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趕著牛車穿過遊行隊伍,走出很遠後,一車的人突然笑了出來。


    “哈哈~”


    何婉琳:“是誰那麽有才啊,居然給他倆澆水勾兌過的牛糞,難道是想他們長出莊稼不成???”


    “對啊,澆了糞水就行了,還在上麵又澆一層牛糞水,可真浪費,她倆那裏配牛糞水了。”


    沈萍跟著點頭,心裏則是在想,要是何草他們遊行到大隊,她一會兒是勾兌旱廁裏的人工肥,還是勾兌雞圈的雞屎。


    “估計澆的人一會兒要被他們大隊長訓,太浪費了,澆到地裏好歹能長一碗莊稼,澆給他倆~”


    搖搖頭在心裏“嘖嘖”幾聲沒說完的朱老四,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遊行隊伍,一鞭子甩到牛屁股上:


    “老夥計快走,要不然一會兒要被熏死了。”他老頭子也怕臭的很。


    “噗嗤”一聲,何婉晴笑了出來。


    “四爺,何草和徐衛軍聽見你剛剛的話,估計要恨死你了。”


    “婉晴丫頭,你四爺我可不怕,我一個孤家寡人怕他們個球啊!”


    “是是是,您是不怕,不知道是誰看見住朱三妮就像看見髒東西一樣繞道走。”


    她這話一出,會計媳婦幾人立即笑了出來。


    並跟在她的話後麵開著朱老四的玩笑,很快他們就將遊行隊伍甩到十裏開外去了。


    因為剛下完雨,大家都急著排水,小路有點不好走,有的地方連接著大小壩,水都漫到路上了。


    好在朱老四的趕車技術,和來時一樣的穩,大家下來走了一截,在一個半小時後,平安回了村。


    一行人在村口下了牛車,老遠就聽見村裏的哀嚎聲。


    “唉~老張家也是可憐,兩個老的,外加一個小的就這麽去了。”


    “江嬸,不是隻有老人嗎?咋還有小的???”


    想到昨天的事情,何婉晴和沈萍好奇的目光同時看向說話的江梅。


    “嗨,是張家的外孫,昨天在家惹了事,過來躲避的,誰知道命丟這兒了。”


    江梅還沒開口,她身邊的秀嬸皺眉看著村裏,對好奇的姐倆解釋?


    “外孫???”姐倆對視一眼,再次看向倆人。


    “對,當時他躲懶,就睡在張家老倆口身邊,大家挖完老倆口清理東西的時候,挖到他的,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多大啊,誰家的兒子?”


    “老大家的,還好她家還有仨兒子,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麽鬧騰。”支書媳婦一臉惋惜道。


    這話讓何婉晴幾人不知道怎麽接,畢竟一條人命,就算人家還有兒子,那也是人拚了命生的。


    支書媳婦看向幾人,好像猜出們想法一樣,伸手指了指在場幾個年紀大的大娘、嬸子們道:


    “你問問她們,誰家沒死一兩個孩子,不說別的,婉晴你家還有你姥家,不也死了幾個。


    你們也不用這樣,咱們這年頭,能活下來都是命。


    活不下來,你天天像眼珠子伺候也沒用,他沒那命,伺候再好,也走的早。”


    她自己就死了一個兒子,兩個閨女,現在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所以她最有發言權。


    看了幾人一眼,支書媳婦眉心緊鎖,拿著買的東西進村了。


    “行了,你們也回家吧,天也不早了,趕緊回家做午飯去。”會計媳婦江梅說完,跟著支書媳婦後麵進村。


    剩下的幾個大娘,搖了搖頭,臉色有點蔫蔫的,抬腳往村裏走。


    “婉晴,你回你媽家,還是回自己家。”周蓮依看了看她們,出聲打破尷尬。


    “回我媽家,你們四人回去吧!”說著,從竹籃裏拿出肉和排骨給顧雅、武舒玲:


    “拿去吃吧,肉不多,排骨多點,沒菜就去我院子裏摘。”


    “謝謝嫂子。”倆人同時開口。


    “不客氣,快回去做吧。”說完,對沈萍拍了拍手,示意她趕緊回去後,她抬腳帶著何婉琳往娘家走去。


    “姐,你下午在小嬸家,還是回你自己家?”提著竹籃,何婉琳邊走邊問。


    “我有點累了,一會兒吃完飯就回去睡覺,這樣晚上省的來回跑。”知道她想說什麽,她打了一個哈欠道。


    “那行叭,你身體要緊,晚上我和二姐倆人試試,能不能燒出你的口味來。”


    “相信我,多放辣椒和蒜還有油,小龍蝦和田螺保證好吃。”將眼淚逼回去,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


    “嗯,我也這麽想的。”


    姐倆一邊聊天,一邊往家裏走,很快就到了門口。


    倆人從何母家進門,看見何奶奶幾人正坐在院子裏摘菜的摘菜,納鞋底的納鞋底。


    “奶.......媽我們回來了。”


    “奶.......嫂子我們回來了。”


    姐倆同時開口,讓說話的何母他們同時轉頭看向她們。


    “回來了,就進來,站門口幹嘛?”


    看了倆人一眼,何大伯母用針在頭上撓了兩下,收回視線一邊納鞋底,一邊回應倆人。


    “站在那裏不進來,是想我們去請你嗎?”


    正說話的何母被倆人的聲音嚇到,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姐倆。


    “來了。”姐倆看向對方,聳聳肩。


    知道她倆剛剛出聲打斷何母她們的對話,現在惹何母幾人不開心後,立即狗腿似的跑進院子裏,走到幾人身邊,開始講公社發生的事情。


    有親身觀看的何婉琳在,遊行的事情,講出來就好像何母他們都去現場一樣。


    一直講到遊行隊伍下鄉後的遇見,事情才說完,轉到昨天塌方的兩家身上。


    何母她們還沒開心夠,就被姐倆的話,勾起了傷心事。


    看著一家子臉色蔫蔫的樣子,何婉晴拉了拉還想繼續開口的何婉琳。


    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對她搖頭示意她別在問了,省的一會兒挨訓。


    姐倆的動作沒人看見,勾起傷心事的吳菊香拿著沒做完的鞋底回家,臉上布滿了難過。


    第二個起身的是何奶奶,老人家踉蹌著身體,晃晃悠悠的穿過院子裏的門,往家裏走。


    隻是那背影看起來十分悲涼,讓人忍不住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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