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程無所謂的捏了塊點心,往嘴裏扔,一扔一接,甚是流暢。


    也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顧淵買的糕點要更好吃些。


    然後又喝了好幾口茶,才開口說道:“我去。”


    “人命關天,瘟疫越嚴重越需要鎮江城增派人手,而最合適的人選,便是小爺了。”


    雲溪點點頭,的確如此。


    然後堅定的看向錢程,“我也去。”


    錢程和顧淵異口同聲,“不行,你得留在鎮江城。”


    雲溪嘴一撇,擠出幾滴眼淚。


    她醫術也不差,去了絕對能幫上忙。


    錢程邁開頭不看她,不管怎麽說,反正他不會同意雲溪出城救災的。


    這兩個地方,瘟疫肆虐,實在太危險了。


    此次瘟疫,感染人數日日激增,雖說救治之法已經確定,但瘟疫越嚴重的地方,越容易出現變異病毒,而變異就意味著未知。


    不敢說醫術第一,但作為一個百毒不侵的人,他和妞妞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們雖不是鎮江人,但他們,人人皆是北齊子民。


    此番治疫,皆當全力以赴。


    隻是,他不願意她冒險。


    見錢程不為所動,雲溪賭氣似的起身,進了製藥房。


    顧淵看看倆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起身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又坐了下來,“錢兄。”


    才開口,便被錢程打斷了。


    “這事沒得商量。”


    “我不是。”


    “不用說了,顧兄也留在鎮江。”說完,錢程也進了屋。


    顧淵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其實想說的是,他讚同錢程的想法,他和錢程出城救災,雲兄便留在鎮江。


    結果被誤解了,現在竟是連他去不去得了,都不一定了。


    頓了頓,起身敲製藥房的門,“雲兄,把門。”


    也是話沒說完,就聽見雲溪開口,“顧淵,你別勸我,我也要出城救災。”


    說完,屋裏便沒有了動靜。


    顧淵拍了半天門,沒人應,慢悠悠輕歎,“其實錢兄和雲兄都留著鎮江,我去就好了。”


    自己的醫術,其實也還行吧。


    參與救災,自己還是能應付過來的,再說這刺血法,自己掌握得也不差。


    可以不用擔心的。


    顧淵自言自語,結果兩邊同時傳來聲音,“不可能!”


    嚇了顧淵一跳。


    然後半天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那不然我們三人一同前去?”


    兩人又是一齊道:“不行!”


    “那怎麽辦?”


    雲溪打開門,錢程也打開門,倆人互看一眼,又邁開頭。


    “你別管!”


    啪的一聲,門就關上了。


    似在撒氣一般,兩道關門聲,震的顧淵耳朵疼。


    就在顧淵真心感歎倆人默契的時候,左右又同時傳來兩聲輕哼。


    顧淵再說話,兩邊都不再回應了。


    唉,錢兄和雲兄,果然甚是默契。


    就這樣,接下來幾天,兩人誰也不理誰,顧淵夾在中間甚是艱難。


    同樣的是,兩人都在收拾東西。


    前一天夜裏,雲溪關上屋子,將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又檢查了一番,才放心的坐在桌旁。


    反正,城是一定要出的。


    實在不行,她就偷偷跟出去。


    她的輕功,比錢程厲害。


    啪啪,傳來一陣敲門聲,雲溪氣呼呼的起身開門。


    不知道這人又想幹嘛呢。


    心卻是軟下來了。


    哼,這麽多天沒說話,他肯定也忍不下去了。


    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你來幹嘛呢?”


    歎了一口氣,錢程討好的從身後端出一碗麵,放在桌上。


    “看你晚飯都沒吃多少,怕你夜裏餓,特意給你做的,過來嚐嚐。”


    雲溪哼了一聲不應,嘴卻是彎了。


    錢程拌好麵,起身作揖,“小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你就行行好,原諒我好不好啊。”


    桌上的麵,拉的一點都不均勻,還有些粘在了一起,幾片菜葉黃綠黃綠的,鋪了滿滿的醬。


    看出來了,的確是親手做的。


    雲溪坐下,“那就,原諒你了。”


    錢程連忙點點頭,討好的遞過去筷子,然後對天發誓,“下不為例。”


    他發誓,下次絕對不敢惹妞妞生氣了。


    雲溪點點頭,拿起筷子吃麵,沒注意錢程用的兩個手指頭發誓。


    這賣相,尚可!


    煎的雞蛋,也不錯!


    至於味道嘛,額,還是吃吧。


    一大碗麵,被雲溪吃得連湯都不剩,讓錢程甚是懷疑。


    他手藝真有那麽好?


    看雲溪吃完,錢程又扯著人出去院子繞了好一會兒,才讓上床睡覺。


    美名其曰,怕吃撐了睡不安穩。


    見隔壁屋子暗了,錢程坐在桌旁,撚撚手上的粉末,沉思許久,才提筆寫字。


    新月高懸,夜已漸深。


    這夜,雲溪睡得極沉。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前往災區的隊伍,已經不知道到哪裏了。


    拿著信看的雲溪,歇斯底裏,“錢程,又騙我。”


    京城,皇宮,養心殿裏。


    身著赤黃衫袍的男子,眉眼淡漠,鼻梁高挺,嘴唇涼薄,周身流露出的通身威嚴,讓人臣服。


    麵前的棋盤,黑子白子已經落了大半盤。


    下棋的人,橫馬跳卒,難解難分。


    北川禦舉起手中白棋,輕笑一聲落子,“風相,承讓了。”


    風輕羊握著手裏的黑子,久久未曾落下。


    半晌才笑道:“棋走偏鋒,是老臣輸了。”


    “風相的棋藝,朕向來佩服。”


    “皇上謬讚,不知今日找老臣前來,是有何要事?”


    北川禦放下手中棋子,將一旁的折子,遞了過去,“鎮江疫情告急,風相有何見解?”


    鎮江,瘟疫!


    風輕羊定了定神,俯身道:“回稟陛下,瘟疫傳染性極強,一旦感染,要想控製絕非易事。”


    “依臣之見,需要盡快派人前往災區,協助地方官員控製瘟疫,以撫慰災民情緒,揚我大齊天子之威。”


    北川禦把玩著手裏的夜明珠,不語。


    “風相可有人選?”


    風輕羊輕道:“犬子此番正在江南,不如派他前往災區,參與控製瘟疫。”


    風衍之?


    不知風相此意如何?


    他順水推舟,並非難事。


    隻是這宰相府獨子,不知可否同傳聞一般,狠戾無用。


    “衍之乃風相獨子。”


    “皇上,鎮江亦是我北齊國土,家國大義之下,自然當公而忘私。”


    北川禦未再說話,自顧自的拾撿棋子。


    “風相,再來一盤吧。”


    “是。”


    聖旨很快便傳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宰相府世子風衍之,禦史大夫陳列,為欽差大臣,攜太醫院柳荀等人,前往江南鎮江抗疫救災,即日啟程,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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