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啟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車開到地方的,當他來到與合作夥伴丁市長約定好的地點時,仿佛一團脫離了靈魂的軀殼,整個人都顯得渾渾噩噩的。


    直到他被某人拉走,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等等,你是誰?”吳啟超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說道。


    “吳老板,請安靜一點。”眼前這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左右,秘書模樣的男人低聲說道,“丁市長不希望和你來往的事情被外界知道……事實上你不該來這裏的。”


    這個地方,是省電視台。


    在省電視台裏,在時近中午的時候,一場記者會即將召開。


    昨晚發生了很多事,不光有東方海麵上的核爆,還有昨晚的網頁被黑客攻擊,將收尾人行業曝光的事件,這些事情都需要給公眾一個交代。


    雖然技術人員已經於七點鍾左右及時恢複了網頁,但是那個關於收尾人的視頻還是在網頁上已經掛了好幾個小時,如今那些視頻的累計點擊率已經達到了千萬計級別,轉發更是已經擴散到了各個平台……緩存和下載視頻的人不計其數。


    可以說,這件事情已經鬧大了,官方也沒有辦法繼續保持沉默。


    東海海麵上的核爆可以解釋為軍事演習或是意外事故,畢竟爆炸沒有波及市區和市民。但收尾人的事情,總得要有個有分量的人,出來給公眾一些承諾以安撫人心。


    丁市長就成為了那個“被選中的孩子”。


    當吳啟超見到丁市長的時候,丁市長的臉色陰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臉青得像是來自陰間的夜叉。


    見丁市長麵色陰沉,吳啟超直接選擇了最樸實無華的謝罪方式——隻見他“撲通”一聲跪下了:“領導,你一定要救救老弟我啊!”


    “哼,你這個廢物!”丁市長冷哼了一聲,“辦個事情屁股都擦不幹淨,現在屁股都被人打腫了又來牽連我……我可是被你害慘了呀!”


    “他這哪是打我的屁股,這分明就是在打您的臉啊……”


    “嗯!?”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吳啟超想要解釋,但卻又覺得這種事情隻會越描越黑,於是他索性轉移了話題。


    隻見吳啟超戰戰兢兢地說道:“領導,你一定得要救我啊,那個瘋子已經不僅僅是將我們的事情公開了,還在四處獵殺我們的人了……”


    吳啟超用顫抖的聲音,將早上在車上發現人頭的事情當場告訴了丁市長。丁市長聞言之後立刻就意識到,眼前這位合作夥伴,已經被那個叫張曉陽的盯上了。


    此時丁市長表麵上依舊不動聲色,但是他的腦海中卻閃過了許多個念頭。


    丁市長平日裏收受了吳啟超不少好處,就連女兒出國留學的錢都是吳啟超資助的,他當然不能放任吳啟超就這麽輕易的去死。


    但是,他覺得可以稍微利用一下吳啟超。


    在聽完了吳啟超的哭訴之後,丁市長沉吟良久,然後長歎了一口氣道:“老吳,你去自首吧。”


    吳啟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丁市長也不慌張,他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我臨來的時候,省裏那邊提了要求,要求我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在這件事情裏麵,我肯定是保不住你了……”


    吳啟超一聽立刻就急了:“啊?這——”


    丁市長抬起手打斷了他,示意吳啟超聽自己說完:“但是,這件事情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情的性質改變一下,把這件事情往輕罪上麵靠,然後在操作一下。”


    結黨營私在任何時代都是重罪,視頻中的那些證據一旦全部被串聯起來,那麽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滅頂之災。


    但是如果將這些證據拆分開,將整件事情解釋成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串聯、偽造涉黑涉惡事件的有關信息製造陰謀論,並通過惡劣的黑客手段進行的網絡攻擊以煽動輿論破壞公共秩序,那麽就能把這件事件的責任,推卸到攻擊網絡的人——也就是張曉陽和林嵐的身上。


    這樣一來,這次風波的影響減到最輕。雖然依舊會死幾頭青獅、白象之類的角色,但那諸天神佛的神龕上就絕不會因此染上灰塵,不會損了大神們的金麵和法身。


    聽著丁市長的訴說,吳啟超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你自首之後,你雖然成了嫌犯但也是重要的證人,如此我就能安排警力來保護你,這樣一來你也就安全了。”


    吳啟超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從口袋裏摸出了煙盒,然後點燃了一根香煙,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丁市長細細地給吳啟超解釋了一下自首的細節,以及哪些罪可以認,哪些罪必須要撇幹淨。


    解釋完畢後,丁市長拍了拍吳啟超的肩膀說:“老弟,你也別太害怕,你進去之後一切我都會安排好,汝妻子吾養之,汝無慮也。


    “你在裏麵隻要好好表現,我會想辦法幫你減刑……等你進去住個幾年出來後,就可以帶著這些年賺的存在國外的錢,帶著老婆孩子去國外過平靜的生活了,豈不美哉?”


    吳啟超他的臉上滿是冷汗,但他知道眼下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丁市長沉聲說道,“但是你要記住,絕對不能把‘董事會’的人牽扯出來,不然到時候影響的不光是我們省我們市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吳啟超痛哭流涕:“多謝領導,多謝領導……”


    “好了,我要去開記者會了。”丁市長整理了一下西裝,“你做好準備,不要恐慌,把該消除的痕跡都消除……相信我,一切都會沒事的,好嗎?”


    隨後丁市長又叮囑了吳啟超一番,在得到吳啟超肯定的答複之後,丁市長方才滿意地離開了。


    在丁市長離開之後,吳啟超在丁市長的秘書暗中安排之下,走小路離開了他們會麵的房間。


    直到丁市長那位經驗豐富的秘書,帶著吳啟超七拐八拐繞過了一切可能遇見人的地方,將他送到了地下停車場,吳啟超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


    “吳老板,我就送你到這裏了,您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碰到了。”


    “好、好的。”


    在分別之前,那位秘書不卑不亢地說道:“吳老板,請您最好在立刻將事情安排好,然後到警局去自首……您去得越早警察就能越早保護你,這樣您也會安全一些。”


    吳啟超很明白,秘書這番話並不是關心,而是威脅。


    這番話如果換成低情商的說法,就是希望吳啟超不要不識抬舉,如果他自己要是不想體麵,那麽警察同誌會親自上門去幫他體麵。


    說完這番話之後,秘書就獨自離開了。


    吳啟超坐在車裏抽了一根煙,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思緒。


    眼下,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丁市長和“董事會”決定棄車保帥,而那個叫張曉陽的人又在暗處伺機待發,對他來說如果不想死就隻能盡早自首,唯有這樣他才能安全一點。


    這樣想著的吳啟超啟動了汽車,然後便準備開車離去。


    他樹枝訥河標誌牌上指示,向著出口的方向開去,結果沒想到開了一會之後,卻發現自己又繞回了原處。


    一開始吳啟超以為是自己走錯了路,於是便又仔細照著指示牌向著出口的方向開了一遍……然而他卻又回到了原點。


    當他第五次繞回原點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到了異常。


    就在吳啟超準備下車查看的時候,一個黑影卻驟然從天而降。那個黑影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車頂蓋上,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車輛的a、b、c柱全部被壓得變形,車的四麵玻璃全部龜裂出了蛛網紋,或是幹脆碎成了一地碎渣。


    一隻手穿透了碎裂的擋風玻璃,將吳啟超直接從車裏拖了出來,硬生生給拉到了車頂上。


    接著,吳啟超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上次見麵,他還是文質彬彬、意氣風發的青年。


    如今再見,他卻已經成了地獄中來討命的惡鬼。


    吳啟超知道,眼前這個人,名叫張曉陽。


    “見到我驚喜嗎?”


    張曉陽將長刀的刀鋒插在吳啟超的口中,用這種及其血腥的方式阻止了他大喊大叫,隨後用兩枚長釘將吳啟超的雙手釘在了車頂蓋上。


    “嗚嗚嗚……”


    劇烈的疼痛加上恐懼,讓吳啟超不停地掙紮,但他越是掙紮就越疼痛,越是疼痛他就越是絕望和恐懼。


    張曉陽緩緩蹲下身,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然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老老實實回答我……”


    此時此刻,嘴裏被插著刀的吳啟超滿嘴都是鐵鏽味,也不知道究竟是金屬的味道還是血腥味。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不停的發出絕望的“嗚嗚”聲,讓人根本聽不出來他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首先,第一個問題——”張曉陽說到這裏突然停頓,接著實現往上移似乎是陷入了深思。過了大約十秒,張曉陽歪了歪頭說:“抱歉,第一個問題……我忘了。”


    吳啟超已經痛得快要暈厥了,聽到張曉陽這句話他更是差點當場暈倒。


    “算了,想不起來了。”張曉陽一邊說著一邊給吳啟超脫掉了鞋子,“既然這樣,你就先吃點苦頭吧。”


    吳啟超完全不知道張曉陽向幹嘛,直到他看見張曉陽拿出了一個老虎鉗——他將吳啟超的小腳趾鉗住,接著在吳啟超絕望的呼喊聲中,將他的左腳趾緩緩剪斷。


    “嗷啊——”


    絕望的淚,與鮮血同時流出。


    張曉陽不希望吳啟超的舌頭被割斷,所以他在動手之前就將刀刃從吳啟超的嘴裏拔出,因此吳啟超的這聲慘叫格外清晰。


    “你究竟……想問什麽?”吳啟超含糊不清地說道。


    “沒事,這事不急。”張曉陽擺了擺手說,“你身上還有很多可以剪的東西,等我剪完了再問。”


    說著,張曉陽又剪斷了他的一根腳趾。


    “啊啊啊啊啊——”吳啟超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哭喊。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你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張曉陽的聲音之中毫無情感波動,“我已經用魔女遺物封閉了這塊區域的空間,不會有人能進的來這裏,也不會有人能救得了你。


    “我們的時間很多,完全可以慢慢來。”


    張曉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劑注射器,隨後將那個注射器中的藥劑注入到了吳啟超的身體之中。


    “你……給我打了……什麽?”


    “我從醫院‘借’了一點藥劑,能讓人保持清醒的同時放大痛苦——你要是睡著了那我就沒有人可以互動了,所以在我問完問題之前你不許睡知道嗎?。”


    打完針之後,張曉陽又剪斷了吳啟超的一根腳趾。


    這一次,吳啟超依舊發出了慘叫,但他的叫聲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有力了。


    似乎是過了半個小時,又似乎是過了一個小時……吳啟超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隻覺得此時此刻度過的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


    吳啟超意識模糊了,他在張曉陽又剪斷他的一根腳趾之後,用僅有的意識喃喃道:“你……不要在折磨我了……究竟想要幹什麽,你說我告訴你行不行……”


    張曉陽或許泄憤夠了,又或許是覺得這種單純的虐待著實沒什麽意思,索性丟掉了手中滿是鮮血的老虎鉗。


    接著他抓起了吳啟超的領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你們收尾人組織‘董事會’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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