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椿芽從水利工地一回到家,就闖進了韓憨子的門,怒不可遏地跟韓憨子吼道,“韓主任,我要告工作隊那個姓翟的狗雜種,他把我婆娘強奸了!”


    “咋?!你再說一遍!在哪看到的啦……”韓憨子對韓椿芽瞪大了眼睛吼道,“你小子想死了嗎?工作隊同誌你也敢誣陷!人家是工作隊隊長,再敢胡說當心我敲了你的牙……老實跟我說,你剛才這話還跟誰說過了?”


    “我剛從呂支書那裏過來的,隻跟他一個說過了……”韓椿芽漲紅著脖子,直挺挺氣呼呼地矗在韓憨子的麵前。


    忽然,韓憨子呼啦一下站起身來,幾乎是衝向韓椿芽狠狠地推了他倒退了一個趔趄,朝著韓椿芽罵著難聽的錯話,“你,你說你娘的,!草你娘!誰親眼見著啦?你親眼看到他草你婆娘了嗎?”韓憨子看著麵前的韓椿芽,火氣不覺越來越大,更加吐沫飛濺地直嚷嚷,“去去去,你給我滾一邊去!這麽大的事情,哼!會發生在韓家莊,竟還發生在工作隊,人家可是隊長啦!明不明白那?從這個門走出去後,如果你被我發現你再敢跟任何人瞎說了,當心我讓人把你綁進大會堂去……知不知道啦!?”


    韓憨子認為韓椿芽反映的事情十分重大,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把韓椿芽喝退了門汊。


    緊接著,韓憨子就風風火火闖進了工作隊的隊屋。


    韓憨子在這個問題上,做出的反應可是一點也不顯得笨:一來,韓椿芽剛才向他反應的這間讓他驚心動魄的事情,暫且不管它的真假,這可是牽涉到韓家莊的名譽,韓家莊的名譽不就是韓憨子的名譽麽?因為,他韓憨子可就是韓家莊的主啊;二來,翟先華是工作隊的隊長暫且不說,可是,他是自己的姨表兄弟麽,親戚畢竟是親戚的,自己做著韓家莊的主,難道連這個事情還幫不上他?這不是大笑話麽,否則我這幹部不是白當啦……


    所以,韓憨子就懷著這樣的一個打算,先必須去找當事人翟先華去了解情況朕。


    走進隊屋,韓憨子一見翟先華,就咋咋呼呼地嚷開了,“我說先華表弟!你,沒想到你會惹上了椿芽的婆娘。椿芽要告你強奸了他婆娘了那!你快跟我說說,你跟那臭婆娘是不是真有那麽一腿……”


    翟先華突然聽韓憨子說出這樣令他驚心的話來,他的雙腿像是一下子發軟了,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霎時間,頭腦也一片空白了。這時候,他的嘴裏無論如何也不能表達出一個完整的意思來了,“表哥,她?我,我那,那可不算是強奸她呀……”,


    “嗨!這麽說,你跟那娘們的事是真的囉?”韓憨子瞪著眼,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口裏不免也不由自主地為他說出幾句惋惜的話來,“表弟那,前程丟了倒算是小事;告你強奸,這可是要坐牢殺頭的啊!椿芽那綠頭烏龜也找過呂春樹了,我估計呂春樹他也幫不了你。你說句話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默默地過了好長一會後,翟先華的情緒平穩了一些,他一邊朝韓憨子輕輕地點了點頭,一邊嚅囁著,“真的,表哥,是真的……”


    “嗨!我說表弟,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呢。韓椿芽的女人你也敢碰?這個醋罐子,早就在村裏揚言,誰敢碰我的女人,我就跟他拚命。”韓憨子急得上躥下跳,一時也找不出個好對策來,“你,你這是睜著眼睛吃老鼠藥,自己找死麽。”


    韓憨子一邊哼哼地喘著粗氣在隊屋裏走來走去,一邊安慰著翟先華說,“先華,你先不要太著急。娘的個,的!我先找椿芽這狗雜種把他唬住,就說他沒有根據汙蔑工作隊幹部,是要戴高帽受批鬥的。然後,我幫你再找找呂支書,讓他把事情再壓一壓;你自己也趕快去找你姐夫丁支書和我忠漢表哥,一句話,能找的關係我們都要找,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呐!還有,你們工作隊的張勝立,許餘糧你都要找到,到時候他們都可以出來幫你說得上話的……”


    翟先華心裏暗暗地想,他跟孫香楓的事,怎麽韓椿芽就知道的這麽快?難道是孫香楓有意要害自己?不,她絕對不可能會這麽做,何況他體會得出,她仍然是這樣地愛著他,再說,她也不可能拿上床這種關乎女人貞操的事情來害他呀。總之,孫香楓完全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


    那麽,究竟是誰知悉了他倆的事情,而要去行陷害之事呢?


    在水利工地上的男人都回到村裏的這天晚上,杏花跟她的男人韓春根就早早地上了床。她一邊朝韓春根發嗲,一邊就把她那天晚間在隊屋門縫裏偷看到的事,添油加醋都說了,“嗬嗬,你沒看到那個姓翟的,跟那貨是怎麽個樣那,他們都揉在一起的呀,一邊啃嘴,還一邊一口一個想死我,愛死你的啦,多肉麻呀!嗬嗬嗬!”


    “這種事,你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吆……”韓春根提醒杏花。


    “死鬼,誰亂說啦!那娘們,整天整夜地不歸家,誰知道她瘋到哪去了。她一定是去哪裏,給姓翟的草去了麽!你提醒提醒椿芽,讓他看緊著點那貨,讓這可憐的椿芽不要再當綠頭烏龜了呀……”


    就是這天夜晚杏花和韓春根的這段對話,一下就把韓椿芽的醋罐子打得粉碎了——


    “你,你瞞著我做的好事!你說,我不在家,你跟那姓翟的雜種是怎麽鬼混的!”


    “我沒有。”


    “還說沒有!”忍無可忍的韓椿芽,狠狠地給了孫香楓一個大嘴巴,“你,你這賤貨,把我當癡子了還是當傻子啦!你!你那天晚上跑去隊屋幹什麽了?還有,還有那一整夜不歸,你跟他都幹了些什麽?你還當我不知道……”韓椿芽的眼前仿佛就隻晃動著兩個一絲不掛的影子:翟先華正把自己的婆娘孫香楓壓在他的身底下……


    “你到底有沒有跟他睡啦?!”韓椿芽的聲音打著顫。


    孫香楓狠狠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睡了,就睡了!你打死我吧!”


    孫香楓豈會想到,此事嚴密,卻給杏花這個臭婆娘弄成了這樣。


    春柳聽說了關於翟先華的傳聞,慌忙托人帶信到韓家莊給翟先華,說娘的老毛病又犯了,讓他趕快回家一趟。翟先華跟張勝立和許餘糧打了個招呼,飛快地回到了翟家莊。


    “先華,你到娘的屋裏來一下。”姐姐翟春柳喚他。


    “姐,你叫我。”先華坐在了娘和姐的一旁,“姐,你又給娘送藥來。”。


    姐姐春柳指了指桌上的藥,“先華,你在外麵忙,娘病了我們也沒有告訴你,生怕影響你的工作,你卻……”


    娘見春柳欲言又止,覺得姐弟兩個有什麽事瞞著她,也就很吃力地一字一句地問道,“春柳,是不是先華,在外麵有什麽事情……瞞著娘了?”


    “娘,我是說,這藥。前天,我去鎮上了,鎮上那醫生還是有些本事的。他給抓了幾副中藥……”春柳看了看一直站著的翟先華,“先華,你先坐下來,等會,你去給娘再煨上一副。那郎中說堅持吃上幾副,娘的這種咳血的病是會有療效的。如果娘吃了見好,我打算再找那郎中去,讓娘接著吃。”


    “姐,娘的病全虧了你和姐夫了……”翟先華心裏有說不出的慚愧,他這樣跟姐姐翟春柳說。


    翟春柳看了看弟弟和娘,覺得心裏很不好受。她把翟先華喚到了外屋,壓低了聲音說,“先華,你的事,我和你姐夫,還有憨子跟韓家莊大隊的呂春樹都在想辦法。你姐夫說這必須要有個過程,需要做不少調查工作的;他還說,關鍵是要做韓椿芽的工作,不能讓他再隨便瞎扯。先華,這可關係到你的前程呀!”生怕娘聽到,翟春柳把聲音壓得更低,“先華!你可千萬不要讓娘知道!娘為了我們姐弟倆,辛辛苦苦一輩子不容易……”


    “姐,我跟香楓早就好上了的呀。娘逼我外出找媳婦那會就好上了的。都隻怪我家太窮,當時,我才沒有把這件事跟你和娘說出來。姐,現在,我也不知我跟你說這些,對我的事能否有什麽幫助。如果有幫助的話,我可以把我和香楓的事前前後後都告訴你和姐夫。”


    “我想,應該會有幫助的。”春柳的臉上忽然露出慍怒之色,“先華,你別再提那個香楓了。你們的事都這麽多年了,都過去了,她為什麽還趁著她男人不在家,來纏你?她這不是明顯地是要害你麽?她一個刨土疙瘩的,出點事情不算什麽,橫豎也不過是種地吧,也從沒聽說過有哪個種地的被開除了的啦。可你,能有今天容易麽?”


    翟春柳說著抹起了眼淚。


    翟先華見姐這樣,也自覺有愧於她和娘,“姐!都是我沒有把持住自己,我實在沒有顏麵麵對你和娘了。”


    春柳愁苦著臉說道,“自己的麵子都是別人給你的,可這臉卻是你自己丟的呀!你姐夫跟我說,他讓你要有個思想準備。他說了,工作隊你今後肯定是呆不了了,可這教師是不是當得成當不成,就要看公社的態度了。”


    “先華!咳!咳咳!”先華的娘劇烈地咳嗽著,朝著外屋喊著,“先華,春柳,你們兩個說什麽呀,怎麽就瞞著娘啦……”


    娘忽然暈過去了。姐弟倆驚慌地叫喚著娘。


    “娘!您醒醒!您放心,我和姐沒有什麽事瞞著您的……”


    娘睜開了眼,張著嘴艱難地說道,“孩子那!你是不是在外麵出什麽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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