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還是很有用的,尤其對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朝晨簇新的陽光,微風吹起窗幔一角,清冷灑滿紅梅的被窩。小郡主從噩夢中醒來,酸脹的眼睛帶著初醒的迷懵。


    “啊……啊……!!!!!”


    “……”


    順子端著自家爺的洗漱水盆剛一腳踏進內院,就聽見了爺房間裏傳出刺耳震耳的嘶喊聲,嚇得他手一哆嗦,水盆摔在地上,拔腿就往房間裏衝。


    “爺……”順子未喊出口的話在看到房間裏的景象時直接傻眼了,連忙用手捂住眼睛扭頭就往外走,嘴裏磕磕巴巴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


    小郡主氣的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大腦停止思考,張著嘴楞在那裏,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魏沐謙白著一張臉,雙目緊閉,仿佛睡著一般紋絲不動。


    “魏苡仁……”小郡主開口,聲音帶著顫抖。


    “……”魏沐謙沒有反應。


    小郡主一激靈,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瞪大眼睛,盡是疑惑的伸手推了他一把,被褥下卻摸了一手的濡濕。


    血,這麽這麽多血?


    “來人!來人啊!……”小郡主也顧不了許多,急忙扯過搭在床沿邊的一件外袍裹在身上,一邊去探魏沐謙的鼻息一邊大聲呼喊。


    順子並未走遠,聽到呼聲立刻又往回跑,站在房間門口吭哧吭哧不敢進去,“主子,您有什麽吩咐?”


    小郡主聽見房門外有人搭話,立刻喊道:“你家爺昏迷了,趕緊去醫館叫人。”


    順子一聽,不敢耽誤,急忙忙跑了。


    院外的腳步聲漸遠,小郡主才吸了吸鼻子,委屈湧出,思緒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砸在地板上,沒一顆都在提醒她,提醒她昨夜的不堪……


    她邊哭邊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心裏被莫名其妙的憋屈堵的難受,她看了一眼床榻上依舊昏迷著的人,抽噎兩聲就轉身抱著一堆衣物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菘藍給魏沐謙重新處理好傷口,囑咐他一定要臥床靜養兩日,否則傷口再感染引起發熱,可就麻煩了。


    失血過多的魏沐謙說話都有氣無力,“謝……謝謝師叔。”


    菘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轉向一邊的小廝順子,道:“看好你家主子。”


    順子臉一紅,道:“是。”


    待菘藍走後,魏沐謙的目光在房間裏打量一圈,才問順子:“郡主呢?”


    順子一邊換下床榻上髒汙的床單床褥,一邊回答:“剛才我煎藥的時候,看見她在自己房間。”


    魏沐謙平靜的看著換下來扔在地上的被褥,對順子吩咐道:“這兩日我出門一趟,郡主來了就說我在休養,誰都不見。”


    順子立即道:“可藍師叔說了要主子靜養,不宜走動。”


    魏沐謙輕哼一聲:“正是需要靜養才要出去。”


    順子就低下頭不言聲了。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魏沐謙躲進了沈俞的府邸養傷,菘藍將魏沐謙的傷情告訴了淩子岺,淩子岺當天就去了沈府。


    午後陽光有些暖,沈俞命下人搬了張矮榻在院裏。魏沐謙也不客氣,樂得享受沈師叔的照顧,斜躺在矮榻上蓋著薄毯小睡。


    而沈俞則守在一旁,敲敲打打的收拾他那一堆木工活。


    淩子岺提著一筐子葡萄進了內院,那是南疆特使一早送到鎮北王府的,她不認識是什麽品種,隻看得粒粒飽滿如紅寶石,就讓曹管家備了兩份,一份差人送到了醫館,另一份她帶著進了沈府。


    沈府比魏府在地理位置上更偏向於幽靜些,內院宅子更大,一樹一景也更別致心裁。


    淩子岺將手上的葡萄交給沈俞,眼神示意先離開,沈俞會意,提著葡萄就離開了內院。她搬了把竹椅悄聲坐在矮榻邊,盯著午睡的魏沐謙。


    即使在睡夢中,他眉頭依然微微蹙著,淩子岺看著心疼,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他眉頭的紋路。


    順子將魏府早上發生的事情跟淩子岺稟報一番,她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麽發展。雖然一開始她的初衷是有意撮合這段姻緣,但也要兩人都肯願意才行。她雖然知道南疆女子一向爽利,但也太……尤其是自己徒弟為此還傷的這麽重。


    要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可咱們這邊是一個男孩子,這種事怎麽說也是女孩子吃虧,淩子岺又十分窩火,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師父……”


    一聲低語,聲音雖輕卻真真切切地傳進淩子岺的耳中,她心裏一顫,微微低下頭去,竟魏沐謙身上蓋得薄毯往上提了提,“傷口還疼嗎?”


    魏沐謙輕輕搖頭。


    淩子岺伸出手,輕輕理順少年被風吹得微亂的碎發,歎了口氣:“師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這段時間就在你沈師叔府上養著,南疆邊境線已經解封,我過兩天就安排人送她走。”


    魏沐謙抿唇不語。


    淩子岺接著道:“這事你不願意,師父斷不會逼你。發生了咱也當沒發生,她想要什麽補償,隻要她提出來,師父一定盡力替你辦到。等過兩年,師父再給你找一個溫柔安靜的書香門第女子為妻,可好?”


    魏沐謙有些費力的欲起身,勉力用手肘撐著上身,緩了緩,才對淩子岺說道:“師父,我願意娶她。”


    “你……”淩子岺看到自己徒弟如此隱忍懂事,更加心疼,“苡仁,其實發生這樣的事為師也有責任,我第一次見她便知她是淵國與南疆的和親郡主,隻是聖旨未下,沒在民間傳開已。我見你二人頗有些緣分,你們要是互相喜歡……就想著替你做主,誰知……你可怨師父自作主張?”


    魏沐謙沉默良久,才幽幽接道:“師父是為我好,我知道。”


    淩子岺一哂:“和親的對象是鎮北王顧北煦,難道你不認為是師父利用你轉移危機嗎?”


    魏沐謙抬起頭來,目光如炬地盯著淩子岺:“如果沒有我的介入,師父打算如何?”


    淩子岺自嘲一笑,緩緩道:“我能如何。這本來就是一個別人設好的局。我知道這件事後問過王爺,他的態度很堅決,恐怕就算南疆郡主順利嫁到鎮北王府,也不會活命太久。顧北煦這些年攘夷平內,守關震匪,上皆聞達諸侯,下觸江湖武林,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能,又怎麽會受製於一個政治聯姻的小小和親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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