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暗室。


    青年邁步走進,眉眼間似染了一層霜雪。


    薑晉走上前,還未開口,便被一記冷眼逼退。


    “爺,您沒事吧?”薑晉話落,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明明之前還好端端的,哪想到竟然會突然反噬。


    秦禦腳步一停,視線由著暗室內掃過,按著左臂的手緩緩鬆開。


    “已經沒事了。”秦禦聲音透著些低沉,臉上的神情不變,周身的氣息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薑晉不敢多說什麽,他對於秦禦的氣息變化也並不太了解,從前同樣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隻是並沒有像這次這麽突然過。


    秦禦拉開衣袖,露出左臂上的符文。


    符文上暗紅色的氣息與秦禦身上的靈氣碰撞、壓製,最後化成一股血氣散出。


    “秦藥師帶了慕璟來這邊。”秦禦走到沙發前坐下。


    暗室內燈光微弱,青年坐在一旁,周身散出的血氣愈濃。


    薑晉在聽到慕璟兩個字的瞬間,頓時背後一僵。


    “秦藥師之前確實說過今天要帶慕家那位過來。”


    “他看到我了。”秦禦抬起頭,眸子裏陡然多了一抹暗紅,嘴角的笑意竟是透著些許邪氣。


    “這裏是秦家,他即便是見到爺您,也不會多想。”薑晉攥緊了手中的傘柄,自家爺每次出現這種情況,整個人都會變得格外陰沉些。


    且臉上的笑意越是明顯,則代表著怒意越重。


    此時自家爺臉上笑容就很明顯。


    “慕璟很敏銳,他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我身上的血氣。”秦禦看著手臂上的符文。


    暗紅的符文如同一張看不見的網,將他困在其中。


    “爺,您要不要去見少夫人?”薑晉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家爺周身的靈氣濃鬱的幾乎就要衝破身體。


    就連手臂上的符文從暗紅變得腥紅,若是再繼續下去……


    “會嚇到她。”秦禦皺眉,連同嘴角的笑意都沉了下去。


    他不想嚇到她,讓她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明明昨天他才知道到她對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


    更何況,按照他現在的情況就算把小姑娘拉到麵前也不一定就有用。


    薑晉聽言沉默了片刻。


    他不懂自家爺到底是什麽想法,至少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去找少夫人才是明智的選擇。


    秦禦沒有答應,薑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眼下自家爺正是喜怒無常的時候,他不想做出什麽惹怒自家爺的事情。


    “爺,這次發作的似乎比之前都要突然些,規律什麽根本找不到。”薑晉跟在秦禦身邊多年,自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隻是上次發作似乎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從上次之後,自家爺的情緒似乎一直都十分穩定,雖然體內的靈氣還是會不受控製的增強,卻並不會增強道無法控製。


    “規律?”秦禦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秦嬈已經被送走了麽?”


    秦禦突然問起秦嬈,倒是讓薑晉十分意外,他想了想,確定之前已經得到消息,這才點頭,“上午的時候便已經送走了,她人已經醒了,離開的時候也很平靜。”


    薑晉本以為秦嬈醒過來後會再鬧出什麽麻煩,卻沒想到對方異常配合,甚至於出乎意料的冷靜。


    “爺,您怎麽突然想到問起她來了?”


    從前秦禦大多當秦嬈不存在一般,就算是見麵也不會說上幾句。


    薑晉看在眼裏,見到秦禦突然問起不由得覺得奇怪。


    “你剛剛不是說沒有發現規律麽,你難道不覺得秦嬈就是這個規律?”秦禦說著,暗紅的眸子裏陡然升起一抹殺意。


    “秦嬈?”薑晉睜大了眼睛,片刻之後,眼中多了一絲了然。


    “記得爺上次發作的時候人正在堯都,還有在之前……”


    薑晉想著,下一秒,手中的黑傘突然張開。


    似乎自家爺每次發作都是在見過秦嬈之後不久。


    如果真的跟她有關的話,難怪她今天離開的如此從容。


    合著在離開之前已經提前將自家爺算計了進去?


    “可是,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薑晉有些想不通,如果真的個秦嬈有關的話,她是怎麽做到的,還有這麽做的對她有什麽好處?


    秦禦微閉著眸子,聽言卻不應聲。


    秦嬈的目的?怕隻能是他了。


    那個女人分明想要讓自己在符曦麵前暴露出這樣一麵。


    即便是符曦早就知道自己體內靈氣過盛的事情,在見到他這樣的狀態後,也難保不會生出其他心思。


    而秦嬈要的便是如此,她想要讓他像一個怪物一樣,且一直保持下去。


    他不會輕易死掉,秦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此一來,她的母的便達到了。


    哪怕他從未將她放入眼裏,他的身邊也並不會有其他人存在。


    畢竟哪個小姑娘會受得了?


    秦禦突然按住了左臂。


    隻是,這次秦嬈怕是要失望了。


    若是符曦因為這樣就離開他,便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符曦了。


    薑晉眼看著自家爺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不由得抖了抖。


    他將方才‘不小心’撐開的傘收起,“如果真的是秦嬈的話,需不需要我們……”


    薑晉知道他們‘殺不了’秦嬈,卻不代表可以繼續容忍對方做出傷害自家爺的事情。


    這個女人個性深沉,如果不是被少夫人激怒的話,老爺子怕是永遠不會懷疑她的品行。


    “派人盯著她,我要知道她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暗紅的眸子瞬間染上一抹血色,深邃的眼中散出的寒光如刃。


    薑晉應聲,轉身去處理這件事。


    秦禦靠坐在沙發上,一雙手緩緩落到雙眼之上,擋住頭頂微弱的燈光。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秦禦閉上眼,甚至能夠聽到周身靈氣流動所發出的‘聲響’。


    驀地,耳邊似有鈴聲響起。


    秦禦擰眉,緩緩移開擋在眼前的手掌。


    看著符曦發來的消息,秦禦緩緩呼出口氣,回複的同時,嘴角的笑意愈濃。


    一瞬間,似乎之前那種難以忍受的煩躁之感都隨之淡去。


    ……


    堯都。


    秦嬈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


    她在當天下午就已經回到堯都。


    堯都的秦家人並不知道她在霖城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她受了傷,且不輕。


    秦嬈謝絕了秦家人的探望,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她清楚自己的行動已經被監視起來。


    因此她要比之前更加小心。


    拿出手機,秦嬈看了看時間。


    幾個小時過去了,秦禦是不是已經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早上無意間聽到關於秦禦跟符曦的事情的話,她也不會選擇在離開之前這麽做。


    說到底她並不想看著秦禦受傷害。


    隻是沒辦法啊,她現在隻有這一個選擇。


    也不知道那個符曦見到此時的秦禦會露出多麽吃驚的表情。


    那樣的男人突然變成了滿身血氣的煞神,仍平是誰一時間都沒辦法接受吧。


    她曾經親眼見到過發作時的秦禦,雖然樣子上看不出多少變化,周身的氣息卻注意讓人望之生畏,甚至於不敢與他對視。


    此時的秦嬈很想打電話給秦禦,親耳聽聽他壓抑的怒意。


    不過她知道秦禦一定不會接她的電話。


    秦嬈勾起嘴角,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濃了幾分。


    她想,她很快就會聽到好消息了。


    那個符曦,一定會毫無猶豫的離開秦禦。


    除了她,沒人能留在秦禦身邊。


    秦嬈按著心口,聽著心髒逐漸加快跳動,眼中則是多了一絲滿足。


    ……


    符家。


    符曦收到秦禦的回複,知道他有事要忙,就沒有再打擾他。


    站起身,符曦看上樓上的方向。


    符久炎已經上去許久,不知道夫婦兩個跟兩位老爺子相處的如何。


    符曦正想著,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雜亂無章,顯然並不是一個人發出來的。


    片刻之後,大門被人推開,幾道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符曦循聲看過去,就見到容知暚一家三口出現在了門前。


    “表姐,我們……”容知暚見到符曦,下意識的開口,卻被身旁的容母拉了一把。


    “跟她廢什麽話,你喊她一聲表姐,人家可沒拿你當妹妹。”容母說著徑直拉著容知暚朝著樓上走去。


    容父站在一旁,見此卻也沒有開口,隻是沉默的跟上了母女兩個。


    符曦看著容家三口上了樓,視線瞥過站在,門前的管家,突然笑了笑。


    正要上前的管家陡然感覺到一絲涼意,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襟。


    莫非是上了歲數,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管家默默走開,客廳裏隻剩下符曦一個人坐在那裏。


    驀地,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就在那聲音靠近的瞬間,符曦突然低下頭。


    身後,符晏伸出的手停在符曦頭頂。


    他茫然的轉動了眼球,似乎不明白符曦為什麽突然躲開。


    符曦想著旁邊挪動了些,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小僵屍’。


    “最近不要亂跑,當心被人當怪物抓起來。”符曦說著拿出兩道符咒,按在符晏身上。


    ‘小僵屍’身上的屍氣比起之前少了不少,且魂體也比之前穩定了些。


    符曦很是滿意,決定找時間再將符晏改造一些。


    如果可以的話,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可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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