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阿九越發的疑惑了,元玠迅速地調整了一番,不待阿九追問,便又扭轉過來,正視阿九:“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夜前來,我是有正事兒與你說的。因為這些有的沒的,耽誤了好一番功夫,眼看著夜已經深了,你還未睡,陸四公子的警告,咱們這是誰也不曾放在心上了,如此可不好。”


    盡管元玠要切入今夜正題了,阿九瞬間凜然,但是聽聞元玠最後那句,不免也開始腹誹。四哥哥的教誨,自己倒是想要放在心上,隻是元玠要來,自己也擋不住,又如何放心上?更何況,雖然元玠說著不好,然而唇間微勾的弧度,卻不是不好該有的態度。是以,看著元玠的眸光之中,難免又多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看著阿九順利地被轉移了注意力,元玠輕輕地鬆了口氣,盡管阿九沒有說話,元玠卻也還是貼心解釋道:“雖然注定不能聽陸四公子的,但是終究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心中還是要覺得抱歉的。做不到和不在意,態度終是不同。更何況,九安短時間內的確不會再見陸大姑娘了,也算是為白日裏的口不擇言,做出的回應。”


    “怎麽了?”雖然說的是完全不相幹的事兒,但是幾乎是本能的,從元玠溫柔含笑的語氣之中,阿九聽出了這一番解釋並不僅僅隻是在解釋關於四哥哥的要求,直覺告訴阿九,或許與父親有關係。當即,阿九也不做保留,看著元玠的目光收起了一切打趣,正色一字一句地問:“你要去杭州?”


    盡管對於阿九有很多了解,但是元玠看著阿九幾乎是瞬間就變了的神色,還是驚住了。因為阿九反應如此之快,猜測這般準確,若非元玠能夠確定此事目前就僅僅隻有宮裏的聖上,英王府的英王和自己之外,再無第四人知曉,都要認定是走漏了風聲了。然而也是因為知曉不可能,所以,元玠再看阿九的眼神之中,多了慎重和憂慮。


    “跟旁人,阿九也從來不收斂的嗎?”元玠毫無保留,看著阿九長歎了一口氣,而後點了點頭:“是,要親自走一趟杭州。隻是此事乃是絕密,當世包括我在內隻有三個人知曉,而今阿九你是第四個。包括你祖父在內,沒有任何一個朝中重臣知曉。所以,阿九你這直覺,在外人麵前還未曾展露過吧!”


    元玠看著阿九,甚至連眨眼都不曾,直到看著阿九遲疑著的點了頭,這才舒了口氣。


    的確,阿九在許多事情之上,有近乎本能的正確處理方式。盡管她嬌憨天真,但是又內斂沉穩。暗中看了她這麽多年,元玠自覺對阿九已經算的是了如指掌了。但是接觸之後,阿九帶來的驚喜,卻是一日多過一日。所以,盡管相信阿九應該不會隨意置喙旁人之事,但是也還是擔心她有些時候無心的一句話,落在了有心人眼中的後果。


    好在,阿九的回答證實了元玠的猜測,這才鬆了口氣。原本元玠是不打算跟阿九說自己要離京的,但是掌印太監離京前往地方,怎能瞞得住阿九。是以,並非不想,實為不能。既然瞞不住,且的確與其父拳拳相關,那麽提前跟她透個底讓她放心,也不是不行。但是元玠怎麽也沒有想到,阿九居然僅僅憑著自己一句話,便猜到了,多少還是有些打亂了元玠的計劃。


    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元玠隻是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便恢複如常。看著阿九的眸中多了些鄭重的意味,沉聲說道:“你放心,英王殿下與聖上都有意整肅朝綱,所以盡管危險,但是不會有事兒的。我此行前往,原也隻是為了收網。”


    “你早就知曉此事?”


    阿九聽得極為認真,畢竟事關父親,半點馬虎都不能有的。然而,雙眸緊盯元玠,看他短暫驚愕之後複又溫柔的麵孔,卻是覺得有些陌生了。明明方才還覺得無盡甜蜜,無限旖旎的,但是這一刻,再看元玠,阿九卻是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盡管知曉元玠做的事情,許多本就見不得光,但是終究未曾親曆。直到這一刻,看著元玠平靜的麵容,並不覺得有任何異樣地道來一切,阿九終是感受到了元玠的可怕之處。


    “你早就知曉此事,但是你隻字不提。”阿九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得體,極力將那些翻騰的情緒壓下,甚至唇間還帶了一抹笑,看著元玠異常的溫柔:“畢竟是機密,的確不能輕易提及。隻是你緘口不言的時候,與我調情歡笑的時候,元玠,你可曾有片刻想起過,為了你們的事業,在前麵衝鋒陷陣的人,是兒子是丈夫是父親,是我的父親?”


    眼看著元玠眼神陡然變得慌亂,阿九知曉他意欲解釋。隻是解釋又如何呢?阿九知曉他的身不由己。但是卻也改變不了明知危險,卻不曾有過半點提醒,甚至暗示都沒有過,解釋也不能改變任何。阿九無力,頹然擺手:“我都明白的,你也不由己,你看,我明白的。但是元玠,哪怕是暗示你都沒有過,可見你從不曾在意過。”


    阿九自嘲地笑笑,低頭抬頭之間,神色已經大變。方才的頹然轉瞬消散,而後朝著元玠輕柔地笑了笑,轉而從床榻之上起身。盡管元玠意欲阻攔,但是一個眼神,淩厲而冷豔,元玠終是什麽都沒有做,就這麽看著阿九,等候她的動作。剛剛及笄的少女,容貌姣好,身姿曼妙。婷婷嫋嫋地走過,而後便便拜倒在了元玠眼前,五體投地,極其虔誠。


    “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你我也都明白,我根本沒法計較。”阿九跪倒在元玠跟前,而後抬頭仰視元玠,眸間有淚,唇間含笑:“隻是求你,此次杭州之行,一定要護父親周全。當然我也明白,你此次與我說起,父親那邊必然是無虞了。但是譚慶寺的簽,絕對不能實現,所以元玠,你到了杭城之後,所有父親相關的事宜,請一定第一時間傳信告知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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