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怎麽向著他說話?要不是因為他,招娣至於跳河嗎?!”


    王嬸力氣大,一把撇開何淺淺的手,揚起掃帚就要往林玉年身上招呼,林玉年見狀連忙退了兩步,堪堪躲開。


    “嬸子!”


    何淺淺輕皺眉頭,“招娣姐已經醒了,我剛才問她了,話都是從下午一塊除草的那幾個嬸子跟姑娘嘴裏傳出來的!”


    王嬸動作一滯,放下了掃帚,對何淺淺的話半信半疑。


    “真的?”


    “估計是村裏小姑娘對他有意思,他吧又天天抱著那幾本書使勁兒看,不搭理人家,人家氣不過才傳出這話。”


    何淺淺耐心說道:“我問過招娣姐了,是跟她一起回來的那幾個嬸子說的,但最開始傳出來的應該不是她們,等明兒去地裏幹活,我問問那幾個嬸子,應該能查出來到底是誰。”


    何淺淺的話像是給王嬸吃下一顆定心丸。


    她吐了口氣,稍微放鬆下來,情緒也沒有剛才那麽激動。


    拉過何淺淺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說,“好孩子,你幫了我們家這麽多,嬸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了。”


    何淺淺笑彎著眼睛,“之前我糊塗,被趙明生迷得暈頭轉向,是您幫我照顧小淼和苗苗,我都沒來得及謝您,這能算得上什麽?”


    說著,她看了一眼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林玉年,又繼續對王嬸說。


    “嬸子,他您可不能趕走。這是大隊長從城裏帶回來的人,出了什麽好歹,咱們也不好交代,再說了,當時大隊長不是說了嘛,作為住在這兒的條件,讓他教正氣念書,招娣姐一直想讓正氣考高中進城,他要是走了,就沒人能教了。”


    王嬸冷靜來了,何淺淺慢慢的給她分析利弊。


    王家就王正氣一根獨苗苗,全家人都把希望寄予在他身上。


    周招娣原本上到高中,奈何因為家裏沒錢,隻能輟學嫁人,所以她對於王正氣的期望更大,更想讓他去城裏上高中。


    王嬸斟酌了一下,慢慢把手裏的掃帚放下。


    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正氣,輕歎一口氣。


    “也有道理。”


    見王嬸鬆了口,何淺淺立刻給了個台階下,她給林玉年使了使眼色,“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啊。”


    林玉年遲疑了一下,他看一眼王嬸,王嬸沒說話,他才彎下腰,去撿地上散落的書和紙。


    何淺淺也幫著他撿,把東西遞給他的時候,他極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接著又朝著王嬸深深鞠了一躬。


    “實在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他態度好,王嬸也沒什麽好說的。


    何淺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雖說事還沒了,但至少目前來說,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


    周招娣到底還是感冒了。


    地裏缺人,大隊長就讓何淺淺幫著把周招娣那點兒活幹了,給她兩倍工分。


    剛到地裏,那些嬸子姑娘果然在議論周招娣跟林玉年的事。


    開始還隻是說兩人眉來眼去,到後來幹脆直接說周招娣都懷孕了,越傳越離譜。


    何淺淺實在聽不過去,厲聲辯駁了兩句,但她們根本不聽,甚至還說何淺淺是被周招娣給騙了,她根本沒有表麵上看著那麽賢惠,背地裏什麽事兒都幹。


    謠言四起,何淺淺一張嘴說不過幾十張,最後實在沒辦法,搬出了大隊長,那幾個嘴碎的人才老老實實低頭幹活。


    一天過去,沒人再大聲議論周招娣的事,隻敢小聲咕噥兩句過過癮,就連趙麗芬都沒有再跟何淺淺對著幹,跟旁邊的人邊說邊笑,話裏話外都是周招娣。


    幹完活,村裏人都陸陸續續的拿著家夥事兒回家了。


    何淺淺瞅準機會,追上了先前跟周招娣說話的那幾個嬸子,詢問她們是怎麽知道周招娣和林玉年的事。


    幾個嬸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為難的笑了笑,好聲好氣的跟何淺淺說,“都是聽村裏那幾家媳婦說的,你要問最開始誰傳出來的,這咱們還真不知道。”


    另一個壓著聲音,神秘兮兮的,“淺淺啊,說實話,王家你還是避著點兒吧。王家媳婦這事說不定是真的,你看她今天都沒有來幹活,保準兒是心虛了!”


    “是啊,出了這麽大事他家都沒把那男知青給弄走,誰知道心裏都想些什麽東西?”


    “真搞不懂王嬸怎麽想的,媳婦這麽不檢點,還不趕緊攆出門去,留在家裏不是給自己找堵嗎?”


    “……”


    幾個人你一眼我一語,說的越來越起勁兒。


    何淺淺冷眼看著她們,實在是想不到,平時見麵萬分熟稔的鄰居,背地裏竟然是這副德行。


    想來那天周招娣跟她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她們說的也是這些話,按照周招娣的性子肯定說不過她們,所以憤憤跳河。


    看著那幾張吐著唾沫星子的嘴,實在是讓人厭惡。


    “幾位嬸子,你們親眼看著他們兩個人關起門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何淺淺微笑,眼底卻冷的不行。


    “這還能讓人看見?”其中一個笑著說,“不過也說不準,那小白臉長得好看,王家媳婦耐不住也不是沒可能!”


    何淺淺唇角的笑越來越淡。


    “那要是照嬸子您說的,您也有可能跟林玉年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啊。畢竟叔他經常不在家,您自個兒在屋也無聊不是?”


    “你這妮子怎麽說話的?!”


    剛才還在笑的那個嬸子立刻變了臉色,一雙眼死死瞪著何淺淺,“家裏沒大人就沒人教你規矩?這是你能說的話?!”


    “你們都能說,我怎麽不能啊?”何淺淺一臉“無辜”,“您看您也說了我是亂說話,您這麽大反應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你!”


    那嬸子氣急抬手就要打何淺淺,卻被旁邊的幾個嬸子攔住。


    “她一個小孩你跟她計較什麽?家裏那口子還等著吃飯呢,趕緊回去趕緊回去!”


    幾個人說不過何淺淺的陰陽怪氣,連忙找個了借口走遠了。


    何淺淺看著她們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轉頭就往王家走去。


    惡人自有狠人磨,對付這種人,還是得讓王嬸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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