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碧空如洗,風荷亭上涼風習習,荷香四溢。


    方錦心帶著小桃和柳兒,和史嬤嬤一起坐在亭裏品茶,此時荷葉田田連綿不絕,幾隻蜻蜓飛來飛去,驚動了荷葉上的露珠,滾來滾去,將日光反射的晶亮。


    “史嬤嬤,眼看這天氣將出中伏了,荷花開得正好,您老終於肯出來逛逛了。”


    史嬤嬤端起茶盞,被下垂的眼皮壓成三角的眼睛裏,露出了渾濁的光,臉上不動聲色。


    “我老了,更怕炎熱,就一味在竹林旁的小園裏休憩避暑,慕妃娘子,今日怎麽有如此大的興致呢?”


    方錦心看著桌子上放著新采的蓮蓬,拿起一支來說,“據說是西晉時期的千年古蓮花,今年不知為何,又發芽開花了,人人都說這是吉兆,卻不知這古蓮的蓮子,是否也別有味道呢?”


    史嬤嬤放下茶盞,拿起一個蓮蓬掰開,取出一粒蓮子,放在了桌上,瞪著黃黃的眼珠說,“人說蓮子心裏苦,但新鮮的卻不同,娘子今日也要嚐嚐些新鮮蓮子卻好,何必等到風幹之後,偏要嚐那苦苦的蓮芯呢!”


    方錦心見史嬤嬤今日所言,並不如往日那般投契,已知她肯定有所避諱。


    輕輕一招手,柳兒上前,將蓮蓬撤下,擺上了翡翠碗盛的清香撲鼻的茉莉湯。


    “嬤嬤,你看這蜻蜓,飛來飛去也隻是點水之功,偏找那窄小的地方落腳,卻有好的枝頭,從也不去。”


    “娘子此言差矣,蜻蜓所占,都是初露鋒芒的小荷,若是花開錦繡,蓮蓬多子,那也是幸事一樁。”


    “嬤嬤既然這樣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府裏上下,誰不知道我方錦心已是主家事的,如今橫空殺出一個鳶兒,入府三個月,便有了王爺的孩子,昨日還搬到王爺的寢宮去住了。


    嬤嬤,錦心自入府以來,王爺的寢宮都是空著的,既然現在還未有正妃,為何鳶兒能住進去呢?這便是違了府裏的規矩啊!”


    史嬤嬤聽到這句話,鬆弛的眼皮抬了抬,將桌上的那一粒蓮子捏在手中,細細端詳著,“娘子所言,老身也略有耳聞,隻是不知王爺是怎的,也確實寵信這個婢女多些。雖是太妃千萬叮囑,後嗣為大,但以鳶兒的身份,的確是不能入住寢宮的。”


    “嬤嬤,我雖不知鳶兒到底給王爺下了什麽迷魂湯,但是憑她這橫衝直撞不懂禮數的野蠻性子,也不能任由她繼續胡為下去啊!”


    方錦心說的很是痛切,仿佛她的所言所想,確實是關係到王爺,比她自己還重要。


    史嬤嬤皺著眉頭,略一思索,便又開口說,“雖是這樣,但太妃吩咐,這次務必要保證孩兒順利誕生,王府不能沒有子嗣,這是最大的不孝。”


    方錦心見她話裏話外總太妃抬出來說事,知道多說無益,話鋒一轉,將茉莉湯親手捧到史嬤嬤麵前說,“我又何嚐不知後嗣為大的道理,隻是那鳶兒的樣貌,著實有損皇家顏麵,即使誕下世子或郡主,也不能擺在明麵上見光的,您說呢?。”


    “太妃的意思是,有總比沒有好,隻要有了開頭,便是好的,或許娘子你不就也會懷上孩子呢!”


    史嬤嬤最後一句話,說的方錦心真仿佛喝了一碗蓮芯茶,從嘴裏苦到心裏。


    隻有府裏的眾娘子自己知道,為何不能有孕誕下孩子,而大家明麵上都不會說,因為很沒麵子。


    這種苦,她一人承受不行,一定要王爺身邊的所有女人,都和她一起,因為她方錦心為了王爺,求著爹爹幾乎搭進去方家的半個家業。


    “但願借嬤嬤吉言吧!對了,嬤嬤,近日柱兒可曾入府看望過您老人家嗎?”


    方錦心忽然提起史嬤嬤的兒子柱兒,這是她今日會麵的最後殺招了。


    柱兒是史嬤嬤的獨生兒子,當初史嬤嬤便是生下他之後,才入宮做了乳母,而自己的親生兒子,隻有喝一點點米糊,喂養長大。


    聽到娘子說起柱兒,史嬤嬤臉上的笑 ,有些勉強,甚至眉頭還縈繞著一些愁緒。


    “柱兒他找人帶話進來說,並沒有時間來看我,興許是生意上忙吧!”


    “是嗎?我說好些時日沒聽說柱兒入府來了呢!唉,我母家也是做生意的,深知從商風險,稍有不慎,便虧得血本無歸,嬤嬤還是多多叮囑他才好。”


    史嬤嬤此時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氣勢,一說到兒子,她的臉上罩上了一層哀愁。


    方錦心見這一招果然有效,扶一扶雲鬢,小桃扶著起身說,“嬤嬤,天氣炎熱,讓人心口煩躁,我先回去了,您老人家若是有空閑,再去懷錦閣嚐嚐我那裏的清心飲。”


    史嬤嬤顫巍巍的起身,並不言語,隻是木然的點了點頭。


    “鳶兒姑娘,快去看看王爺怎麽了?他好像不太好的樣子。”阿青跟著一身皺巴巴衣服的慕雲裳,慌慌張張的走了過來。


    臉色蒼白,兩個大黑眼圈,頭發蓬亂的虞顯,如同鬼魅一般,木然的站在漪雲亭裏。


    “你看王爺這是怎麽了?大早上起來就站在院裏,渾身濕透,也不知道避雨,現在連盥洗都不願意,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聽到阿青這樣說,慕雲裳也有點意外,昨夜是將他趕出了寢室,但不知道他竟然真沒地方去嗎?


    他這個樣子,到讓人心中有些不忍了,怎麽說也是半個病人呢!


    腳下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慕雲裳輕聲試探著說,“王爺,你沒事吧?今日天氣最是涼爽,你怎麽還要淋雨呢?”


    虞顯呼的轉過身來,伸出雙手就朝人抓去,慕雲裳嚇得連忙躬身躲閃,那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阿青的脖子,死命的掐起來。


    “咳咳,王爺,你快鬆手啊,小的快喘不過氣來了,王爺——”


    阿青被掐的連連咳嗽,臉龐通紅,眼睛上翻,仿佛馬上要斷氣一樣。


    旁邊站著的香憐連忙跪下求情,“王爺息怒,手下留情,看在他往日用心伺候王爺的份上,青侍衛有錯可以重罰,但罪不至死啊!”


    虞顯不聽則罷,聽到香憐如此說,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一分,已經把阿青從地上舉了起來。


    慕雲裳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驚住了,心裏忽然到了一點,瞬間明白虞顯為什麽如此對阿青了。


    “王爺,青侍衛確實用心伺候王爺了,還請王爺,不要放過他!”


    “鳶兒姑娘,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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