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孩子,竟失落成這般模樣!”陸夫人看著阿九垂頭喪氣,全無平日模樣,一時間倒也顧不得傷懷與嘉瑜嘉瑾一去不回頭的少年意氣,笑得柔和:“哥哥們還回來的,一個月就好了,很快的啊!好了,我們也快些回去吧,你父親今日都要遲了。”


    阿九自然不是因為不舍分別,畢竟她也並非真的天真稚子,此刻的出神,不過是因為方才嘉瑜的話,還未叫她緩過神來。更何況,小小年紀的自己,就要被長兄托付這樣重的責任,阿九心頭終究還是躊躇的。比起當初全力支持落雪嘉瑾的態度不同,阿九聽了嘉瑜的話後,心內不免咯噔一聲。


    沒有時間過問是誰家姑娘,縱是有時間,阿九也不會問,畢竟能叫嘉瑜藏得這般嚴實的,定然是有哪方麵不能示人。容貌、才學還是家世,阿九在嘉瑜說出那心上人之前,心中便有了猜測。然而,當嘉瑜將一切緩緩道來,阿九還是震驚著,一直到現在他們早已經走遠,阿九都還未曾回神。


    回府的車馬已經候在了碼頭,阿九卻是無意登車,陸夫人的話,1自然也是充耳不聞,一雙眸子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來回逡巡,就像是在尋找著一個特定的目標一般,阿九認真地在找著些什麽。


    陸夫人原本也是懨懨,雖然強行打起了精神,不好在孩子們跟前落淚,但是看到阿九置若罔聞的模樣,心頭被壓下的擔憂與不舍都在這一刻決堤。淚水就這麽橫衝直撞地滾落,一發便不可收拾。


    原本注意力都被阿九尋覓的目光轉移的陸笛春,感受到手背一處涼意,瞬間回神,看著身側已經是梨花帶雨的妻子,有一絲不忍的歎息幾不可聞。


    阿九在找些什麽,此刻再顧不上了,此刻哄好妻子才是重中之重,畢竟大庭廣眾呢,這般到底是不合適,更何況,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嘉瑜嘉瑾又是奔赴考場,陸笛春心底深處也是盛滿了擔憂。前有狼後有虎,隻希望兩個孩子不要出任何岔子才是,到底還有個廣陽郡王府在金陵呢!但是這些,陸笛春不能跟身邊的妻女說起,甚至於她們提及之時,都是一副平靜無波之態,並非真的有了十足的把握,不過是擔心平添她們的擔憂。


    是以,此刻陸夫人的淚水,也叫陸笛春心內有些難受得緊。到底孩子們,還是第一次離開父母身邊啊,要說放心,為人父母的這顆心又如何放得下呢?不過是因為身為父親,不好情緒外露,是以妻子這一哭,直叫陸笛春也跟著揪心。


    “孩子們大了,身邊也有得力的人跟著,無礙的。”陸笛春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了自己翻湧的情緒,隨即看著陸夫人溫柔地勸道:“更何況,連孫嬤嬤都提前出發去了金陵,這一回阿九更是臨時還叫了鈴娘跟著一起過去,她可是就在金陵長起來的,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聽到此處,陸夫人總算是停了落淚,偏頭去看在自己身邊沉默不語的阿九,笑道:“倒是將鈴娘忘了!不過饒是如此,到底還是艱難,到底......”


    陸笛春迅速地搖了搖頭,見妻子果然立刻噤口,陸笛春這才鬆了口氣,笑:“不論如何,咱們早早地就有打算,且還有鈴娘在身邊遮風避雨,不會有問題的。便是有什麽,卻也是不要緊的,畢竟孩子們也不傻,機靈著呢!反倒是你,今年嘉瑜嘉瑾都不在,這花宴之上派發鮮花兒的人選可有?”


    原本還有些驚魂未定的陸夫人,因為自己險些泄露了陸家早已經知曉廣陽郡王府手段的消息懊惱不住,正兀自生自己的氣時,陸笛春的這一問,卻是徹底轉換了此間氛圍。盡管陸夫人還是心有餘悸,不過到底也不長久,片刻功夫,注意力別被陸笛春轉移到了十日後的花宴之上。


    聽了陸笛春這一問,恰巧便撞到了自己尚未顧及的煩心事兒,陸夫人也顧不得懊惱,皺著眉搖頭,低聲說道:“原本沒有想到嘉瑜嘉瑾竟然想這麽早走,這一時間倒是沒有個合適的人選了。不過此事倒也不算十分緊要,回去再看看,總是能找到的。若實在沒有合適的,今年便將任務交給阿九,到底都是姑娘家,更為合適一些。”


    “母親何不就直接邀請世子過來?”


    原本阿九還在專注尋找嘉瑜口中的心上人,雖然尚且不知長相,亦不知曉今日是不是會在渡口,阿九卻是在眼看著嘉瑜嘉瑾登船過後,突然生出了這麽一種感覺,她一定會在人群之中隔空相送。畢竟方才嘉瑜嘉瑾站在大船之上朝著送行的人們揮手之時,嘉瑜的眼神突然為之一緊,阿九知曉或許那個心上人出現了。


    幾乎是瞬間,注意到嘉瑜眼神變化的當下,阿九便立刻順勢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卻隻見得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沒有辦法鎖定具體的身影。就這麽一直尋找著,直到大船開走,自己一行這要折返之時,阿九總算是遠遠地看到一片碧色隨著江風流轉。雖然遠遠地看不清麵容,但是阿九認定了,這個人便是自家哥哥的心上人。


    既然找到了具體的人,阿九便也收了心在身邊的父母身上。她錯過了陸夫人的眼淚,但是卻不曾錯過陸夫人此刻略微帶了些許失望的權宜之策,畢竟家中年年七月裏有花宴,向來都是年輕漂亮的少年郎擔任那派花官,多少閨閣女兒都在期待著這一日裏,織造府中又是怎樣的少年。


    阿九固然不錯,到底卻是與傳統不符。更何況,原就自身而言,她可是不願擔這責任的,她隻想自己開開心心的玩,哪怕是自家宴會。更何況,今年,阿九還想做些別出心裁的,畢竟嘉瑜將安撫心上人托付給了自己,阿九總要想出一個安撫的法子。


    見父母具是一副疑惑的神情,阿九微微一笑:“父親母親,今年便由廣陽郡王府世子做花官遍邀蘇城適齡少女參與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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