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岺麵無表情的扭頭,瞅著顧北煦那雙笑彎的眼睛,搖了搖頭嫌棄道:“早知你是這樣的王爺,還不如讓我軍前效力去呢,一天天膩歪的,可是夠了。”


    “那不行!我,你怎麽能看夠呢?我們還有餘生幾十年,今生過完還有來世,來世還有來來世,”說著,顧北煦竟探手過去將淩子岺的手指握在掌心,柔聲道:“岺兒你是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淩子岺目光斜了顧北煦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嗤笑道:“來世?來世還不知道是什麽?”


    顧北煦便道:“我心裏記得就行,總歸要糾纏到底,管你是來世投胎成什麽,哪怕是花鳥魚蟲我也與你同聚去。”


    淩子岺嫌棄的表情更明顯,“省省吧你,下輩子我還想換張臉,換個詩詞歌賦溫雅書生來瞧瞧呢!”


    “那不簡單,”顧北煦沉了嗓音緊貼著淩子岺笑道:“我現在也可以遂了岺兒的心願,易容還不簡單,要什麽樣的沒有,至於詩詞歌賦嘛!本王倒是會上幾句,要不,我給你吟誦兩句,可好?”


    淩子岺微微蹙眉,感受到一滴汗水從鬢角滑落,沿著下頜緩緩滑入衣襟裏。偏貼著她的人渾然不覺的悶熱,還噙著笑湊過來,眼神跟蔗糖一般黏在她身上。


    “離我遠點!”淩子岺推開顧北煦,挑了挑眉又想翻白眼,“你不嫌熱我還嫌呢!”


    顧北煦笑嘻嘻的眯了眼睛:“本來不熱的,誰教岺兒你……這麽美,可把為夫迷得神魂顛倒的,一見你可不得心頭邪火……”


    淩子岺懶得理他,這人在她麵前從來就沒幾回正形,自顧自的解了拴馬繩,翻身騎上去,才轉頭對著顧北煦語氣威脅道:“再磨蹭下去,今晚你可要住野樹林了。”


    顧北煦笑的開心,伸手捋了捋馬鬃,恬不知恥道:“隻要跟你一起,睡哪兒都無所謂。”


    “滾!”淩子岺握緊韁繩,雙腿一夾馬腹,那匹馬兒就嘶鳴一聲朝前奔去。


    顧北煦也連忙上馬跟上,“岺兒,你慢著點!等等為夫!”


    半日時光,你追我逐,縱馬奔騰,一路塵土飛揚,兩人終於日落前到達距離胡楊林百裏的一處小鎮,鎮上離禹城不算遠,並沒有官家驛站。


    兩人正尋思著找間客棧歇息時,忽然人來人往的集市大街衝出一匹快馬,行人紛紛往兩邊躲避。淩子岺眯起眼睛看去,馬背上之人身穿的衣服可不就是王爺麾下的暗探護衛麽。


    於鬧市街中,那護衛自然也瞧見了自己的主子,隻一個眼神,馬蹄踏踏並未停留,徑直衝進了街道盡頭的小巷。


    護送魏沐謙回禹城的衛隊去而複返,淩子岺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等顧北煦和淩子岺循到那處偏僻小巷,走到巷底才看見那護衛倚靠著灰牆,肩上的黑衣撕裂了口子,濕噠噠的貼在身上,周圍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王爺,王妃,”那護衛受了傷掙紮著起來虛虛半跪,作揖道:“我們在胡楊林遭到一夥不明人士伏擊,對方武功不弱,人數遠勝於我們。”


    果然出事了,這意外來的猝不及防。


    顧北煦吩咐那護衛自行找地方療傷,然後就拉著淩子岺出了小巷。兩人什麽都沒說,到之前的客棧門前,牽了馬就奔小鎮外而去。


    馬飛如箭,迎著漸漸日若西沉,噠噠的馬蹄聲劃過尖銳的長空。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林飛速倒退,夜風吹起兩人翩翩衣袂,隻刹那又消失在夜幕深處。


    即便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胡楊林,戰況也已經塵埃落定,馬車孤零零的停在夜色裏,三五個護衛正收拾著遍地的狼藉。


    淩子岺翻身下馬直朝馬車奔去,輕功掠上馬車一掀門簾,裏麵空空如也。她先是一愣,呼吸陡然一錯。


    “……師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飄過來,淩子岺還未從馬車上下來就被魏沐謙抱了個滿懷,“師父,我沒事。”


    淩子岺將魏沐謙推開,上下掃視一番確認他沒受傷,才緩了口氣問道:“怎麽回事?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魏沐謙無措搖頭,此時的他剛經曆劫後餘生,內力消耗過半,從刀劍劈殺的圍攻之下勉強撿回一條小命,嘴角此時還殘著血,他哪兒知道那夥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師父,有個人半截出現打退了黑衣人,救了我們。我不認識,不過他留了東西給師父,可能是師父的朋友。”


    淩子岺一怔,問道:“東西呢?”


    魏沐謙伸手朝遠處一指,道:“給了那個統領大人。”


    淩子岺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隻見那護衛統領正站在不遠處,在跟顧北煦匯報工作。便轉頭望向魏沐謙,問道:“行,我知道了。你的傷……”


    “沒事的師父,就裂開一點我這就回車廂自己上藥去。”魏沐謙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麵上若無其事的笑著回道。


    淩子岺深深看了他一眼,半響才開口道:“你先休息去吧。”


    “是,師父。”魏沐謙應了一聲低頭鑽進馬車裏去了。


    帶出來的高手護衛折損了一半,不過地上好像對方的屍體更多,剩下的護衛將對方的屍體搜查了一遍,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那護衛統領跟王爺匯報完細節情況,才摸出身上的一方素帕得到王爺點頭允準後,才呈送到王妃麵前。


    淩子岺捏著手帕一角輕輕抖開,上麵用血寫著一行字:西行十裏,月下一見。


    沒有落款,沒有署名,淩子岺將手帕湊近了聞,除了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


    原本站在淩子岺身旁的顧北煦自然也瞧見了手帕上的血漬內容,正思付是何人留書,結果就看見淩子岺將那手帕拿到鼻翼附近,當即色變,立刻伸手捏住淩子岺的手腕,將那手帕甩到地上。


    “什麽東西也敢湊那麽近?萬一有毒怎麽辦?”顧北煦忍不住皺了眉,掏出自己身上的巾帕,拉過那纖細瑩白的手指,一根根的擦著,“就算沒毒,也不知是什麽人留下的,不嫌髒嗎?”


    淩子岺無語。


    一旁的護衛統領一看此景,立馬低頭後退,十分有眼力勁兒的當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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