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笛春那邊,你不方便總是得先將自己的身子養好了,才能夫妻和睦。”陸老夫人輕輕地歎了口氣,照理說這些話不好這麽直接說出口的,隻是想到方才隔間裏有丫頭不檢點,她眼中雖有酸澀,卻也隱隱有些期盼,陸老夫人知曉若是自己不說兩句,少不得這兩個又要冷戰。


    是以盡管有許多話身為婆婆本不該說,兼之原本想說的也並非這些,但是既然話都說到了這裏,那便也得慎重。陸老夫人不由得握住了陸夫人的手,隨即笑道:“笛春是個什麽性子,你們成婚也十數年了,你總該是知曉的。在你之前,身邊還有個通房丫頭阿月伺候著,之後便再不肯納妾的。便是這個阿月,也隻是你不方便的時候,笛春才會過去。何必再想著給他納這個那個的,他本就沒那個心思。我看著你這又是有了些別的念頭了,須知你整個孕期他都過來了,哪裏又在乎這麽一兩日。好好將養著自己的身子,萬萬不能的就是想著給他尋年輕丫頭。”


    陸老夫人的這一番話,陸夫人知曉她也注意到了方才外頭的動靜,進而又想到了那一年懷嘉瑜,自己說的傻話陸老夫人還不曾忘記。想到那時候的天真,陸夫人麵上便多了許多羞澀的神情,看著陸老夫人慈愛的麵容低聲說道:“母親放心吧,媳婦是真的記下了,不會再做傻事。夫君當真不願納妾,我便也不會再想著給自己添堵,您便別擔心了。說起來,媳婦現在還後悔呢,就是因為那時候犯了一回傻,每每懷孕母親總要記掛著。”


    “才一回?”說到此處,陸老夫人不由笑著挑了挑眉,輕輕地拍著陸夫人的手背,戲謔道:“嘉瓏那會兒,你九死一生之時說的什麽話?”陸夫人聞言小臉兒不由得瞬間紅透,想著自己但是囑咐後事時都還不忘給丈夫安排婚事,便是過去這樣久了,再次提及陸夫人還是覺得臊得慌。


    隻是陸老夫人話語中的慈愛,到底還是叫陸夫人心內感動不已的。盡管陸夫人也明白陸老夫人原本想說的並非這個,但是到底也沒有再深究下去。畢竟這樣推心置腹的話,也就隻有親生母親才能說出來的,身為婆婆不論待兒媳多好,終究還是不會越過兒子去。但是自己這一個婆母,卻是一碗水端的格外平,從來不會偏袒自己的兒子。還因著幾個媳婦都是遠嫁,背井離鄉不容易,還更加偏袒了兒媳們多些。


    是以被這樣的溫柔包裹著,陸夫人自然也不再想其他。眼見兒媳婦心滿意足的笑著,陸老夫人心內也是一歎,隨即望著陸夫人笑著說道:“眼下阿九是歇下了,你也安安生生的睡吧!嘉珀是個鬧騰性子,還是不要叫他進來吵著你,還是我過去看看嘉璃嘉珀。”


    話說到此,陸老夫人不由得偏頭對著身後的魏紫吩咐了幾句,看著魏紫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便快步離開的身影,陸夫人不由搖頭笑:“母親不必叫夫君回來陪我。三弟妹走得早,三叔又常年不在家中,三個孩子心間總是難過。雖然嘉璃嘉珀年歲尚小,驟然失母,看著也沒什麽影響,但是乳娘們時常說起,兩個孩子比之以往更容易受驚。便是嘉琅已經懂事,卻也是性子大變。既然母親想自己過去看看嘉璃嘉珀,正好夫君也可以多陪陪你們。花邊照顧再過一會兒嘉瑜嘉瑾嘉玟嘉琅也下學了,嘉琅回去正好見到祖母,想必也能開心些。”


    見陸夫人將魏紫離開的意思解讀到了這上頭,陸老夫人倒也隻是笑著點頭,隨即看著陸夫人低聲說道:“難為你了,一個人照管著八個,還個個都照顧得這樣盡心,回頭必得叫笛夏笛秋好好的謝一謝你。隻是如今又多了個阿九,你又還在月子裏,孩子們的事能少操心些便少操心,記住了?”


    直到陸夫人輕輕點頭,陸老夫人這才替陸夫人輕輕地掖了掖被角,隨後才含笑起身,姚黃立刻上前攙扶著陸老夫人離開。隻是出了陸夫人的臥房,陸老夫人麵上的淺笑便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擔憂。姚黃自是好奇,想著方才婆媳兩個還是其樂融融的說著話,怎麽一出了門便瞬間變了副模樣。到底也是跟了陸老夫人多年的貼身的丫頭了,見此不由得出口問道:“老夫人心中還在擔心著什麽嗎?”


    陸老夫人眼前又是阿九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小人兒小模樣本是極為可愛的,隻是那樣小的孩子竟然真的能夠明白大人說的這一切,怎能不叫人心驚。隻是陸老夫人自然也不會將這樣的話說出給旁人知曉,是以隻是輕輕地搖著頭:“唉,笛秋眼下又不知音訊,偏偏孩子們總不能沒有母親照顧。我就是在想著給笛秋續弦,雖然安鳳才走了一年,但是到底續弦也是大事,畢竟還有嘉璃嘉珀兩個小的,總是要細細地挑選著,隻是......”


    姚黃不由得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後母哪裏有好當的,誰家女兒嫁進來都棘手。更何況蘇州乃至整個江南都是這般,愛女兒不比愛兒子少,是以若是想找到合心意且對方也願意的續弦人選,實在不太容易。自然而然的,姚黃便想到了尤其是自三太太離世過後,自家三爺眼見著憔悴了下去,誰敢再提續弦的事,是以,也是難上加難。


    “母親怎麽過來了?”


    姚黃本還在想著陸笛秋續弦的可能,耳畔卻是已經傳來了陸笛春的聲音。循聲而去,卻是陸笛春正坐在窗邊教導嘉璃寫著大字。姚黃自然屈膝行禮,隨即便聽得陸老夫人低聲吩咐:“你和魏紫守在這裏,別讓人靠近。”


    看著陸老夫人的身影,陸笛春笑著說道:“嘉珀昨夜裏又驚著了,眼下正睡著。兒子想著母親與熙雯說話應也還要些時辰,進來看嘉璃正自己臨窗寫著大字,便帶著他寫著正好等嘉珀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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