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連知道自己別無選擇,最終他還是在那張椅子上坐下了。


    坐下之後,張曉陽緩緩開口:“我不明白,為什麽,李局……為什麽你要對魔女趕盡殺絕?為什麽林嵐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卻要死在我的麵前呢?”


    李新連沉默不語,低著頭不說話。


    張曉陽的語調低沉,手指輕撫過冰冷的刀鋒:“她們明明和我們是一樣的人,但是為什麽……她們僅僅是存在都不被允許?”


    “一樣?”李新連聽到這裏時緩緩抬起頭,張曉陽看到他的嘴角突然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既苦澀又扭曲的笑容。


    “張曉陽,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李新連發出了仿佛嗤笑一般的聲音,“每一個魔女都是披著人皮的定時炸彈,隻是在她們覺醒之前我們從不知道這枚炸彈埋在她們身上罷了。”


    張曉陽握住刀柄的手緊了緊,但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在魔女具有不穩定性和潛在危害性這一點上,張曉陽無法反駁。


    “魔女這群生物,從出生起就和我們完全不同。”李新連見張曉陽沉默,便扯了扯嘴角然後接著說道,“她們隻不過表麵和我們相同罷了,實際上她們根本就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從身體結構、社會關係到能力上都和我們根本不同……她們不過是披著人皮的怪物罷了!隻有把她們全部殺光才能保衛我們的世界,保衛我們的同胞,保衛我們的生活!”


    至今人們仍未知道,魔女究竟是如何產生的。


    但目前學界有一個流傳比較廣泛的觀點,該觀點認為魔女是一種藏在人類身體中的特殊基因表達。有關學者表示,這種基因表達伴會隨著人類的繁衍在人類種群中擴散開來,最後在特定的情況下呈顯性表達出來,隻是因為人類尚不清楚該基因顯性表達的條件,因此才形成了類似於隨機出現一般的宏觀表現。


    說到這裏,李新連的語氣都變得狠厲:“魔女……是人類之癌!隻有徹底清除掉魔女和魔女基因,才能夠徹底淨化人類!否則當魔女基因完全篡改人類基因時,就是人類滅亡之日!”


    張曉陽以前也聽過這套理論,但人類滅亡這種仿佛宗教預言一般的論調,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李新連借著說道:“你私自放走那些魔女,自以為自己是在救人,實際上是在毀滅人類!”


    張曉陽一臉冷漠:“預言、滅世論……隻有那些神棍才會宣揚,也隻有愚蠢的信徒才會信以為真。”


    張曉陽素來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所以對於這些東西從來都嗤之以鼻。


    “不,不是什麽末日預言或者滅世論,這是非常簡單的科學推斷。”李新連彈開雙手努力地解釋說,“你隻需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當魔女基因完全篡改人類的基因庫時,所有的女性都會變成魔女……到那個時候人類就沒有辦法再繁殖了啊!”


    李新連的咆哮在監牢之中回蕩,空氣突然安靜。


    張曉陽低著頭陷入了深思,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理論說服,還是因為再思考別的什麽東西。


    或許他真的從來沒想過,導致人類滅絕的居然是這麽簡單……而且扯淡的原因。


    許久之後,張曉陽再度抬起頭看向李新連。


    他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性,他的聲音仿佛能夠直擊人心:“李局,你真的是那麽想的嗎?”


    李新連剛想說些什麽,但是麵對張曉陽的目光直視,他一時間竟忘了詞。


    “這些隻是你的借口而已吧?”張曉陽靜靜地注視著李新連,“你的內心深處,真正對魔女趕盡殺絕的


    隨後,張曉陽給李新連講了一個故事。


    大約在二、三十多年前,某市曾經發生過一起特殊災害事故。這個災害不大也不小,而它之所以比較有名,是因為在那一次的事件之中,有一名級別比較高的幹部,妻子和女兒在那場事故之中罹難。


    當時那名幹部因為出差在外地得以幸免於難,此外就隻有他年幼的兒子親身經曆了災難之後活了下來。


    “在那次事件之中,那個家庭中幸存下來的兒子本應被清除魔女相關的記憶,但因為他是高幹的兒子,所以有了特殊的待遇。在父親的安排下,他非但沒有被清除記憶,反而還成為了定向培養的人才。


    “他接受了專門的培養和訓練,了解了魔女以及特殊災害相關的情報和知識,並且還出國學習深造。歸國之後他曾在核心就職,後來又被派往地方擔任要職……而在這整個過程之中,當初母親和妹妹死亡的仇恨,他一直都沒有忘記。”


    李新連盯著張曉陽沉默不語,他很清楚這個故事的經過。


    因為,這個故事的主角正是他自己。那是他家過去發生過的事,而那次事件之中幸存下來的人,正是他本人。


    “你是想說我存有私心嗎?”李新連冷冷地說道,“就算是那樣又如何……我或許是因為童年的經曆而產生了對魔女的強烈不信任,但即使那樣也不可否認魔女本身的危險。”


    張曉陽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所有的行動都是符合規定的,我的所作所為符合全人類根本利益。”李新連說到這裏抬起頭,“反觀你,一個特衛局的叛徒,出賣了全人類利益的罪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我存有私心!?”


    說道最後時,李新連幾乎是指著張曉陽的鼻子在罵。


    張曉陽靜靜地平視著李新連,任憑李新連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過了一會,待到李新連將話說完之後,他才從鼻腔裏輕輕地嗤出了一個輕音,那聲音輕聲而短促,仿佛隻是隨意地用鼻子吹了一口氣一般。


    但這簡單的一下嗤氣,卻讓李新連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因為張曉陽在對他剛剛所說的一切不屑一顧。


    “李局,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張曉陽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我剛剛所說的,不過是表象……那次事件的真相,真的像是我們所知的那樣嗎?”


    李新連抬起了頭,眼神漸漸變得陰毒:“你究竟想說什麽!?”


    張曉陽緩緩說道:“你應該隱瞞了什麽吧?”


    李新連聽到此處,心髒仿佛被某種東西抓住了一般。他的視線與張曉陽的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張曉陽那古井無波的眼神,仿佛一隻手沿著他的視神經伸向了他的腦中,要將他的腦海中最深處的東西都給挖出來一般。


    張曉陽不慌不忙,從空間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那似乎是一份民政或是人社部門的文檔,這份文檔不知如何竟落到了張曉陽的手中。


    “李局……你應該是領養的兒子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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