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上下翻飛,淩子岺離懸崖邊緣愈發靠近,一邊揮劍出招,一邊不斷往山道上望去,直到看見一騎煙塵噠噠而來,才終於勾起嘴角,極淺的笑了笑。


    這淺淺一笑,美豔不可方物。


    “師姐!”


    顧赫言持劍從馬背上飛掠過來,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帶著幾番跋涉的嘶啞,夾雜著滿滿的急切和擔憂。


    “阿言……”淩子岺張了張嘴,隻一個恍惚間,似乎心神激蕩脫力不穩,被身前纏鬥的人一劍捅進肩胛,血立時就染紅了胸前。


    顧赫言的額頭滿是汗水,眼見淩子岺受了傷,不由心裏一抖,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僵住。崖邊的淩子岺一身白衣長裙浸染血紅,那一刻,顧赫言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波動。


    這麽多年,他竟沒發現,淩子岺原來這麽美!傾城之姿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影衛們紛紛衝上山道,那些圍攻淩子岺的人便掉頭揮劍抵抗,一時間崖上不大的地方喊殺衝天,血汙四濺。


    顧赫言揮劍劈開不斷阻撓他的人愈發靠近崖邊,淩子岺見時機已到,再使出下一招時假裝不敵手中長劍脫飛被對方打落在地,一旁掠陣的人伺機一掌狠狠拍上淩子岺胸口。


    “不要!……師姐!!……”


    顧赫言目眥盡裂,隻見挨了一掌的淩子岺口吐鮮血,單薄的身子隨著掌風擺動往後仰過去如柳絮一般,下一刻竟然輕飄飄從崖邊墜落。


    “阿岺!!……”


    顧赫言大驚失色,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嘶聲力竭喊了一聲猛地飛撲過去想抓住那道白色的殘影,但伴隨著胸前一陣沉悶,有影衛眼疾手快地拽住他,顧赫言重重摔在了地上。


    “阿言,保重!”


    虛無縹緲的斷崖傳來淩子岺帶著哭腔的嗓音,顧赫言隻覺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阿岺!!阿岺!!!……”


    顧赫言望著虛無的崖邊聲嘶力竭地喊道,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情緒激動掙紮著要起身卻被身後的影衛一掌劈在後頸,在陷入無盡的黑暗之前,一抹悲慟湧上心頭。


    一個多時辰後,天已經完全黑透,半山腰的一間荒廟。


    顧赫言緩緩睜開眼睛,忍著酸疼的脖頸慢慢坐起,荒廟裏燃了火堆,顧赫言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昏迷之前的種種。


    “師姐……”顧赫言啞聲喃喃。


    一個黑色身影匆忙趕來將顧赫言扶住,卻被顧赫言反手一把拽住,“其他人呢?”


    影衛回道:“回皇上,已經都去崖底搜尋首領了。隻是天黑視力受限,又雜植叢生,搜尋比往常要困難……”


    顧赫言脫力一般倒回去,半響才木然道:“回宮,多派些人去找,朕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跳丸日月,稍縱即逝。


    淩子岺終於在昏迷整整一個月後蘇醒了過來,此刻她已經身處邊境的一座大城,顧北煦安營紮寨數年的邊境禹城一鎮北王府邸。


    那一日,顧北煦在崖底等到了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淩子岺。


    那一日,顧赫言帶著影衛翻遍了崖底每一處角落,潭水石岩斑斑血跡,隻找到了一支摔碎的蝶舞銀釵。


    從京都永安城到邊境禹城,遙遙數萬裏平時要兩個月的路程,被顧北煦硬是縮減成了十天。馬車晝夜不息,每到一處驛站便更換新的馬車,即便這樣,途中也跑散架了三輛馬車。


    收到飛鴿傳信的安星喆帶著軍醫一早就等在禹城城門口,沒想到迎接到的不隻是重傷昏迷的淩子岺,還有內力幾近枯竭的顧北煦。


    即便是這樣,顧北煦洗去一身疲憊換了幹淨的衣物,連調息都沒有就直接奔到淩子岺床邊,一刻不停地看著軍醫搶救氣息奄奄的人,軍醫問他,孩子有可能保不住。


    那一刻,這個征戰沙場半生,算的上鐵骨錚錚的漢子第一次掉淚了。安星喆不明就裏,又怕耽誤軍醫治傷,生拉硬拽將顧北煦弄出房間,心裏也在默默歎息,淩子岺可真是……


    安星喆簡直無語,他每次見淩子岺,她都能把自己弄一身傷。這人莫不是貓變得,有九條命?


    安王府和鎮北王府離得挺近,中間就隔了一條街,從安王府的前門溜出來走鎮北王府的後門直接算抄近路,這一個多月來,安星喆都是這麽走的。


    淩子岺昏迷不醒,顧北煦就衣不解帶守著床邊寸步不離照顧,白天黑夜這麽熬著,終於將自己熬倒了,安星喆將顧北煦扛到隔壁房間床榻上,點了安眠香才離開。


    就這麽會兒功夫,淩子岺蘇醒了。


    剛醒的時候,淩子岺盯著床榻上方的帷帳發了好長時間的呆。房裏伺候的婢女見王妃醒了,立刻歡呼著出門報信去。


    顧北煦剛睡著,安星喆就沒忍心叫醒他,徑直招呼了軍醫去看淩子岺。


    躺了太久渾身沒力氣也是正常的,偏偏淩子岺非要下床去院裏透透氣。無奈,安星喆隻好命婢女取了狐皮大氅將淩子岺裹得嚴實,才攙扶著她出了房門走走停停最後歇在一處涼亭裏。


    數九隆冬,春節快至。府裏已經掛起了紅燈籠,遠處不時有三三倆倆服製相近的下人走過。


    歲歲年年,隻身寂寥,淩子岺眼神渙散地盯著手裏溫熱的湯婆子,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旁的安星喆小嘴叭叭叭一直說個不停,恨不得將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都抖落給淩子岺。


    當聽到她已經和顧北煦成親以後,淩子岺心裏略微訝異。


    安星喆說,顧北煦也不知中了什麽邪,這月農曆臘月十五也就是淩子岺昏迷第二十天的時候,非得要成親舉辦婚禮。


    為這,安星喆還和顧北煦打了一架,雖然不知道過去幾個月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但他認為淩子岺還昏迷著,這種違背對方意願的婚禮無異於趁人之危,巧取豪奪。


    直到軍醫將安星喆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地告訴他,淩子岺這種狀況,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那時,安星喆才心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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