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年後,我也仔細反省過這件事兒。(.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老爺子將這件事兒完全歸於我年輕衝動的原因,絲毫不承認自己有錯。我不否認我的態度有些激進,可我從沒後悔過這樣的決定。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老爺子的話也不完全沒有道理。可大概年輕真的有戰勝一切的勇氣,我依舊慶幸自己選擇。


    當我紅著眼眶站在沈北酒店房間門口的時候,沈北看著我狼狽的神色,心疼的擁過我。


    沈北剛剛洗完澡,身上還殘留著沐浴液的味道,我突然想到每次老太太洗完澡幫我吹頭發時候,身上也隱約有著這樣的味道。我一時又有些想家,話還沒出口,卻是終於忍不住在沈北懷裏嚎啕大哭。


    雖然我當初因為楊耀安沒少在沈北麵前哭過,可這樣肆無忌憚還是第一次。沈北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反複拍著我的後背不停的安撫我,直到我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沈北才滿是心疼的遞給我紙巾。


    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抽抽搭搭的告訴沈北我被老爺子趕出門來,當然,期間沒忘了繪聲繪色的形容了我如何奮力反抗,並且強調了為了堅持和沈北在一起才付出這麽慘痛的代價。


    沈北聽著我絮絮叨叨的說完,臉色也沉了下來,語氣淡淡的開口:


    “你倒是挺越來越能耐了,二十幾歲了都會離家出走了。”


    我扁著嘴,委屈的解釋著:“還不是因為你。”


    沈北瞥我一眼:“我倒是該誇你了。”


    我不作聲,眼看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要掉。沈北這才住了聲兒,隻能語氣放輕了開口勸著我:


    “不是我說你。你多大的人了分不清輕重緩急?我走的時候怎麽跟你交代的?我平日裏什麽事兒都不願意說你,是覺得你做事兒自己有分寸。可這事兒你自個兒說說你做的對麽?”


    我低著頭,心底雖然委屈,可終究是什麽也沒說。沈北見我這個樣子,低沉著嗓子問道:


    “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沈北被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給逗樂了:“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抬頭認真的看著沈北:


    “沈北,我知道我不該除夕夜惹的我家老爺子和老太太不開心。可你不了解我們家老爺子,別看他平日裏沒個正行。可要是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兒,誰都沒法子改變他的想法。我也知道他寵著我,所以幹脆態度強硬些。我就是要賭一把,我不求著老爺子就今晚就能改變想法,隻是今兒我的態度也算是表明一個立場態度。”


    我頓了頓,堅定的開口:


    “沈北。我這樣和我們家老爺子賭氣,我自己心裏比誰都難過。可我實在是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欺騙自己內心的感覺。”


    沈北不打斷我,握著我的手有些潮濕。


    “沈北,紫霞仙子曾說過:‘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我不確定你是不是我的意中人,你也沒有金甲聖衣和七色雲彩。甚至不確定你是不是我的良人。可你總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沈北,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不會相信我會這麽快從楊耀安的陰影裏走出來。所以,我想嚐試著愛你,也請你,別這麽輕易放棄我。”


    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自己的心卻開始緊張了起來。我低著頭,也不看沈北,倆人沉默了良久,一滴溫熱的眼淚從我頭頂掉落,砸在我們倆交錯相握的手心裏。我從未見過沈北掉眼淚,剛要抬頭去看,沈北卻緊緊的擁我入懷,我的胳膊被沈北勒的極疼,可我不願出聲打斷這樣的氛圍。


    沈北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在我耳邊,吹動著我有些發癢的耳廓,低啞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際輕輕回響:


    “有生之年,定不負你。”


    我真希望有人能把那一刻記錄下來,那是我和沈北最沉重的誓言。盡管在後來我和沈北經曆的坎坷實在是數不勝數,可我每次回想起二十一歲的自己,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沈北同樣堅定的讓我感動。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堅持和沈北在一起。


    晚上沈北終究把我送了回去,我站在門口躊躇了半天,老太太拉過我去去給老爺子道歉。


    “爸,我不該惹您生氣的。”


    老爺子隻盯著看電視,也不理會我。我有些無奈的繼續開口: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我一般見識。大過年的歡歡喜喜,別搞的跟審批會是的,我是您閨女,又不是投機分子。”


    老爺子輕哼一聲:“喲。還知道是我閨女呢。”


    我瞧著老爺子好不容易鬆了口,趕緊溜須拍馬的坐在沙發上給老爺子捶背捏著肩膀:


    “爸,我這點兒爆脾氣還不都是您慣的。這麽多年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呐?得,現在您慣的忍受不了了,我好不容易找著一能受得了的。您何樂而不為呢。”


    老爺子一拍我手,瞪我一眼:“別拐著彎兒耍你那點小聰明。又跟我誇讚那個沈北對你如何如何好是不是?林可,你是我生出來的,我不但了解你脾氣,還了解你心思。怎麽著?出去一趟還回來準備跟我對著幹仗是不是?”


    我囧囧的看著老爺子:“我就知道您明白我這點兒心思。我這點小聰明哪兒敢在您麵前賣弄啊。”


    老太太瞅著我們倆和好了,也坐了過來。一門心思幫我勸著老爺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可平時是愛鬧了些,可關鍵時候還是明白理兒的。她既然這麽堅持,你幹嘛非得一口咬定了。這丫頭的脾氣跟你一模一樣,你們爺倆兒非得大過年的鬧的不愉快是嗎?再說,我看著沈北那孩子也不是不靠譜兒的主兒。”


    我感激零涕的瞅著我們家老太太使勁兒點頭。老爺子估計聽著老太太的勸,即使再不願意也害怕我真給他大過年鬧上一出離家出走,畢竟怎麽說我也是他唯一的親生閨女啊。


    老爺子眼神有些晃動,終究是鬆了口風:


    “算了。先看看沈北這孩子怎麽樣吧。”


    我歡呼雀躍的衝著老爺子臉上吧唧一口,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的罵我沒良心。我衝進臥室開了燈,隔著窗戶看著樓下熟悉的身影。沈北抬頭看著我窗戶的方向,我拚命揮手示意著。


    沈北大概見著我開燈,知道我沒事了,同樣衝著我揮揮手,倆人隔著窗戶對視良久,我看著沈北有些單薄的身影,實在是不忍心再讓他站在寒風裏。我轉身藏了窗簾後,沈北在樓下躊躇了片刻。才安心的轉身離開。


    萬家燈火,鞭炮齊響。我看著漸行漸遠的沈北的背影,心裏泛起一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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