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勇抬頭看去，迎麵撲來的是一隊官府人馬。
原來那幾個村民還沒能走多遠，便意料之外碰上了匆匆趕來的官兵。
於是領著他們往破廟趕。
領頭的官兵正是六扇門的捕快楊赫。
本來他們小隊正在城東的某處街道規規矩矩地巡邏。
忽然迎麵湧來了好幾個神色慌張的人，口口聲聲說郊外的破廟有野狼出沒的蹤跡。
幾人說得繪聲繪色，確有其事一般，聽得他們眉頭緊蹙。
楊赫擔心發生野狼傷人事件，連口茶也來不及喝就火急火燎地提刀趕了過來。
沒想到臨到破廟，竟然聽到了令他們大驚失色的話語。
有人被狼吃了！
在管轄區域內發生命案，還是畜生殺人的命案。
傳了出去，定會人心惶惶。
上頭為保功績，勢必治他們一個管轄不力的罪責，到時候飯碗不保。
結果，活狼的身影沒看到，反而看到一隊手執長刀的人馬圍在這裏。
可疑。
實在是太可疑。
楊赫詫異，將手攀附在刀柄上，探究似的緊盯他們。
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三更半夜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還沒踏出廟門的鄭勇頓時臉色微沉。
左右剜了幾眼後，像是不欲多加糾纏，開門見山地回。
“我們隻是奉命前來搜捕逃婚女子的小廝，剛收到風聲說她曾出現在這個破廟。”
他伸手往地麵某處慘狀一指，斂神道：“隻是追到這裏才發現，她早已葬身狼腹。”
剛說完，一臉肅穆地湊近楊赫耳邊。
不知說了些什麽，短短的片刻時間內，楊赫麵色劇變，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他隻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六扇門捕快。
官階高低，尊卑有序，無論是盛京的哪一個高門貴胄，他都得罪不起。
於是下意識退後了幾步，揮了揮手，卑躬哈腰地讓出了一條道。
鄭勇欣慰大笑。
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搖大擺地領著一眾手下往門口走去。
正當他走得興奮又得意之際，異樣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不對勁！
他膽戰地回頭看去。
後方眾人並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
那聲音是從何而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聲從門外黑漆漆的叢林裏穿堂而過，重重落下。
“錦衣衛辦案，所有人不準離開半步！”
鄭勇身形微滯，回頭看去。
荒涼偏僻的幽暗林間裏，走出了一個身穿緋紅色官服的青年。
來者正是元寶。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十來個錦衣衛。
原來野狼襲人事件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早已傳遍盛京城東的每一處角落，掀起了軒然大波。
但是處於風波中心的當局者，自然什麽也不知道。
尤其是鄭勇，更是一頭霧水。
他瞅了瞅剛拉攏的楊赫，又瞥了瞥剛到不久的元寶，心生困惑。
明明是鮮為人知的事情，明明是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明明可以悄無聲息地解決的事情，為何三番四次受到阻撓。
不就是一樁破事嗎？
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驚動了六扇門還不夠，如今連錦衣衛也驚動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想不明白。
夜色迷離，破廟蕭索。
幾隻低飛的夜鴉穿插在不斷交纏的枝椏上，淒涼地撲棱著翅膀。
時不時發出“哇哇哇”的怪異哀嚎聲。
令人遍體生寒。
除了鄭勇一行人被嚇得麵如土色之外，楊赫也沒好到哪裏去。
正想湊上去套話，可還還沒機會發出一個音，就有人率先搶了話頭。
元寶望著他，神情嚴肅：“我奉肖指揮使的命令前來捉拿要犯歸案。”
其實元寶對於楊赫的出現震驚了好半晌。
他是聽了肖辭的吩咐帶人過來，那他呢？
為何貿貿然出現在這？
而且速度竟然比他還要快。
內裏顯然大有文章。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既然他也在，元寶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態度。
立馬笑著朝他開口：“沒想到會在荒郊野嶺碰到楊捕快。既然殊途同歸，還望楊捕快配合我等將要犯緝拿歸案。”
楊赫一聽，腦子向來直來直去的他並沒想那麽多彎彎繞繞。
整張臉寫滿疑惑：“抓要犯？這裏誰是要犯？”
“要犯是誰，肖指揮使早已知曉。但我們錦衣衛辦案，向來講究證據確鑿，一板釘死。”
“所以……”元寶拋了團疑霧，冷靜地擺了擺手，側身吩咐，“給我搜！”
這話說得誅心。
無論是鄭勇，還是瑟縮在一旁，連頭也不敢露的章春回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後頭跟來的錦衣衛一個接一個地湧了進來搜索。
哪怕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沒放過。
鄭勇眉心一跳，朝楊赫使了個眼色。
楊赫張了張嘴，猶猶豫豫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問：“元大人這是在搜什麽？”
“一處小小的破廟，還是人跡罕至的破廟，怎麽會突然吸引這麽多狼？”元寶想起肖辭的提醒，模仿著他當時說話的語氣。
冷著聲音回：“分明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楊赫眼睫微微一顫：“元大人的意思是這位姑娘是被人害死的？”
元寶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鄭勇和章春回。
他問：“你們覺得呢？”
處在身側的鄭勇聽著二人的交談，不知為何莫名心慌。
他抬頭，上上下下將元寶打量了好幾遍，腦中思緒翻滾。
此話是不是在說……
他們連日來的動靜，全被錦衣衛看在眼中。
哪怕隱藏得再好，還是露出了破綻。
所以眼下這個場麵，是衝他們而來的。
鄭勇心驚的同時，章春回也一樣。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瓶藥。
那瓶能將人變得昏昏沉沉，渾身虛浮無力的藥。
要是被發現了是他的藥，那他真的跳進黃河也不能洗清嫌疑。
就在眾人心懷鬼胎的時候，安靜了須臾的破廟，有人突然喊出了聲。
“大人，這裏有發現！”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一處。
元寶連忙走了過去。
低頭一看，是幾顆棕色小藥丸。
他彎腰撿了起來。
指尖掐著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默了默，轉身朝瑟縮在角落的章春回道：“有勞章大夫幫忙看看這是什麽？”
突然被提及的章春回麵色變了變。
這人怎麽會認識他？
但也容不得他多想。
隻能抖著腿慢慢挪過去。
接過一聞，瞳孔猛地顫抖。
越是害怕發生什麽，就越會發生什麽。
這是藥！
還是他的藥！
但他不說，無人知道。
章春回硬著頭皮解釋：“這不過是普通丹藥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元寶卻不是這樣想。
跟了肖辭這麽多年，他心知肖辭若無真憑實據，絕不會吩咐他將人全部抓回詔獄。
當中定有隱情，此事絕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而這藥，肯定就是肖辭說的證據。
所以挺直腰杆開口：“按我說，章大夫是大夫，有這藥一點也不奇怪。”
“再者半夜偷偷摸摸帶人前來追捕逃婚女子，還鬧出這副慘狀，實在是不難讓人多想。”
頓了頓，元寶高聲道：“該不會是為了賞金，生怕女子逃了而動了殺人的念頭吧？”
章春回聞言，手腳不控製地顫抖著。
殺人？
他怎麽敢殺人？
他不過是給了黑衣女子軟骨丸，想著借此拖住她的行程。
可誰會料到為何突然來了這麽多狼。
他張了張嘴，卻因為害怕，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元寶卻沒給他緩氣的機會，繼續說：“如今章大夫涉嫌殺害逃婚女子，依照大晉律例，須得跟我回一趟詔獄。”
“至於你們……恐有幫凶嫌疑。”他指著鄭勇一行人，突然厲聲道，“也得帶回去一起審。”
剛說完，元寶又朝楊赫喊了一聲：“有勞楊捕快幫忙了。”
鄭勇聽著這番話，臉色霎時蒼白，牙根一緊。
沒想到他們偽裝了這麽久，一絲蛛絲馬跡也沒露，也沒人能查到他們背後身份的情況下。
為了找一個黑衣瘸腿女子全都被迫暴露了！
還是偏偏在死對頭錦衣衛的麵前暴露。
聽說詔獄堪比人間煉獄，要是真的落入肖辭手中，憑著過往所做的一係列殺人滅口的勾當。
定然免不了被嚴刑輪番拷問，能不能活還是未知數。
當中若是有人受不住嚴刑，將董文旭的秘密泄露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到時候莫說他們的命了，就連父母妻兒的命也全數交代到董文旭手中。
不行！
絕不能去詔獄！
想到這裏，猛然拔出了刀！
原來那幾個村民還沒能走多遠，便意料之外碰上了匆匆趕來的官兵。
於是領著他們往破廟趕。
領頭的官兵正是六扇門的捕快楊赫。
本來他們小隊正在城東的某處街道規規矩矩地巡邏。
忽然迎麵湧來了好幾個神色慌張的人，口口聲聲說郊外的破廟有野狼出沒的蹤跡。
幾人說得繪聲繪色，確有其事一般，聽得他們眉頭緊蹙。
楊赫擔心發生野狼傷人事件，連口茶也來不及喝就火急火燎地提刀趕了過來。
沒想到臨到破廟，竟然聽到了令他們大驚失色的話語。
有人被狼吃了！
在管轄區域內發生命案，還是畜生殺人的命案。
傳了出去，定會人心惶惶。
上頭為保功績，勢必治他們一個管轄不力的罪責，到時候飯碗不保。
結果，活狼的身影沒看到，反而看到一隊手執長刀的人馬圍在這裏。
可疑。
實在是太可疑。
楊赫詫異，將手攀附在刀柄上，探究似的緊盯他們。
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三更半夜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還沒踏出廟門的鄭勇頓時臉色微沉。
左右剜了幾眼後，像是不欲多加糾纏，開門見山地回。
“我們隻是奉命前來搜捕逃婚女子的小廝，剛收到風聲說她曾出現在這個破廟。”
他伸手往地麵某處慘狀一指，斂神道：“隻是追到這裏才發現，她早已葬身狼腹。”
剛說完，一臉肅穆地湊近楊赫耳邊。
不知說了些什麽，短短的片刻時間內，楊赫麵色劇變，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他隻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六扇門捕快。
官階高低，尊卑有序，無論是盛京的哪一個高門貴胄，他都得罪不起。
於是下意識退後了幾步，揮了揮手，卑躬哈腰地讓出了一條道。
鄭勇欣慰大笑。
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搖大擺地領著一眾手下往門口走去。
正當他走得興奮又得意之際，異樣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不對勁！
他膽戰地回頭看去。
後方眾人並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
那聲音是從何而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聲從門外黑漆漆的叢林裏穿堂而過，重重落下。
“錦衣衛辦案，所有人不準離開半步！”
鄭勇身形微滯，回頭看去。
荒涼偏僻的幽暗林間裏，走出了一個身穿緋紅色官服的青年。
來者正是元寶。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十來個錦衣衛。
原來野狼襲人事件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早已傳遍盛京城東的每一處角落，掀起了軒然大波。
但是處於風波中心的當局者，自然什麽也不知道。
尤其是鄭勇，更是一頭霧水。
他瞅了瞅剛拉攏的楊赫，又瞥了瞥剛到不久的元寶，心生困惑。
明明是鮮為人知的事情，明明是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明明可以悄無聲息地解決的事情，為何三番四次受到阻撓。
不就是一樁破事嗎？
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驚動了六扇門還不夠，如今連錦衣衛也驚動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想不明白。
夜色迷離，破廟蕭索。
幾隻低飛的夜鴉穿插在不斷交纏的枝椏上，淒涼地撲棱著翅膀。
時不時發出“哇哇哇”的怪異哀嚎聲。
令人遍體生寒。
除了鄭勇一行人被嚇得麵如土色之外，楊赫也沒好到哪裏去。
正想湊上去套話，可還還沒機會發出一個音，就有人率先搶了話頭。
元寶望著他，神情嚴肅：“我奉肖指揮使的命令前來捉拿要犯歸案。”
其實元寶對於楊赫的出現震驚了好半晌。
他是聽了肖辭的吩咐帶人過來，那他呢？
為何貿貿然出現在這？
而且速度竟然比他還要快。
內裏顯然大有文章。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既然他也在，元寶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態度。
立馬笑著朝他開口：“沒想到會在荒郊野嶺碰到楊捕快。既然殊途同歸，還望楊捕快配合我等將要犯緝拿歸案。”
楊赫一聽，腦子向來直來直去的他並沒想那麽多彎彎繞繞。
整張臉寫滿疑惑：“抓要犯？這裏誰是要犯？”
“要犯是誰，肖指揮使早已知曉。但我們錦衣衛辦案，向來講究證據確鑿，一板釘死。”
“所以……”元寶拋了團疑霧，冷靜地擺了擺手，側身吩咐，“給我搜！”
這話說得誅心。
無論是鄭勇，還是瑟縮在一旁，連頭也不敢露的章春回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後頭跟來的錦衣衛一個接一個地湧了進來搜索。
哪怕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沒放過。
鄭勇眉心一跳，朝楊赫使了個眼色。
楊赫張了張嘴，猶猶豫豫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問：“元大人這是在搜什麽？”
“一處小小的破廟，還是人跡罕至的破廟，怎麽會突然吸引這麽多狼？”元寶想起肖辭的提醒，模仿著他當時說話的語氣。
冷著聲音回：“分明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楊赫眼睫微微一顫：“元大人的意思是這位姑娘是被人害死的？”
元寶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鄭勇和章春回。
他問：“你們覺得呢？”
處在身側的鄭勇聽著二人的交談，不知為何莫名心慌。
他抬頭，上上下下將元寶打量了好幾遍，腦中思緒翻滾。
此話是不是在說……
他們連日來的動靜，全被錦衣衛看在眼中。
哪怕隱藏得再好，還是露出了破綻。
所以眼下這個場麵，是衝他們而來的。
鄭勇心驚的同時，章春回也一樣。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瓶藥。
那瓶能將人變得昏昏沉沉，渾身虛浮無力的藥。
要是被發現了是他的藥，那他真的跳進黃河也不能洗清嫌疑。
就在眾人心懷鬼胎的時候，安靜了須臾的破廟，有人突然喊出了聲。
“大人，這裏有發現！”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一處。
元寶連忙走了過去。
低頭一看，是幾顆棕色小藥丸。
他彎腰撿了起來。
指尖掐著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默了默，轉身朝瑟縮在角落的章春回道：“有勞章大夫幫忙看看這是什麽？”
突然被提及的章春回麵色變了變。
這人怎麽會認識他？
但也容不得他多想。
隻能抖著腿慢慢挪過去。
接過一聞，瞳孔猛地顫抖。
越是害怕發生什麽，就越會發生什麽。
這是藥！
還是他的藥！
但他不說，無人知道。
章春回硬著頭皮解釋：“這不過是普通丹藥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元寶卻不是這樣想。
跟了肖辭這麽多年，他心知肖辭若無真憑實據，絕不會吩咐他將人全部抓回詔獄。
當中定有隱情，此事絕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而這藥，肯定就是肖辭說的證據。
所以挺直腰杆開口：“按我說，章大夫是大夫，有這藥一點也不奇怪。”
“再者半夜偷偷摸摸帶人前來追捕逃婚女子，還鬧出這副慘狀，實在是不難讓人多想。”
頓了頓，元寶高聲道：“該不會是為了賞金，生怕女子逃了而動了殺人的念頭吧？”
章春回聞言，手腳不控製地顫抖著。
殺人？
他怎麽敢殺人？
他不過是給了黑衣女子軟骨丸，想著借此拖住她的行程。
可誰會料到為何突然來了這麽多狼。
他張了張嘴，卻因為害怕，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元寶卻沒給他緩氣的機會，繼續說：“如今章大夫涉嫌殺害逃婚女子，依照大晉律例，須得跟我回一趟詔獄。”
“至於你們……恐有幫凶嫌疑。”他指著鄭勇一行人，突然厲聲道，“也得帶回去一起審。”
剛說完，元寶又朝楊赫喊了一聲：“有勞楊捕快幫忙了。”
鄭勇聽著這番話，臉色霎時蒼白，牙根一緊。
沒想到他們偽裝了這麽久，一絲蛛絲馬跡也沒露，也沒人能查到他們背後身份的情況下。
為了找一個黑衣瘸腿女子全都被迫暴露了！
還是偏偏在死對頭錦衣衛的麵前暴露。
聽說詔獄堪比人間煉獄，要是真的落入肖辭手中，憑著過往所做的一係列殺人滅口的勾當。
定然免不了被嚴刑輪番拷問，能不能活還是未知數。
當中若是有人受不住嚴刑，將董文旭的秘密泄露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到時候莫說他們的命了，就連父母妻兒的命也全數交代到董文旭手中。
不行！
絕不能去詔獄！
想到這裏，猛然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