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果一點都不懷念她的少女時期。


    如今翻看十幾歲的照片,迎麵而來的不是青春氣息,而是很質樸的土味。


    看看現在網絡上的小姑娘一個個粉嫩可愛,甜美可人,覺得人和人的十六七歲真的可以差很多。


    天生麗質是有,但即使是原生態的素顏也有很多後期提升的空間。


    撇開氣質不談,像她這種眉毛雜亂的人第一次跑去地下商場花兩塊剃了個眉都覺得人生瞬間不一樣了。


    但這事在我媽口裏就是“小孩子要刮什麽眉,自然的是最好的。”


    不是的,在“最好”的基礎上,我們還可以讓它更好。


    她大二才開始認真學化妝,到大三才稍微上手。


    記得最開始的半年她每次化完看鏡子都氣得差點扔掉化妝品,多虧了伊婷在旁邊攔著並耐心的去教她,論起化妝,從小被當做公主一樣富養的伊婷是最有發言權的了。


    成果果覺得別人都很好看,隻有她化完妝還是一個醜比。


    她做什麽都很容易放棄,隻有學化妝堅持的最久。


    現在的小孩學化妝都很早,她高中那會兒一個月零花錢兩百,還是爺爺在世時讓爸媽給她的,過年時再把錢一起給他們,後麵就再也沒有了,家裏房貸緊張,她也是體諒的。


    那時美妝教程遠不如現在多,對彩妝的認知最基礎的就是美寶蓮。


    什麽開價淘寶白菜親民替代品,沒有這個概念,就隻知道化妝品要用好的,好的一定很貴。


    覺得化妝離自己很遙遠,不為別的,就覺得太貴了買不起。


    也不是生活在什麽十三四線的邊溝溝小村寨,但那時三線城市對少女品牌的認知也就局限於商場裏的es、艾格、淑女屋這些。


    哪像現在日韓歐美民族文藝複古性冷淡漢服製服lo裙軟妹硬妹,不管什麽風格的選擇麵都不再局限於那幾個品牌,小眾自製也開始抬頭。更重要的是作為消費者她更容易看到這些內容信息,而不是在茫茫信息流中束手無策。


    她十幾歲的時候很排斥拍照,即使她表達不出來,她也知道什麽照片是好看。


    而不是那種遊客紀念照,紀念照更多的在於紀念,很多時候和美感無關。


    她那時候的照片很多都是死板而又呆滯的,事後看照片覺得呃我可真是個醜比啊,醜比就不該照相,以此循環。


    少女時代好,好在它單純直率天真無邪,青春洋溢,有夢又有期盼。


    但這些東西不是說過了少女時期就沒有的。它有沒有取決於後來的你變成了什麽樣的你,而不是說你今年多大了,走到了人生的什麽階段。


    有人說,誰都想保持這些品質,可要保持真的太難了,你說說倒是容易。


    可是珍貴的東西本身就是得來不易,需要花費很大的氣力去維持呀。


    她真的很喜歡長大後的自己,內在的變化不提,光是外在的變化就讓她更喜歡自己了。


    而這份更喜歡,甚至會一點點的把我帶到更年輕的狀態裏去。


    外貌上的年輕,心態上也是。


    很神奇,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十幾歲隻是她生理年紀上的少女時期。


    而她真正的少女時代是從二十歲才開始的,不光光少女時代,自我意識的建設完成也在這個時候開始。


    總說家庭條件和服的文化程度在培養孩子眼界的問題上影響特別大,真的不可否認,普通家庭的小孩不努力往上走的話看到的東西真的又少又狹隘。


    “我並不覺得我可以靠我的這張臉吃很多年,從而賺得盆滿缽滿,都說這行吃青春飯……”成果果搖了搖頭,表示她並不苟同,因為可能連青春飯都吃不了,畢竟這個時代從來就不缺好看的人,“這個應該又要劃入我副業的行列了,我,成果果又要向新的人生目標進發啦!”


    咦?怎麽回事?鴉雀無聲的,就算沒有鼓掌吧,也得來點回應啊,然後成果果看了看右側把頭枕在鐵欄杆上的她們閉著眼睛,嘴角帶笑,陽光灑在她們的臉上,美的像幅畫,讓人不願去打擾。


    似乎感受到了成果果聲音的戛然而止,她們相繼睜開了眼,然後極其敷衍的鼓起了掌,點頭說對。


    “你們呀……”成果果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讓她們在陽台等著,自己進去拿了三本印著卡通圖案的略薄的本子分別給了她們三個,“喏,拿好,以後,無論過了多久,無論你們在哪兒,無論你們有多發達,都不要忘了你們有個好姐妹叫成果果。”


    伊婷的那本封麵是她最喜歡的粉色,上麵還有她最喜歡的兔子卡通圖案,她打開的第一頁是用大大的一號字體寫著的:伊伊!我最好的姐妹!你一定要幸福!


    她再往後翻,是一張張的圖片以及每張圖片下的小故事……


    第一張圖片是耳機線纏在一起很久都解不開。


    那是有一次伊婷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團亂麻的耳機線,越解越亂,越解越心煩,然後皺起眉自顧自的抱怨起這是個什麽玩意兒啊?成果果聞訊趕來,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了一句小笨豬後,結果沒幾下就給解開了。


    第二張圖片是修了好久的圖,差最後一步沒保存,軟件閃退了。


    那算是伊婷最絕望的一次了,因為圖片是幫別人做的,再做一遍肯定來不及了,成果果看到她著急的樣子,就打電話給pluto了,不得不承認,pluto很聰明,一會兒就給搞定了。


    第三張圖片是易拉罐的拉環斷了但是罐子卻沒打開。


    成果果懷疑伊婷是天生有拉斷易拉罐拉環的特質,這是她拉壞的第十三個拉環了……每次都是成果果用小刀幫她打開,真是受不了這拉壞後還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


    第十八張圖是差一秒沒搶到愛豆的演唱會門票,隻有顯示著售罄的電腦屏幕。


    那天,到了伊婷最喜歡的歌手許嵩演唱會的搶票時間,整個宿舍的人都緊繃著神經,放在鼠標上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到點兒!一秒!售罄!她們一個人都沒搶到,於是紛紛跟伊婷說抱歉,伊婷說,沒關係,早習慣了,網上說的平時嵩鼠一家親,搶票時絕不手軟確實是真的,搶不到是常態,搶到了才要燒香拜佛嘞。


    隻見伊婷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變得很沉默,可在看到最後一頁的那句:以後生了孩子一定要認我做幹娘啊,答應我,要永遠記得我。


    她再也繃不住了,最後還是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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