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漾盯著阿九的眼睛,裏麵不含一點雜質,滿滿的全是關心與著急,一時間所有的惶恐不安好像就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就這麽一下,此前所有的齟齬和懷疑都消失不見。而麵對未知時恐懼和不安的心,也在這一瞬間變得平和了下來。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但是似乎隻要有一個人與自己分享,知道自己正在承受著什麽,有人真的關心著自己的一切,似乎再難也顯得不那麽難了。是以,寧漾看了阿九許久,見她眸中的關切半點不曾因為自己的注視便減少分毫,寧漾忽然便笑了開來:“怎麽不叫我郡主了?”


    阿九怎麽也不料自己滿腔關心與焦急,換來的卻是寧漾這般輕鬆的反應。這樣當然沒有錯,但是莫名有些叫人窩火。都到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有心思開這些有的沒的的玩笑,阮様什麽身份誰都知曉,就這麽沒了,即便是廣陽郡王府傾盡全力也無法應對阮氏的全力一擊。


    是以,現下看著寧漾還有心玩笑的模樣,阿九大有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受。有些無可奈何,阿九看著寧漾:“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旁的可以暫且不提,眼下這家是不必搬了,雖然太傅府沒有私兵把守,但是到底深宅大院,總還是能護著姐姐一二的。不論姐姐此前到底是因為什麽過不去,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說話間,阿九忽的便想到了此前自己前去阮氏赴阮桐之約,回來之後寧漾的緊張。當時雖也疑惑一閃而過,但是終歸也未曾多想,如今想來,該是寧漾擔心事敗的反應。其實,饒是她自己也是無盡擔憂的,不論之前鬧成了什麽樣子,當務之急還是維護身邊的人為首要任務。


    是以,不由分說,阿九便強硬地勸著寧漾,就連此前一直憋了一口氣在心中,非得等著寧漾道歉的心都不複。因為長久以來,如果寧漾心底都因為這件事而七上八下的話,難免疑神疑鬼,難免會想入非非。阿九隻覺自己找到了根由,便也不再與寧漾賭那一口氣。一時間,也顧不得去深究,自己到底是因為想與寧漾和好會是這般舉動,還是當真僅僅隻是因為理解了寧漾的煎熬之後的不追究。


    “阮氏暫且還不知道,無需為我擔憂這個。”寧漾看著阿九少有的雷厲風行之舉,一時間倒也有些寬慰之感湧上心頭,盡管一想到昨夜收到的囈語內心般忍不住直打鼓,但是或許是因為有人作陪,縱然不安也不像此前那般。定了定心神,寧漾並未對阿九所說的留下給出正麵回應,隻是低聲說道:“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昨夜之事。”


    眼見著寧漾心有戚戚,阿九不免也越發的緊張了許多,隻是到底也不曾出口驚擾,耐心候著即可。果然,寧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才緩緩地開了口:“我昨夜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是阮様的字跡。信中沒有什麽實質內容,甚至都是些理不清讀不順的囈語,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信息,唯獨觀察筆跡,看力度運筆習慣,和他如出一轍。”


    見寧漾嚴肅了神色,開始說著自己的事情,阿九也隨之認真了許多,看著寧漾若有所思的神色,阿九定了定神,隨即低聲說道:“看姐姐這意思,言外之意那不是他本人的手筆,而是有旁人有意為之的結果。”


    阿九並不追問寧漾如何了解阮様的筆跡,甚至於連力度和習慣都清楚。畢竟,既然她對其動了手,必然會做萬全的部署,這些豈能忽略?更何況,與阮桐的交往也還算密切,阿九也曾聽阮桐說起,及至年前阮氏都還能收到阮様的家書。想著落雪便是寧漾的嫂子,兼之姑嫂兩個也還算親近,阿九當然不會意外這個。


    比起筆跡這些,阿九更多的關注點還是在寧漾隨口提及的匿名信之上。想著太傅府素來太平,盡管不像世家擁有私兵,到底祖父也是朝中重臣,府中的安全總也是要納入考量之中的。這麽多年來,太傅府始終風平浪靜,未見任何異動,或許是無人對祖父動手,但是阿九寧願相信是家中的安全做到了最佳。


    是以,即便知曉這般詢問多少有些不合適,但是阿九還是在長出了一口氣之後,低聲問道:“姐姐身邊的人,都沒有問題嗎?雖然太傅府比不得世家,祖父這些年能夠安全無虞,也是有目共睹。”


    “與身邊的人都沒有關係,是昨夜突然出現在我房裏的。”寧漾明白阿九的懷疑,倒也未曾往心裏去,隻是搖著頭否認:“能被遣來帝京的,都是王府的老人兒了。便是他們不可信,留在金陵的家人也是他們的軟肋,輕易不敢的。更何況,”說到此處,寧漾眼眸之中又帶了些許恐懼,想到昨夜的情況,到底也還有幾分無解。一個激靈過後,寧漾繼續說著:“便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那封信是從房頂上掉下來的。”


    話說到這個程度,似乎再懷疑廣陽郡王府的人,便沒有意義了。縱然廣陽郡王夫婦不知曉寧漾真正遭遇了些什麽,但是總不能什麽都不說,是以寧漾身體之上的傷便成了交給廣陽郡王妃看的證據。女兒在帝京受了委屈,被人暴打,廣陽郡王安排到帝京來保護寧漾的,多是府裏培養了多年懂些功夫的。


    功夫與功夫之間還有不同,廣陽郡王府送來的都是練硬功的,是以多是打架護衛頗有一套,但是潛行臥底乃至於暗殺都未曾涉獵過的。若是匿名信從天而降一般的憑空出現,阿九還是傾向於或許與九安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即便與九安無關,也是一個與他同出一路的人,隻有如此才能做到避過府裏的守衛,還能不聲不響地送信成功。


    寧漾將阿九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在了眼裏,多少也猜到了些阿九的想法。正欲出言說些什麽,阿九卻是開口說道:“似乎對方也並沒有刻意恐嚇姐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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