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岺接話道:“顧北煦,你又為何這些年一直躲在邊境不回京都?”


    顧北煦笑道:“淩姑娘,你這一個躲字用的實在是巧,世上之人恐怕也隻有你會這麽認為?”


    淩子岺道:“顧北煦,看在你是老安兄弟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藥王穀的事情你少管!那是皇帝的勢力,他本就疑心重,你和我糾纏不清,隻會引火上身。”


    顧北煦道:“你這麽說,是在……擔心我?”


    淩子岺道:“隻是不想再徒增罪孽罷了,我這一生沾滿血腥,殺戮太多,如今……也沒幾天好活了,隻想在剩下的日子裏,安頓好徒弟,和師弟他們,尋了沒人的地方了此餘生,也算輕鬆自在了一回……”


    顧北煦心中酸澀,道:“那……你的孩子呢?”


    淩子岺嗤笑一聲,道:“生下來就跟我無關了,送人或者丟了,都行,總之我不在意……”


    顧北煦忍不住道:“那可是你的骨肉,你……”


    “關你什麽事?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淩子岺笑道:“也對,沒幾個男人不喜歡小孩子,就連白芨和菘藍都爭著要給這沒出世的孩子當幹爹呢!可真是……”


    淩子岺這般無所謂的語氣讓顧北煦聽著心疼,他目光有一刻灼灼地盯著半閡著眼簾睡著的人兒,心髒咚咚直跳,他想告訴淩子岺:他在意,他這個孩子的父親在意。


    夜更深了。


    顧北煦將淩子岺的腳擦幹放進被褥裏,將人托抱著擺好睡姿,才收拾了房間裏的東西悄聲離開。


    第二日一早,淩子岺還沒起床,顧北煦就敲開了她的門,客棧小二魚貫而入,將各式各樣的菜品擺了慢慢一桌。


    淩子岺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無語地看著顧北煦。


    “你……跑這兒窮鄉僻壤的小鎮,顯擺王爺的闊氣來了?”


    “我問過鎮上的穩婆,客棧廚子皆是根據婦人害喜的口味做的,有酸有辣,你每樣嚐一口。總是餓著身體會受不了的。”


    “……”


    淩子岺搖搖頭,心裏歎道:怎麽會有人這麽閑,這麽無聊。


    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淩子岺洗漱完畢,拿起筷子坐在桌前大快朵頤。


    顧北煦心細地記下每一道淩子岺筷子多停留的菜品上,最後得出結論,她口味偏喜酸。


    不出意外,飯吃到一半,淩子岺又難受地捧著胃出去嘔吐去了。這次不同的是,等她回來,顧北煦將一小碗熱乎乎的酸湯羊肉遞到她麵前,硬是盯著她吃完才算放過她。


    簡直,淩子岺被顧北煦弄得一點兒脾氣都沒了。


    白芨是被小鎮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吵醒的,睜眼就看到師姐淩子岺站在窗邊,迎著外頭的日光,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淺薄的柔光。


    “……師姐。”


    白芨撐起身,不小心觸動了腹部的傷口疼的嘶了一聲。下一刻,一股冷香襲來,淩子岺纖細的手臂穩穩地扶住他,神色隱憂地問道:“怎麽樣?還疼的厲害?”


    白芨輕輕搖頭,啞著嗓音道:“師姐你瘦了。”


    淩子岺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將一旁的枕頭立起來擱在白芨身後扶他靠著,“你這傷且得躺幾日,有什麽需要跟師姐說。”


    白芨左顧右盼地環視屋內,末了才開口問道:“師姐,那小崽子呢?”


    淩子岺麵無表情地瞥他一眼,道:“你都是做師叔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上次你把他傷的那樣重,是存心給師姐找活幹嗎?”


    “師姐~”


    “好啦!我也沒怪你。人我已經送走了,你暫時是看不到了。”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師姐你說你把那小……小孩留在身邊幹什麽呀,不共戴天的仇恨萬一你再……我和菘藍都不敢想。”


    說到菘藍,白芨的臉色立時就刷白,他攥著被子的手緩緩收緊,低下頭看著隱約有些滲血的紗布,心裏空落落的。菘藍已經幾天沒消息了,他擔心……


    淩子岺安慰道:“白芨,尋找菘藍的事師姐去辦,你安心養傷,等我找到菘藍,就送你們一起去南疆。”


    白芨聽話地點點頭。


    顧北煦端著藥碗推門進來,白芨抬頭疑惑,見一陌生男子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看衣著打扮也不似店小二,這人誰呀,怎麽不敲門?


    也不怪他,昨日他傷勢沉重,眼裏心裏隻看得見他那個師姐,哪裏還記得昨天在場的還有安星喆和顧北煦兩個人。


    淩子岺從顧北煦手裏接過藥碗,才想起來什麽似得,語氣淡淡道:“白芨,這是鎮北王。”


    白芨:“啊?”


    顧北煦也不惱淩子岺的態度,溫溫和和說道:“我替你照顧白兄弟,你先回去歇會兒吧,藥膳一會兒好了給你送過去。”


    淩子岺點點頭,將手裏的藥碗遞給白芨,看著白芨直瞪瞪地看著顧北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別看了,他就是王爺,如假包換。來,先把藥喝了?”


    白芨被驚訝震撼的如五雷擊頂,木然地接過藥碗,正準備喝時,突然來了一句:“我是不是該下來行禮?”


    淩子岺被逗笑了,道:“行什麽禮?你又不是他的奴才!何況你現在還虛著,下床都費勁。再說他現在算微服,要遮掩身份,你心裏有數就行了,不必拘禮。趕緊把藥喝了……”


    一旁的鎮北王接過淩子岺的話,補充道:“對,聽你師姐的。”


    淩子岺扭過頭看了顧北煦一眼,心裏嘀咕了一句。等白芨喝完藥將人又按回床榻上,囑咐白芨睡覺養傷,吃食一會兒店小二會送進來,這才就起身離開房間。


    淩子岺一走,顧北煦也緊跟在後麵,白芨目送這兩人的背影,呆了半天,好一會兒才接受了:師姐跟二師兄小叔相識的事實,不過話說,王爺,師姐,什麽時候認識的?


    白芨將和師姐認識這些年的前前後後都翻來覆去地想了一遍,也沒想明白師姐什麽時候和王爺這麽熟識了,能讓王爺給他一個無名小卒端藥,稱兄道弟?還說什麽一會兒給師姐送藥膳?師姐沒有發火,好像還很聽話。


    想著想著,白芨覺得頭開始疼了。他又想,要是菘藍在就好了,菘藍比他聰明。可是,菘藍又丟了,師姐會把他找回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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