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昭儀被扭送到靜心殿來,對著堂上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哭哭啼啼地求饒:“皇上……皇上饒命啊……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你犯了什麽錯?”湛溪很狡黠地問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問題。


    僮昭儀愣了愣,臉上驚出一片冷汗,支支吾吾地說:“臣妾……臣妾……臣妾不能潔身自好,有愧於皇上,請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就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呸!就你也敢跟皇上談情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皇後諷刺地說道。


    “是,皇後娘娘說得是,臣妾不是什麽好東西,皇上和皇後娘娘就不要跟臣妾這條賤命計較了……臣妾有錯,臣妾知罪!”僮昭儀一邊說一邊扇自己的臉,兩頰很快紅腫起來。


    “除此以外,你還做過什麽?”湛溪對這種卑躬屈膝的戲碼不感興趣,對她們的擂台戲更不感興趣,隻是專注在之前的問題上。


    僮昭儀一邊抹著淚,一邊扭扭捏捏地說:“臣妾一介弱女子,還能做什麽?隻是做錯這一件,就夠臣妾後悔的了……”


    “你若是知道後悔,為何還要打暈送飯的丫頭逃跑?本宮看,你是心裏有鬼,怕是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怕東窗事發以後惹出麻煩來吧!”皇後直接戳破她。


    僮昭儀倒吸了一口冷氣,厲聲控訴道:“皇後娘娘,你可不能這樣冤枉臣妾!臣妾入宮多年,一直是如履薄冰,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荒.淫之事,但不代表臣妾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啊?要說用心不良,這後宮裏比臣妾陰毒的人多不勝數,就算要使什麽壞,也輪不到臣妾的份兒啊!”


    “死鴨子嘴硬!”皇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又無可奈何。但這裏治不了她,憑著淫.亂後宮這一點,她總要落到這六宮之主的手裏,到時候就有她好看!這麽想著,皇後的臉色就沒有那麽難看了,但田超卻臉色突變地驚叫起來。


    “啊,是她!就是她!”


    田超指著僮昭儀,眼神中流露出興奮的色彩,仿佛他指認出幕後指使以後他就能得到豁免一樣。


    僮昭儀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衣衫襤褸的家夥,看上去似有那麽幾分麵熟。沉思片刻,她忽的倒吸一口冷氣,連忙低下頭,沉著嗓子說:“你認錯人了!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是她?”湛溪微微挑眉,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機警的光芒。


    “什麽是她?”輕雲進一步問道。


    “那天、那天蒙著麵紗威脅奴才火燒禦書房的就是她!奴才記得這個聲音,決不會弄錯!”田超大聲叫道,雙眼圓睜,幾乎要迸出血絲來。


    “狗奴才,你胡說八道什麽?本宮何時見過你,又何時做出過這種荒唐事來?你不要血口噴人!”僮昭儀急急解釋,同樣是怒目圓睜,像是要把田超吞進肚裏。


    “明明就是你。你這嗓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記得!”田超也不對僮昭儀用敬語了,大膽跟她爭辯起來,於他來說,這是生死攸關的事情。如果能指認幕後黑手,他也算是將功贖罪了一些。


    而對於僮昭儀來說,這也是一樣的道理。若是真被扣上指使火燒禦書房的罪名,她連冷宮都去不了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於是兩個人便在大殿上吵起來,誰也不肯退步。


    “有本事你就拿出證據來!你分明就是想拉個墊背的,才扯上我,像你這樣的人,真是該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僮昭儀爭辯之後,又一臉可憐的向湛溪連連磕頭。“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什麽都沒有做過!臣妾怎麽會指使人火燒禦書房呢?臣妾是冤枉的呀,皇上明鑒!”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啊!”田超也拱手大聲疾呼。


    湛溪和輕雲對視一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下論斷,甚至覺得陷入了一個死局。若真尋不到一個證物,那麽定是會僵死在這一局。


    “是不是屬實,對僮氏嚴刑拷打一番就知。若是真有此事,不怕她不招!”皇後冷哼一聲道。


    “不可!”湛溪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否決道。


    “誒?”皇後愣了愣,看著皇帝。


    “皇後娘娘,若是嚴刑拷打,就算能夠問出事實,也會被世人說是屈打成招,隻會敗壞我朝綱紀,是百害一利之事。何況也並不能確定僮昭儀就是幕後指使,如果當真屈打成招,就是冤枉好人。所以不止是皇上,全天下都不會答應的。”輕雲拱手對皇後說道。


    皇後抿了抿唇,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連安王也這麽說,她便是無話可說,隻能氣呼呼地瞪一眼僮昭儀。不過她想做冷眼旁觀,倒也有些幸災樂禍。如果她提出的方法不可行,那倒要看看他們怎麽收場。難不成就這樣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皇上,臣妾真是被冤枉的,臣妾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啊!臣妾自知有錯,但也不能冤枉臣妾犯下火燒禦書房這樣的大罪呀!”僮昭儀進一步占據主動的地位。別的她不敢說,不過單單是政治上的問題,她知道皇帝絕不會像皇後那樣武斷。這樣的話,她的勝算就大得多。


    “那天就是你蒙著一張麵紗偷偷來找我,威脅我找人縱火,還說是徐嬪的命令,若是不從就要趕盡殺絕!一切都是你策劃指使的,你還想抵賴?”田超發抖地叫喊。


    “你拿不出證據來,就不要誣賴人!”僮昭儀仍舊抓住這一點據理力爭。


    湛溪見僵持不下,也有點頭大,便問道:“田超,你可還記得什麽細節?”


    “是啊。畢竟隻從聲音判斷的話,也不能保證完全準確。這世上音色相似的也是大有人在。如果這樣就給人定罪,根本沒有說服力。”輕雲蹙眉說道。


    田超低著頭苦思冥想,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回憶起一些來。


    “奴才隻記得那天那個人穿著一件普通的墨綠色的丫鬟服飾,臉上的麵紗也是墨綠色……喔,對了,那麵紗一角好像還用金絲線繡了一個什麽東西!”田超抬起頭來看著皇帝,不知這些東西有沒有用。


    “繡了什麽?”輕雲追問。


    田超又努力想了半天,卻隻能搖搖頭說:“當時奴才沒敢仔細看,所以……所以也記不太清楚了。”


    輕雲有些失望,說道:“如果不記得細節,這樣的麵紗比比皆是,根本不可能找到。”


    “對了,奴才還想起來一點!當時那個女人的手指……”田超一邊說一邊盡全力回憶,“對,是右手的一根手指包著紗布,應該是受了傷!”


    僮昭儀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幾日的困頓,讓她整個人都消瘦下來,連手指也骨節清晰,卻依舊光滑。這個樣子,根本看不出來有受傷的痕跡。這樣的話,就不可能定她的罪。


    “如果是那個時候受過傷的話,現在傷口也早就愈合了。”輕雲微微歎了口氣。


    “這樣說起來,我們還是沒有一點證據。”皇後也皺起眉頭。


    湛溪猶豫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將此案押後再審吧。”言語間也有些無奈。


    僮昭儀暗自鬆了一口氣。隻要還有一點時間,她就有更多的機會,脫罪和存活的幾率也就更大。而就在她打著這樣的算盤的時候,門外的侍衛卻突然進來稟報。


    “皇上,外麵有兩名丫鬟求見,說是以前在長樂宮侍奉的,有要事要見皇上。”


    僮昭儀顫了一下,回頭看著黑漆漆的門口,心裏揣測究竟是什麽人。侍奉長樂宮的,要見皇上做什麽?還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絲驚慌,趕緊埋下頭,不讓別人看見她臉上暴露心思的神情。


    湛溪眉梢一揚,道:“傳。”


    接著,兩名丫鬟便被帶了進來。其中一個穿綠衣的攙扶著一個穿粉衣的;那綠衣丫鬟的臉頰上還有一絲浮腫,好像剛剛受過鈍器重創。


    僮昭儀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剛才在巷子裏拉住她腳的丫頭,而且她也認出了那丫鬟的另一個身份..這讓她有些不寒而栗。更讓她驚恐的是,綠衣服扶著的另一個粉衣丫鬟,就是她自己的貼身婢女..剛才來給她送飯,卻被她打暈在房間裏的千禧!


    這倆丫頭來做什麽?


    僮昭儀看著她們走到麵前來,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所以她也看見了綠衣服狠狠瞪她的那一眼。她的心“突”的一跳,好像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的皮球,快速地跳動起來。


    “參見皇上。奴婢碧雲,曾是麗昭儀的貼身侍婢。”綠衣服的碧雲跪下請安。


    千禧也跟著跪下來,輕輕顫抖著,手裏抱著一個包袱,卻不敢看僮昭儀的目光。


    “你們求見皇上所為何事?”皇後率先問道。


    碧雲聞言抬起頭來,轉頭看向僮昭儀,眼中充滿了氣憤和怨恨,然後指著她字字鏗鏘地大聲說道:“回稟皇後娘娘,奴婢兩人是來指證僮昭儀!”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凝聚在她們兩人身上,氣氛也好像凝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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