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和大哥睡小炕。”剛好他倆一會一個盯著院子裏,一個盯著門口的小路。


    “知道了,你倆可以輪換著睡。”已經帶著人躺好的何奶奶點頭回應。


    怕上麵的人會聽見,又降低了聲音,說完,一手一個拉著孫女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躺下看著上方,心裏則是七上八下想著事情,就怕那些人會來她家,然後發現這裏,到時候將他們一鍋端了。


    從下午兩點半,下工開始上山,然後又緊繃著神經救人的何婉晴剛上炕就睡著了。


    她太累了,先是在山上聽到qiang聲,急匆匆背著一百多斤的野菜下山,還沒休息一下,隻喝了一口熱水,便發生了剩下的事。


    好在現在結果是好的,不管是她男人還是蘇本軍都不會有事。


    陷入深度睡眠的她,在睡夢中眉心都皺在一起,要不是何母看她臉色蒼白躺在她身邊拍著她後背,她估計還得囈語幾句。


    一邊本來在小聲說話的何大伯母三人見狀,壓低了聲音換到另一邊小聲討論外麵的情況,隻是三人的眼神不時落在何婉晴身上。


    在他們一家躲在地下室的時候,村子裏家家戶戶的女人孩子都躲進了地窖,留在外麵的都是家裏的男人。


    隻有徐家留在外麵的是何草,並且還是傷痕累累的何草,要不是胸口的起伏,還以為她被打死了呢?


    何大牛家這會兒一家子急的四處走,他們沒一個人願意留在上麵,但下麵的地窖又不大,隻能躲下幾個孩子和吳氏,再多就不行了。


    不知是走的動靜太大,還是歪主意太多,在屋裏的幾人都將目光落在了隔壁何保生家。


    他們剛出院子一陣喊話聲傳來,嚇得一家子癱坐在地,愣是沒敢起來,一直到天亮後,外麵敲鑼聲響起才從地上爬起來。


    隻是每人起來後,身下都有一灘濕漉漉的水漬,就連褲子上都有,不知道是嚇尿的還是淌的汗。


    地下室的一家子,在上麵鑼響三遍,並且最後一遍是何大伯敲的後,才出地下室。


    “家棟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去公社上班吧,別一會兒遲到了。”


    “對,趕緊走,今天家裏也沒做早飯,你們去國營飯店買點包子吃。”


    何爺爺說完,何奶奶想到家裏的情況,還有現在的時間,也跟著催。


    “我家還有夜裏包的餃子,不多但填一下肚子應該可以。”想到裝在蓋簾上的餃子,何母開口。


    “不用,留給婉晴和你還有小萍吃,尤其是婉晴,我看她臉色不好,你讓她多吃一點補補。”


    何大伯母看了看兒子和媳婦,又看了看侄女的臉瞬間拒絕。


    對於他們來說,餃子也是很好的營養食物,而現在侄女臉色不好,還是給侄女吃,兒子和媳婦自己去買吧!


    “小嬸,我們不吃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快六點後,何家棟直接跑了起來,邊走邊說。


    身後與何大伯母幾人說話的徐梅見狀,對幾人點點頭,也跟著跑了。


    幾個要去公社上班的人見狀,也不停了,直接快跑跟上,很快邊見兩人一起騎著自行車走了。


    看著著急忙慌離開的幾人,何大伯母剛說回家做早飯,便被村裏的大喇叭通知去大隊部開會,所有人都得到。


    見狀,一家子互相看了看,又一起轉身朝外走去。


    出門和鄰居們也沒了打鬧熱情,簡單點了點頭,各個拉聳著腦袋大步朝著大隊部走去。


    越走人越多,每個人都一樣,一臉菜色的互相簡單點個頭就算打完招呼了。


    一路上睡眼朦朧的何婉晴被何母拉著走,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看著之前一個個張牙舞爪見麵就掐的人,現在老老實實的樣子,還有點不習慣。


    不得不說,還是之前吵鬧聲的村裏熱鬧,現在這樣反而看著死氣沉悶,一點也不好。


    很快到了村口,入眼的便是地上一大片紅色。


    看著那些紅色,每個人都停下了腳步,心裏有一瞬間害怕和擔憂。


    此時大家不知想起了什麽,都在轉頭看著身邊人,看看他們關係好的,關係不好的人,有沒有誰沒來。


    看著地上的紅色,何婉晴有點喘不上氣又有點想吐,抬手捂著胸口,臉色也比剛剛白了幾分。


    “怎麽了?”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何母見她臉色不好,瞬間擔心。


    “沒事,咱們走吧。”搖了搖頭,抬腳往大隊部走去。


    見狀,何母眉心跳了跳抬腳跟上。


    身後的幾人見狀,也都跟著離開,至於腳下的血紅他們在心裏做著建設,都是壞人的,所以不怕。


    不知是心理建設的作用,還是看到不遠處停在那裏的軍卡,所有人剛剛的害怕和難受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自豪。


    前麵正和手下交代事情的顧承安,說話的功夫,看到走來的妻子和丈母娘,丟下一句:“抓緊辦”的話,就走了。


    站在原地的搭檔見狀,剛想開口說他兩句,隻見他走到一個姑娘麵前站定。


    “指導員別看了,那是嫂子,你要是羨慕,自己也找一個就是,沒必要看著老大的,小心被他知道你要被訓。”


    “滾,我知道。”


    被喚指導員的男人雙眼微眯,一邊看著何婉晴的長相,一邊抬腳踹開身邊打趣的人。


    “媽、爺爺、奶奶·····婉晴。”所有人都打完招呼後,才單獨走到何婉晴身邊,抬手摸著她的額頭:


    “怎麽了,那裏不舒服嗎?”看著她蒼白的臉,顧承安臉上浮滿擔憂。


    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紗布上,看著上麵溢出來的血,還有他吊起來的手臂,何婉晴眉心緊蹙搖頭:


    “我沒事,你趕緊回去找軍醫看看,又出血了。”


    夫妻倆說話的功夫,後麵人群猛然間熱鬧了起來。


    他們沒想到原本被他們貶的一無是處,隻能靠家裏那點錢出風頭的知青,居然是個軍人。


    並且位置還不低,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徐家和何大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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