄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從“你們這群王八蛋”到“袁兄弟大仁大義”。袁修緣看著張建國一開一合的嘴巴,心裏想到這鳥人就是一跳大神的,蒙騙視聽不說,還能混的風生水起虎虎生風真是沒有天理人道。


    張建國教訓完兄弟之後,走向袁修緣,期間經過豹子。張建國這廝直接踩著豹子走了過去,袁修緣眼神怪異,心裏想到:一將成萬古枯,踩著兄弟的身體往上爬,張建國還真是一朵奇芭啊。


    “袁兄弟,我張建國是一個粗人,但是也看的出深淺,今天特意來道歉。”張建國很誠懇。


    袁修緣不是賢人達貴,何況對張建國沒有什麽好印象,根本就沒有化幹戈為玉帛,稱兄道弟的想法。從口袋裏取出一包煙,塞在嘴裏。王威馬上點上,袁修緣噴雲吐霧。


    “袁兄弟,古話說的好‘不打不相識‘,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們也算是打過了,今天不如握手言和吧?!”張建國說道。


    袁修緣突然發現張建國身後的桌子上有一塊汙漬沒有擦幹淨,直接忽略對方,擦肩而過。扯下自己肩膀上的毛巾,認認真真的擦起桌子來――我們隻是一家小小的飯館,門麵很重要,衛生更加重要,擦幹淨桌子是必要的。


    張建國見到袁修緣的舉動十分不舒服,畢竟按照常理來說,袁修緣即使不被感動,一些客套話也是應該說的,人之常情而已。張建國喜歡裝b,但是不喜歡比自己還能裝的人,以前張建國總感覺自己的裝功已經已臻佳境,但是袁修緣明顯比自己高上一個檔次。


    袁修緣覺的廚房裏的碗應該耍了,不然一會兒客人多了,就沒有機會和時間刷了。


    “袁兄弟,如果你覺得不解氣的話,你就打我一頓。”張建國祭出了絕技,袁修緣再能裝,還能真的動手不成。


    袁修緣回頭,麵露難色:“這個不太好吧?!”


    “什麽不太好,很好。隻要袁兄弟解氣,打我十頓都行。”張建國認為袁修緣也是躲不過人之常情,必要的時候也會有預料之內的行動。


    袁修緣將毛巾搭回肩膀,雙手搓了搓,不好意思的說道:“要不我就打幾下?!”


    “啊???!!!”張建國感覺自己算錯了,錯的很離譜,很離譜。


    ………………………………………………………………………………………………


    袁修緣雖然打了張建國,但是也作出了相應的補償,比如請張建國和他的兄弟們喝一碗原汁原味的牛肉麵。袁修緣不是不講理的人。


    張建國頂著一張豬臉坐在小飯館裏等著自己的原汁原味牛肉麵,已經被打了,不能連麵都不喝就走,這樣豈不是虧大發了。張建國的手下各個噤若寒蟬,因為根本就看不出張建國的臉色,臉上青一塊腫一塊,橫看成嶺側成峰,張建國的親媽都不一定認得出來。哭著好像笑,笑著又像哭,現在豹子一夥還是不摸老虎屁股的好。所以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小飯館裏,寂靜的不太真實。


    有幾個人心裏感慨建國哥真是一條漢子,被打的這麽慘,一聲都沒吭出來,與此同時,也更加佩服在廚房裏忙前忙後的袁修緣,能把建國哥打的這麽慘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人都是這樣的,崇拜比自己崇拜的人還要厲害的人。


    袁修緣在廚房裏責備自己沒能控製好自己,剛剛定下不打架不喝酒的規矩,結果一天就破了兩次戒,如果一天破八次的話,自己的名字豈不是要叫八戒了?!袁修緣準備好好的補償一下張建國,一方麵是打了對方的愧疚,另一方麵是袁修緣十分納悶張建國為啥子個這麽賤,非要和自己這個無名無勢的小小服務員稱兄道弟呢?!


    袁修緣將牛肉麵端上,張建國牛肉麵裏的辣椒異常的多,倒不是故意使壞,而是袁修緣“體貼”的想到張建國可能愛吃辣椒,隻是“張建國愛吃辣椒”這個結論由何而來就不得而知了。


    中午時分,彩鳳領著一群姑娘來小飯館就餐,袁修緣心想一出龍爭虎鬥是免不了了,自己又要擦屁股。但是情況恰恰相反,彩鳳和張建國一夥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各自吃自己的飯,各自聊自己天。袁修緣總覺得情況不對,但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暗流湧動和針尖麥毛,不自覺的搖搖頭,江湖還真是深邃啊?!


    飯吃到一半,張建國親自將袁修緣請出廚房,端起酒杯,說袁兄弟一定要給這個麵子,我是真的十分敬重袁兄弟這個人,真心希望結交一下。


    袁修緣對張建國的不滿早在拳頭接觸到張建國鼻子的時候就化作虛無了,說我也十分敬重建國哥,但是最近在戒酒。在此對燈發誓,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兄弟滴酒不沾。


    吃了一鼻子灰的張建國嗬嗬一笑,說沒事,沒事,袁兄弟將我當兄弟就行。


    袁修緣又走回廚房,路過彩鳳的時候,對方啪的一聲拍了袁修緣的屁股一下,袁修緣不惱,回頭風騷異常的笑罵了一句:“死樣~~”驚得張建國和張建國的手下們眼珠子都都掉下來了,張建國最慘,麵部表情的每次改變都會牽扯到臉上的傷口,一陣齜牙咧嘴。


    王威對於袁修緣除了敬仰還是敬仰,大廚張哥早就聽說過東北幫的段子,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諸位大爺,生怕哪個細節做的不夠好惹怒了眾位大爺,卸了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隻盼望著袁修緣別再惹禍,早點把外麵的人都送走。


    彩鳳吃完飯,帶著眾位姐妹離開。張建國也囑咐手下幾句話,然後將他們打發走了,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頂著一張豬頭臉不言不語,也看不出表情。


    一下午的時光瞬間流逝,夜幕降臨。


    袁修緣將張建國當做空氣,做著自己的工作,隻是到了張建國的茶水見底的時候,上前問一句需不需要續水。張建國點頭或者搖頭,再也沒有裝b的點滴痕跡。


    張建國又點了幾道菜,自顧自的小酌淺飲,得意之處,還會搖頭晃腦的哼上幾句《十八摸》:“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袁修緣有本事能將悲懷傷秋的唐詩宋詞讀出**的味道來,而張建國的本事就是能將**的《十八摸》唱出一股蕭條落寞的味道。


    夜色漸深,小飯館的人走的七七八八。


    袁修緣感覺火候剛剛好,徑自走向張建國。


    “坐。”張建國說道。


    “好。”袁修緣答道。


    “說。”袁修緣問道。


    “幫我看管一下兄弟。”張建國答道。


    “為什麽?!”袁修緣再問。


    “不會裝的人我不放心。”張建國解釋道。


    “擦,你罵我。另外,你在乎那群兄弟?!”袁修緣表示懷疑。


    “以前沒心沒肺的時候不在意,現在在意。”張建國喝了一口酒,答道。


    “你去幹什麽?!”袁修緣有點好奇。


    “病入膏肓。”張建國答道。


    “草!!”袁修緣被胖老板娘的病入膏肓嚇的有點心理陰影。


    “我害過一個女人,現在去還賬。”


    “以命還?!”


    “沒有這麽誇張。我要弄點錢,幫她還。另外,要讓她住得起醫院,吃得起藥,治得起病。”


    “故事是真的假的?!”


    “你猜?!”


    “不知道。最近有太多的人托付我照顧人,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怎麽都看上我了?!”


    “天賦異稟,根骨奇佳,玉樹淩風,招人喜歡,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這幾個理由你喜歡哪一個?!”


    “都喜歡。”


    “哈哈哈!”張建國幫袁修緣倒上一杯酒:“我其實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大家都能裝,但是說起話來透漏著一股子舒爽。”


    “我的性取向完全正常,沒有不良嗜好。”袁修緣對於眼前的大叔沒有興趣。


    “不扯淡了。我就不說我的過去了,那就是一坨焦黃的狗屎。挑點有營養的說,這群東北兄弟將半死的我救活了,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以後,我就想一個人一輩子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嘛,除了吃喝拉撒睡,剩餘的什麽都不是。以前有個算命的瞎子給我算過命說我命中會遇見一位貴人。”張建國說道貴人的時候頓了頓。


    袁修緣摸了摸鼻子:“你不會說的是我吧?!”


    “你想的美。是個女人,但是我長了一雙狗眼,害了人家,拋棄了人家不說,還把人家的錢和青春都騙了。以前我是真的沒想過那女人是我命中的貴人,總想著走出去,所以拋棄她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愧疚,反而有種擺脫了負擔的輕鬆感。經曆過一些事情後,我算明白了誰是我真正的貴人。現在我就是一個畜生,要弄點錢去還賬,能補償多少就是多少吧!!”


    袁修緣看著張建國,那張豬頭似的臉龐上帶著悲廖,抓杯子的雙手青筋暴漏,這位裝b大叔的姿勢和表情表現出一種滑稽可笑的淒苦和悔恨。


    “行。”袁修緣又把戒酒的事情忘在了腦後,端起酒杯,碰了張建國的酒杯三下,仰頭灌下。


    “不枉此行。”張建國很高興。


    袁修緣又疑慮:“我一個外人恐怕不能服眾吧?!聽說東北幫的人都是東北人。”


    “不是有我這張嘴嗎?我回去添油加醋的將你誇成神仙級的人物,他們很樂意有個神仙照著自己。”張建國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說道:“我根本就不是東北人。”


    “草。”袁修緣張了張嘴,最後噴出這個字。


    “我也不叫張建國。”張建國好像要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袁修緣。


    “草。”袁修緣再噴。


    “我的真名字叫張國慶。”


    “草,草。”第一個草噴給張建國,第二個草噴給張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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