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隨意的姿態,比他平日裏慣有的瀟灑不羈不知溫和了多少倍,更多了些若有若無的溫柔,捧著書的樣子,微微皺著的眉頭和嘴角常掛的笑意,在夕陽裏看來都是那樣的讓人心醉。(.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以至於我常常會看著他不自覺地發呆,忘了他問的問題,回答得文不對題。


    那時候,鄺胤儒很是無奈地卷了書在我頭上輕輕一敲,笑道:“你別隻顧看我,還是先把這些禮儀記住了,保住了小命,以後隨便你怎麽看,愛看多久都行!”


    我支著下巴,皺著眉頭嘟噥:“可是真的很煩啊,這樣繁瑣不說,又枯燥又無聊,根本記不住。”


    鄺胤儒摸摸我的頭鼓勵我:“秦兒這樣聰明,怎麽可能會記不住?來,我問一個你答一個,慢慢地就記完了,很簡單的。”


    “這書裏的都是歪理!憑什麽隻有《女戒》卻沒有《男戒》,女人要守規矩,男人卻可以放蕩?”我很不服氣:“這樣一本滿紙荒唐言的破書,居然還成為了女人學習的典範,真是讓人窩火!”


    鄺胤儒好笑的握著書,低頭看了看,複又抬頭對我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的力量沒法改變什麽。你學它也不過是為了應付一下將來可能遇到的場麵,能用到的時候也不多,記一下,不必理會它說的就是了。我不要你三從四德,你隻要按自己的心意來就好,至於世人如何,我們哪裏管的過來?”


    我啞口無言,隻能老老實實地跟著鄺胤儒認真記那些禮儀和樂理。


    於是,在晚霞豔麗的餘暉裏,我和鄺胤儒相對而坐,一問一答,有時還加上些七七八八的雜談,歡聲笑語,氣氛很是溫馨融洽。


    就是在這樣的氣氛和鄺胤儒的幫助下,我用了幾天時間,徹徹底底學全了基本禮儀,在端王爺檢查我的學習近況時,大大地露了一次臉。


    想著想著,不禁便輕輕笑了。笑出了聲,我才又被現實給拉了回來。回過神來,驀然發現段非煙早已出宮去了。我不禁有些小內疚,他雖然是利用我,但好歹還是給了我一些人情的溫暖。


    先不說未婚妻一事的真假,就衝著這分情意,我也不該那麽冷落一個人。


    但一想到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那兩個人,我又很快就歸於平靜了。


    我說過,我雖然看起來溫婉,內裏卻生了副鐵石心腸。


    聯係好了段非煙,剩下的便隻有兩件事了。


    一件是聯係鄺胤賢,深度挖掘出齊貴妃的兒子的死亡真相;另一件便是在此基礎上,精心布置一個專為鄺罙銘準備的局。


    這兩件事都不太容易,但前一件交給鄺胤賢去辦,卻再簡單不過。至於後一件,隻要前一件辦好了,再慢慢加以引導,就不會有半點問題。


    好戲開場,而我既在戲中,又是局外人。


    自古以來的宮鬥,要想得到希冀的結果,就會有人犧牲和流血。而複仇這條路,更是需要血肉來鋪就。


    而我,隻能冷眼看著自己的雙手,染上無辜的人的血;我最大的救贖,就是盡可能的減少無辜的犧牲。


    我離出嫁僅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我必須要盡可能快的完成我的計劃。而我的優勢是,當我在準備策劃著一場陰謀時,這場陰謀牽涉到了主角們個個別無所查。


    先發製人,總是有它的合理性和優越性的。


    夏國曆代皇宮裏的規矩,為避免妃子們爭寵和將來皇子們奪嫡,在皇後沒有生育之前,妃子是不能懷孕的。到了鄺罙銘這一朝,這種祖製卻有了變化。


    宣淑妃先皇後入宮,昭雲公主出生近兩年後,鄺罙銘才迎娶了皇後赫荃琳。齊貴妃也同樣是個例外,她僅次於皇後赫荃琳一月懷孕,她的兒子是鄺罙銘的第二個孩子,是夏國的二皇子。


    齊貴妃懷著孩子的時候,有一次在禦花園散步時,突然竄出來一條蝮蛇,齊貴妃受了驚嚇,摔了一跤,皇宮裏大大小小的禦醫們費了好大的勁才險險保住孩子。但終究動了胎氣,孩子受到了影響,剛生下來時身子便格外孱弱。


    禦醫們費心調養,但到了第二個月時,孩子還是夭折了。因為有那樣的前提在先,皇子的夭折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便沒有任何人,包括齊貴妃自己,都沒有懷疑過這件事的真實性。


    不管齊貴妃是孩子是真的自然死亡的,還是被有心人利用的,這件事都必須是我的入手點。


    鄺胤賢很快就展開了調查,半個月後,我得到了可以利用的信息。


    當時擔任二皇子的調養大任的禦醫是現任太醫院的管事張濟仁,鄺胤賢找到他,用重金撬開了他的嘴巴,最終得到確切的消息,當年二皇子出生時雖孱弱,卻決不至於夭折,調養了近兩個月,已經和正常出生的健康嬰孩差不多強壯。


    這就否定了二皇子自然死亡的可能性。


    當年的管事太監,是現已退居到老家聊城的王福全。王福全當年曾經懷疑過二皇子真正的死因,便在掩埋二皇子屍體的時候,悄悄驗過二皇子的屍首,證實了二皇子是中了一種慢性毒,最終毒發身亡的。


    而二皇子夭折那日。來探過二皇子的,隻有三個人。


    宣淑妃,皇後,周婕妤。


    三個人都值得懷疑。我冷笑,這樣更好,不用我一個一個的去對付,牽扯她們身後的力量也相對容易。


    宣淑妃入宮最久,且入宮三年,隻有一個女孩昭雲公主,又與齊貴妃向來不和,說她嫉妒也好,說她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撼動也好,謀害皇子的可能性都不小。


    而皇後作為鄺罙銘第一個兒子的母親,二皇子的出生無疑威脅到了鄺啟幕的太子之位;況且以齊貴妃當時的受寵程度和她身後的勢力來看,更是直接威脅到了皇後的地位,皇後殺人的動機也不小。


    當時的周婕妤剛剛進宮,正是鋒芒畢露的時候,在母憑子貴的後宮中要想有一席之地,隻怕是什麽都肯幹的。


    我想起那個人一貫的毫無頭腦,微微冷笑:“那就從你開始吧,宣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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