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鈴娘的忐忑矛盾並未持續太久,隨著楊媽媽開口,最後的一點點希望元玠並未牽扯進來的想法,也隨之消之殆盡。倒也說不上失望,畢竟元玠時時刻刻都護著阿九,鈴娘心底也是欣慰的。隻是這一回,事關元玠存身立世之根本,鈴娘心間到底是有些複雜。


    “他來過了?”


    阿九原本還在想著父親,但是隨著鈴娘和楊媽媽的到來,阿九也暫時打住沒有再往下延伸。畢竟鈴娘才出門,如若不是有要事,在明確自己需要靜一靜的情況之下,她們絕不會輕易打擾的。是以,阿九直接看向了楊媽媽,看著她神情凝重,知曉是楊媽媽有話要說。然而,聽過了楊媽媽的話,阿九還是愣住了,怎麽會這麽及時,元玠就知曉了。


    楊媽媽點頭,看著阿九的眸中多了幾分心疼:“是,因為今日前去譚慶寺沒有見到姑娘,一問便知曉了因何回家的緣由。而後第一時間趕來,本是要親自與姑娘說話的,隻是姑娘良久沒有出來,元公子等不住,便囑咐我一定要做的事情,與必須要轉告姑娘的話。元公子說,姑娘什麽都不用做,也不必著急,隻管放心就是!”


    見阿九眼中泛淚,楊媽媽也不免唏噓,原來看起來沒有心的人,用情至深。


    “姑娘睡吧,元公子並非隻是一句空話,我這麽晚歸,本也是因為要完成元公子的吩咐。”見阿九兀自垂淚,楊媽媽也難免心疼,不由立刻出聲寬慰:“此事做得極其隱秘,元公子安排得也巧妙,姑娘不必擔心元公子以身涉險。知曉任憑咱們怎麽說,姑娘也不會心安,所以元公子約了姑娘明日午後在聞香閣見麵,由他親自與姑娘說。”


    元玠都做到了這個程度,阿九再如何也不能再自擾了。是以,在鈴娘與楊媽媽雙雙關愛的目光之中,阿九還是躺在了榻上閉上雙眼開始睡覺。


    至此,一夜無話。


    其實,阿九是睡得不太安生的,這一夜噩夢連連,隻是夢境倒也沒有什麽具象,然而醒來之後,阿九確實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後怕。夢中並無任何實景,但是那壓抑的感覺,卻是能將人壓得連喘息都困難。一大早,阿九並未見到楊媽媽,隻是想到昨夜楊媽媽帶來的消息,想來元玠交給她的事情絕非一件兩件。


    當時阿九是想要追問的,但是看著楊媽媽與鈴娘關切的眼,阿九到底還是沒有多問。盡管這不像是阿九一貫的做法,但是昨夜接收的信息著實有些多了,饒是阿九做足了心理準備,在聽聞祖父祖母道出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在為英王做事之時,還是叫阿九難以瞬間接受。倒也不是阿九多麽的忠君愛國,不過是這顛覆了阿九對於父親的所有認知。


    畢竟認定陸家乃是東宮之人的想法,乃是天下人的共識。即便是身為陸家人的阿九,也不例外。然而,當祖母說出來這一句話之時,阿九第一時間看著的人是祖父,隨著祖父輕輕點頭,阿九知曉此事做不得假。但是為什麽呢,就因為當年的相助嗎?明明太傅之位是許家爺爺求來的,而英王那時候也不過是幫著傳了消息出去。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是沒有錯。但是陸家也無需做到這份上,這樣的報答,英王的恩根本就配不上。但是想到母親的絕望神色,阿九知曉,或許父親也是甘之如飴,所以才會有母親誤會出走帝京的事情發生。從來沒有人告訴阿九,一夕之間,你認識的人變了個模樣應該如何應對。尤其是,那個人還是心目之中形象最為高大的父親。


    但是終歸,在生死之間,這些都得往後靠。比起往後應該如何麵對父親,阿九更加關心的還是父親的安危。因為昨夜的家庭合議阿九全程都不曾離場,所以,阿九清楚地知曉,父親此次涉險,乃是英王的謀劃。雖然個中細節,其實連祖父都不得而知,但是好歹,阿九知曉了父親並非生路無望。


    盡管,雲慧大師說,黃泉漫漫,不見生門。回身遙望,路遠天長。但是阿九知曉,這世間之事從來沒有定數可言,變數須得自己創造。更何況,祖母和母親幾乎是同時發問,自然也是問的解法,畢竟簽文隻能是參考。陸老夫人總是相信,人定勝天的道理,所以既然是提前知曉了危險,那麽規避就是了。


    雲慧大師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母親便發作了,接下來便是祖母的暈厥,後文終究是沒有聽到。但是阿九相信,若是沒有方才那插曲,或許雲慧大師還有其他要說的。


    “姑娘今兒要出門,換身方便的衣裳吧!”萸連看著輕雲手中抱著的衣裳,無一不是繁複華麗的。想著方才洗漱之時,阿九說的話,萸連看著疑惑的輕雲,輕輕地搖頭低聲解釋:“今日不是舉子們進場嗎?姑娘方才說想去看看,所以得換身衣裳。到底那處男子多,姑娘又容色逼人。”


    輕雲聞言,了然,當即便將備好的衣裳放下,而後忙著去找適合在許多外人在場,且男子居多的場合穿的衣裳。


    一番梳洗畢,連早膳都顧不得用,阿九一行人便急忙出了門。自然,萸連方才的話也非虛言,一上車便直直地往考場的方向去了。盡管舉子進場注定是看不見了,畢竟早早地便算好了良辰吉時,因為是卯初,所以提前幾天各地的舉子們便先行入了場。畢竟這個時節卯初,天都還未亮。


    固然陸家就在帝京,嘉瓏嘉瓊也是在昨日上午便入了場。不過是今日卯初再走一個儀式,好全了這科考議程。


    因為昨日之事,阿九睡得晚,早起自然是不能了,但是一想到元玠的留言,阿九在家也坐不住。醒來洗漱,腦中便存了這麽個念頭。固然考場外有甲兵把守,也不好高聲喧嘩,但是每逢春闈開考,每一日守候在外的人確實不少。


    元玠的留言雖然能夠叫人放心,但是卻不能叫阿九安心。因為父親重要,元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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