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琪回包廂絮叨了一下過道上的事,就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眾人隻以為她喝醉了說胡話,也沒當真,繼續玩遊戲,期間有人顧及到甑珍的情緒,畢竟甑珍一來七中就死追徐韋森的事大家早有耳聞,今天是她的生日卻不見徐韋森來,想想也猜到是遭拒了,怕她不開心,安慰道:“琪琪喝醉酒胡說呢?再說徐韋森怎麽會在這裏。”


    “管他呢?今天沒有男人隻有姐妹。”甑珍大大咧咧吼道,拿著手中滿滿一杯酒朝半空一推:“來,來,來,幹杯。”


    幾隻玻璃杯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包廂裏女孩們肆意揮灑著無盡的青春,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在屋內回蕩。


    轉過一樓走廊的徐韋森穿著白色襯衫、襯衫外麵套著個黑色馬夾,這是夜店服務員的標準工作服。隻見他一手端著托盤,托盤上放有幾瓶高級洋酒,朝二樓的貴賓室走去。


    徐韋森來天堂工作已經有些時候了,寒假的時候他還能打些零工,可是工資不高隻夠應付日常生活上的開支,想著下半學期的學費問題還沒解決,他索性連晚上的時間也犧牲掉,最後在天堂找了份工。


    他知道夜店這種地方其實不宜待,可是更明白沒有其它地方比這裏來錢來的快。夜店經理見小夥子長得俊,而且學東西上手也特別快,明明知道是個未成年人,還是將他留了下來。


    在天堂設有長期vip包廂的都是一群空虛的有錢女人,那些人中有結了婚生了孩子的有夫之婦,也有專愛泡吧找樂子的富婆。她們的共同點都是一樣的,就是在這裏用花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錢去排遣除了錢就是錢的寂寞。這在富人圈子裏也是人盡皆知的秘密,而那些有夫之婦的老公,也是在另一個場子裏玩著自己的燒錢遊戲,兩人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自從徐韋森來了天堂,一個常駐夜店包廂的富婆夜夜光臨,每次出手都是幾萬幾萬的,點的名酒也是不勝其數,徐韋森的高收入工資就是成酒水的提成上來的,過了一段時間,腦經轉得賊快的經理直接就將他安排到二樓貴賓區服務。


    徐韋森也是後知後覺,他每次都會被經理叫去給同一客戶倒酒,那昏暗的包廂裏坐著的也永遠隻有一個塗著猩紅口紅的中年女人,每次進到包廂,他都有點窒息感,那肆無忌憚的目光看得他心裏一陣反胃。覺察到不對勁,他也開始試圖推拖著找別人頂替自己上去,可是經理不滿意,不允許其他人代勞,每次非得自己親自端酒上去。


    徐韋森有點受不了,心想著在這裏錢賺得也差不多了,幾天前跟經理提起了辭職,經理還好心勸他留下來再做一段時間,奈何他立場堅定、去意已絕。經理沒辦法隻說讓他幹完這個月才能給結工資,而今天正是他在天堂的最後一天。


    今天剛去了南山公墓祭拜了夏穎,徐韋森的心情有些沉重,路過的同事跟他打招呼,也隻是點頭示意了一下,沉默著端著手中的托盤上到二樓。


    天堂的一樓是人潮湧動的舞廳,二樓則是有些情調的室內酒吧。兩層樓隻間用特殊的隔音玻璃隔開,樓上的大廳裏正放著優雅的藍調音樂。


    徐韋森腦海裏忽然閃過自己剛從公墓回來時,隔壁出租屋就是黑漆漆一片的畫麵。晚上從不出門的周楠也不知去向,他正納悶著人去幹什麽了,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工作中,等會還要麵對那個倒胃口的女人,打起精神,朝大廳對麵的vip包廂房走去。


    “徐韋森?”坐在吧台處與朋友喝酒閑聊的孫浩,轉身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臉上的表情很怪異,有點懷疑地問道。


    身旁的錢鵬也沿著孫浩的視線看去,隻看到一個夜店服務員腳步不停地朝前走去,疑惑地問:“孫浩,你在喊誰呢?”


    孫浩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玩味地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禁加大聲音:“徐韋森!”


    二樓大廳的人隨著孫浩這一喊,都將視線轉移到吧台邊,端著托盤的徐韋森也漸漸停下腳步,他站在原地,轉身迎向孫浩,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走近自己的孫浩。


    孫浩看著儼然一副夜店服務員打扮的徐韋森,不禁失聲大笑:“喲喲喲,徐大少還玩cosy。”他擺明了就是跟徐韋森過不去,也不打算輕易放過他,那日趙立新為他出的頭,他今日一並奉還。


    跟在孫浩身後的錢鵬,上下打量了徐韋森一番,問:“孫浩,他是誰?”


    “h市以前響當當的大人物徐晉國知不知道?”孫浩攬住徐韋森嗤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徐韋森,徐晉國的寶貝兒子。”


    “啊!”錢鵬驚呼,一直知道孫浩有個死對頭,不知道的是眼前一身夜店服務員打扮的人竟是徐韋森。


    “說說看,徐大公子這是在勤工儉學還是在體驗夜店生活。”孫浩將手中喝剩的酒杯直接放在徐韋森拖著的托盤上,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沒酒品。”徐韋森拿出孫浩放入托盤中的酒杯,冷冷出聲,將杯裏剩餘的酒倒在孫浩的頭上,看著金黃色的的液體沿著他的頭發流到臉上,脖子上,還有那幹淨的米色襯衣上,看孫浩就像看個耍蹩腳雜技的小醜。


    “嘩啦――”尖銳的玻璃碎地聲在大廳響起,周圍傳來一陣驚呼,夜店工作人員見有人打架鬧事已經匆忙跑去樓下找經理。


    甑珍扶著還仍迷糊的琪琪與其它幾個微醉的女孩們一起從包廂出來,看著還在說胡話的琪琪,不禁皺眉。她現在後悔當初心軟答應她們到這種地方來了,還好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會喝點,醉得也不太厲害,隻有自己身上這妞連水果酒喝了都醉成這樣。


    醉了還好,這醉了又不安分的就很讓她頭疼,這不剛一不留神,琪琪又跟著突然朝二樓跑去的一大幫夜店工作人員跑了。


    “小涵,你照顧一下她們。我去找琪琪。”


    甑珍將一大幫人都扔給酒量較好神誌尚清醒的沈小涵,自己跑去二樓找琪琪。


    謝安琪迷迷糊糊地跟著工作人員後麵跑,跑到二樓大廳入口時,一個裝滿液體的酒瓶正朝著她臉上飛來,前一刻神智還不清醒的人此刻怔怔地看著飛來的酒瓶,酒醒了一大半。


    就在酒瓶就要砸到她腦袋上時,身後趕來的甑珍眼疾手快,拉著琪琪往右一撲,那酒瓶砸在樓梯圍欄上,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玻璃也碎裂四處飛濺。


    這世道,盡是些沒公德心的人。甑珍拉起被嚇傻還沒緩過神的謝安琪,火冒三丈,挽起袖子就要衝上去打人。


    她剛上前一步,就被謝安琪扯住,隻聽到她機械地說個不停:“徐韋森,徐韋森,是徐韋森。”


    甑珍與謝安琪走近大廳時,才發現竟然真的是徐韋森,他與一個陌生的同齡少年扭打在一起,黑色馬甲已經不翼而飛,身上的白襯衫也被扯得皺皺的。


    眼見工作人員控製住徐韋森,一直沒討得便宜的孫浩突然上前,狠狠一拳揍在徐韋森嘴角,徐韋森踉蹌著坐倒在地上。


    剩餘的工作人員已經圍上來將要繼續扭打的兩人拉開,剛剛的一幕明明大家都有目共睹,是孫浩偷襲在先,為首的經理卻是回身訓斥了一句徐韋森:“徐韋森,你想幹什麽!”


    這邊,甑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來不及想為什麽徐韋森會穿著夜店的製服出現在天堂,掄起拳頭就準備衝上去揍那卑鄙小人孫浩,卻被身後趕來的沈小涵給攔住:“甑珍,不要,那是孫浩,得罪了她你會有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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