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漾的身影,到底還是沒有出現在阮氏阿桐的及笄禮上。倒也不是因為身子的緣故,雖然那天猛地一下栽倒在了阿九跟前,但是因為年紀輕身子骨好,歇了兩日身體便完好如初。隻是經過了這一回,原本還鬥誌昂揚,哪怕沒了線索令整個追查陷入了僵局,寧漾都不曾氣餒過。因為才剛剛開始,她曾經做好了進展會格外艱難的準備。但是,世事總是變化萬千。


    那一天與阿九對話,無意之中得知的一點東西,還是超出了寧漾提前所想過的所有預設。


    太傅府裏的人,是一日日地看著這位客居陸家的林姑娘消沉。無人知曉緣由,隻是這位林姑娘一日日的沒有了那一股子令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高貴感,盡管取而代之的是這姑娘親和的同時也是明晃晃的疏離。太傅府裏的下人們自然是一日比一日更喜歡這位平易近人的林姑娘,畢竟也不過隻是商賈之女,那與其身份並不匹配的高貴本就紮眼,也叫人心生不滿。但是少了那一層惱人的惹眼,確實是叫心思簡單的下人們對其親善了許多。


    但是寧漾這樣的轉變,落在下人們眼裏是欣喜,在陸老夫人陸二夫人眼中,確實止不住地擔憂。下人們不知曉內情,她們明白。不論是陸老夫人還是陸二夫人,因為知曉寧漾的經曆,見識寧漾坦然接受,積極尋仇的態度也叫眾人看了心生欽佩。是以,除卻因為寧漾是被阿九救回來了陸家須得負責的緣故,更多也是因為寧漾難能可貴的磊落,在寧漾的事情之上,陸家也願意盡心盡力。


    然而突然便消沉了下來的寧漾,一日日地丟棄了她的驕傲,還是叫陸家人的心為之一揪。


    陸老夫人在阿九得到了阮府的邀約過後,便有意動。雖說憑著寧漾如今假借的身份,按照常理是進不去阮氏大門的,但是她也該去散散心了。單獨再放兩個小姑娘出去,陸家人每一個放心的。到底寧漾的事兒,還是引起了陸家人的警覺。不論現在如何安全,女兒家在這世間還是寸步難行。


    隻是廣陽郡王妃離開前夜,陸老夫人陸二夫人特地留了廣陽郡王妃就寧漾的事情,徹夜長談。因為寧漾決定留下,自然還是想要盡可能多的了解一下寧漾的性情。以免她本來就經了事兒的心,再因為自家照顧不周添了委屈。是以,明白寧漾從來都是一個愛玩愛鬧愛笑的性子,這麽長時間每一日都在府裏安安靜靜地待著的寧漾,難免會讓陸府長輩心疼。


    然而,才隻是意動,甚至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阿九便從山湖居匆忙地過來。說起來雖然隻是請教準備生辰禮物的事兒,但是阿九麵上難以掩去的擔憂,還是未能多躲過陸老夫人的一雙眼睛。也是在這個時候,陸老夫人得知了寧漾身子支撐不住的事情,原本的意動也再不能出口。


    隻是晨間送出去的阿九,雖不至於滿心歡喜的離開,但是卻也是心境平和的。卻不曾想,半日過去,從城西阮氏歸家的阿九,並著身邊的杜仲杜若與鈴娘,都是一副張皇失措的模樣。


    “你們這都是怎麽了?”白術與楊媽媽今日不曾離開,隻是安心留守荔香院。畢竟雖然經過寧漾之事,阿九單獨出門知曉寧漾七夕夜經曆的,都是止不住的擔憂。但是因為今日乃是前去阮氏觀禮,那麽擔心便少了許多。是以,看著一群人回來神色都不對,迎接出門的白術不由一聲驚呼:“可是發生了什麽?”


    阿九沒有回答,隻有杜仲不動聲色地衝著顯得有幾分咋咋呼呼的白術搖了搖頭。瞬間,荔香院門口的白術與落後了幾步的楊媽媽都明白,看來今日在阮府,勢必是發生了極其不好的事兒。是以,白術默默地閉了嘴,楊媽媽也隻是將一股腦兒往屋裏走的阿九攔住,鎮定而嚴肅地開口說道:“姑娘可還記得幼時媽媽曾與你說的?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不論姑娘今日撞見了什麽。不論該不該能不能,姑娘都不能自己便先亂了陣腳。”


    一邊攙扶著阿九進正廳坐下,一邊還不忘將一早就涼好的茶水送到阿九的手邊,以格外認真的神色看著阿九,帶了幾分質問與斥責,卻也難掩關愛:“姑娘自己也知道的,不論多大的事兒,光是著急,是絕對找不到解決之法的。”


    阿九坐下來,緩緩地搖了搖頭。楊媽媽送到手邊的茶盞接下又放到了桌上,而後阿九才看著低低地歎了口氣:“媽媽您不知道,我也是到了今日才明白樂遙到底在想些什麽。她著實是有些過於膽大了,怎麽敢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啊!”


    “關於許姑娘?”


    這話還是叫楊媽媽楞了一下,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是唯一沒有想到的,阿九著急的竟然與自己無關。尤其是連著杜仲杜若她們也都是擔憂擔心的神情,楊媽媽心底倒是更多了好奇。阿九與樂遙的關係,最近也是撲朔迷離,直到樂遙生日,即七夕那一天,才算是緩和。但是而後,因為寧漾的原因,阿九與樂遙的聯係還是極少。阿九這邊是因為寧漾,而樂遙那邊,也像是遇上了什麽大事兒一般,忙得不可開交。使得兩人的關係在楊媽媽這些旁觀者眼中看來,又回到了冰點。


    是以,此刻見阿九開口說出的是樂遙離經叛道,楊媽媽心內立刻便生出了些不安之感。前有一個寧漾,後來一個許樂遙,怎麽自家姑娘身邊的好友,都有些格外的獨特呢?自然,此刻也不是問這個的時機,看著阿九緊鎖的眉頭,楊媽媽歎了口氣:“可是姑娘今日與許姑娘在阮府見到了,又鬧別扭了?”


    “許姑娘方才來找姑娘道別,說是今日過後,可能就要天各一方了。”杜若看著阿九,見阿九衝著自己點頭,便低聲說道:“許姑娘還對姑娘說,生辰那日她並未與姑娘說透的事情,姑娘最遲三日便能豁然開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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