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誰說都可以。唯獨從餘卿卿口中說出來,格外傷人。


    他不是沒找過,也不是沒等過。可命運就好像在跟他開玩笑。


    明明他們在一個城市裏,他卻把整個國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碰到她。


    或許他們曾經有很多次擦肩而過,或許他們有誰先回頭就能看見對方。


    可是幾年時間一次都沒有。


    真諷刺。


    連老天都不看好他們。


    所以當另一個女孩出現在他的麵前時,他動搖了。


    也許因為萬糯糯的單純執著感動了他,也許因為他愛不動了。


    也許,他真的累了。


    為她發的那些瘋,受的那些相思苦,被另外一個女孩兒的真摯撫慰。


    看來,他終究是沒有他們愛得那麽深。


    如果愛得不深,他就不用這麽心痛的,對嗎?


    他以為不痛呢。


    諷刺極了。


    她是被人仰望淩厲尖銳、鋒芒畢露,舌戰群儒的女武神。也是受人追捧風趣得體、端莊優雅的人生領路人。她更是他人懷裏被珍藏的溫柔甜美、美麗風情的心頭好。


    可此刻,她僅僅是執劍斬斷他人情絲的劊子手。絕情,絕心。


    連乞求的資格都不給他。隻把這斷情絲綿長一生的痛,留了下來。


    唯獨對他,殘忍如斯。


    餘卿卿隻能看見簡遠被修整得格外漂亮的後腦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隻是她感覺到,這個經年累月挺直脊梁,總是充滿活力的男人,身上的精氣散了。


    竇楠默默地注視著對麵的男人,在餘卿卿說完話後,已經過去了兩分鍾,他紋絲不動。


    從他的麵部表情,竇楠不難判斷他正經曆著一番思想掙紮。因為餘卿卿。


    而且憑著獨屬於男人的那份敏銳,他幾乎已經斷定簡遠已經放棄了。


    這也是屬於愛著同一個人的默契。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們之間,分外熟悉。


    他們也知道,餘卿卿說什麽話,他們最聽不得。


    “好。”簡遠輕聲道,聲音有些發抖。這是他答應她的最後一件事。


    簡遠轉身,笑容依舊溫柔。


    他抬手揉了揉餘卿卿的發頂,宛若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交代後事。語重心長,尤為懇切。


    “我結婚的時候穿的漂漂亮亮的來啊。”簡遠笑如春風,月眼彎彎。“我把嫂子介紹給你認識。”


    餘卿卿睜大眼睛,看著此刻壓抑到極致的簡遠,張了張嘴。可還不及她說什麽,簡遠已經瀟灑轉身而去。


    竇楠和餘卿卿目送著簡遠的背影走下後台。燈光下,他所走過的路,滿地晶瑩。


    “簡學長…您……”魏陶提著裙子剛要往舞台上衝,就在後台樓梯上跟簡遠撞了個正著。


    驚訝地看著眼前滿臉水光的男人,想說什麽,可魏陶終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因為她知道,她曾經的白月光心裏的朱砂痣,被抹平了。


    “沒……”快速摘掉眼鏡抹了把臉,簡遠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魏陶,尷尬地轉開臉。“老毛病,眼睛有點發炎。”


    來自於男人生疏的謊話,魏陶聽在耳中,心裏感慨萬千。


    曾經那麽堅決要娶餘卿卿的人,如今被命運捉弄成這樣,心裏的委屈隻有他自己知曉。


    可他不但不能怨天尤人,還要笑著麵對。的確太強人所難。


    “那您好好休息,上點藥。”體諒著他的心酸,魏陶舍不得拆穿他的小謊。


    就這樣,彼此熟悉,卻互不相擾。經營各自的幸福人生,直到年華縱逝。


    如果其間偶爾小聚,聊幾句近況,能知道互相安好。再是好不過。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會的。”簡遠頷首,卻沒有回頭。“我結婚那天,你和卿卿一定要到啊。”


    如果不能得到她的幸福,最好的就是退而求其次,得到她的祝福。


    簡遠懂,魏陶也懂。


    這是簡遠最無奈的下下之舉,魏陶知道他再也沒有辦法了。


    他和餘卿卿的故事,在此時此刻,終究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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