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漸漸越來越大,千山沐雪各個山峰都是銀白一片。而在下山的唯一一條大路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踽踽獨行。這男子正是王海龍,隻見他停下腳步望了望滿天飛雪的山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山腳下。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馬踏雪地的聲音夾雜著馬脖子上鈴鐺清脆的響聲傳了過來!王海龍不知是敵是友閃身躲在了一株大樹後麵,一匹棗紅色駿馬放慢了腳步停在了大樹不遠處。


    就在這時,隻聽一陣馬蹄聲響,隨後一匹駿馬飛馳而來。待駿馬停下後,一個身著粉色披風的女子輕盈地跳下馬來。她先是摘下披風上的帽子,接著摘下麵紗,露出一張美麗動人的麵容。她柔聲說道:“王大哥!我是玄銘山莊賀青峰的二女兒賀思筠。我大姐對你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有些不通情理,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其實大姐有些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歡你卻要裝作不喜歡你,她的心裏也是十分矛盾,現在就讓我代表家父來向你賠個不是吧。王大哥,你不要再躲躲藏藏啦!你是不是就在那株大樹後麵呢?趕快出來吧,家父特意囑托我要將一些銀子交給你,當作盤纏。畢竟這一路上路途遙遠,如果沒有足夠的銀兩,恐怕會有很多不便之處。希望公子能夠收下這些錢,也算是接受了家父的一片心意。”


    王海龍從樹後探出身體,這才完全看清眼前這位少女。她約摸十五歲上下,頭上梳著一個斜斜弓形髻子,下垂的發髫卻用一根天水碧色的絲帶編成細細辮子,上麵綴滿了明亮的玉片,顯得又俏皮又清新。細細彎彎的眉毛略施銅黛,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高挺的小鼻子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了幾片雪花,小巧的嘴巴上麵自帶一抹誘人的桃花紅。賀思筠一看王海龍走了出來,立刻咯咯了起來:“王大哥,這麽天寒地凍的肯定凍壞了吧,我這個軟銅金絲手爐借給你暖暖吧!接下來王大哥要去什麽地方呢?”


    王海龍本來對玄銘山莊有些不快,但是那也隻是對山莊不快,與眼前的小女子有何相關呢?正當王海龍要接過她的暖手爐時,一枚冷鏢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出來正中手爐!同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夾著寒風飄了過來:“公子還是不知江湖人心險惡啊,那小姑娘,你要不要自己告訴這位公子你這手爐裏藏了什麽好東西啊?”


    “這……”王海龍一時語塞,望向身邊的女子。見賀思筠不語,那年輕男子繼續自說自話:“小姑娘這手段做的夠高明,是個用毒的高手吧?”


    “你胡說八道,如果手爐有毒我早就被毒死了,還能活到現在?不要上了兩天學就冒充私塾先生好嗎?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麽憑空汙蔑我使毒?”賀思筠不客氣地說道。“有本事出來比試一下,不要做躲躲藏藏的宵小鼠輩!”


    灰天白地之間,雪自然在下著。一道黑影從遠處樹上落下,眨眼間就來到賀思筠麵前。為首的毫不客氣的嗬斥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見了汪總管的人還不下跪?是找死嗎?”說完,右手袍袖一張,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刀疾速飛出,直取賀思筠麵門!賀思筠並不慌張,玉足一點整個人騰飛起來,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正好勾住那把飛刀順勢一翻身正好跪拜在那人馬前!王海龍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表麵文文弱弱的女子竟然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看她反應速度,接刀、挽刀、收刀一氣嗬成絕不是一般角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首的那個人收回馬鞭笑了起來。“果然是虎門無犬女,賀二小姐的功夫真的當的上無雙之譽,我乃大內總管汪雲卓義子劉季,家父賀青峰身體可好啊?”


    “原來是劉季劉大哥,幸會。”賀思筠笑著回應道。“托汪總管的福,家父一切都好。”賀思筠心道:“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汪總管怎麽會忽然派人過來?難道是朝廷之上又走了新的變故?而且汪公公的人向來行事低調,有外人在場絕不暴露身份,這群人的確形跡可疑,汪公公一手帶出來的是這種貨色,那可真是老天爺開眼了,鐵定要完的節奏啊!不如我再問問?”


    “碧海麒麟枝。”賀思筠忽然說道。


    “什麽海麒麟之?”劉季問道。


    “大膽賊子,竟然冒充朝廷的人,看招!”沒等劉季一幹人等反應過來賀思筠突然發難,懷中淩空一指!袖中的機括已然啟動,頓時機括中的劍雨立刻射向眾人!不一會功夫滿地躺著受傷的人,哀嚎聲音此起彼伏!這時另外一路人馬也趕了過來,下馬的是個白袍的劍客。隻見他星眉劍目,烏發雪顏,恭敬一禮道:“讓賀姑娘久等了,在下大內總管汪公公義子劉季。”


    “你來的正好,這裏有一群冒充你的人,就是他們!”賀思筠氣呼呼的說。“你看你怎麽處理吧?”


    “哎喲,真的是樹大招風,真是奇了,還有冒充我劉季的,來,讓我看看!”劉季走了過來,一把扯掉那假劉季的蒙麵紗!劉季自我調侃著:“我說這位公子,你幹點什麽不好,幹嘛學我呢?你看你又沒有本公子我的身長八尺,麵如冠玉,更沒有本公子我學富五車,才高八鬥,通曉古今的本事,這下慘了,被賀二小姐當麵拆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劉公子,哪有這麽誇獎自己的?油嘴滑舌!還是考慮一下怎麽處理他們了?”賀思筠佯裝生氣笑道。


    “怎麽處理?隻好先把他們抓起來,先關到玄銘山莊的牢房裏了,等雪停了再抓他們告官,官府自然會處理的。”劉季說道。


    “好辦法,那就先把他們綁起來再說。”賀思筠說道。於是,那個假劉季跳起來罵到:“狗東西!有眼不識金鑲玉的狗東西,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啊!我才是真的劉季,他是假的!”


    “你說對了,長得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是吧?賀思筠小姐!”劉季說道。


    “對,沒錯。你這個假劉季演得太差了,跟哪個草台班子學的這下九流的演技,還敢過來冒充劉公子!肯定是哪個不要臉的戲子勾引鄉下野紳生的你這個野雜種!哈哈”賀思筠一張小嘴損起人來一點也不落下風。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劉季!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蘇寧秦是也!”蘇寧秦見二人嘲諷甚是過分,翻身躍起!隻見他手腕一抖,腰中軟劍破空而出!“劉季!拿命來!”蘇寧秦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別的都可以充耳不聞,但是他的母親卻真真實實的是昆曲名伶出身。這二人如此嘲諷顯然正好戳中蘇寧秦痛處,他怎能不惱怒!一招躍龍出海直取二人麵門,那二人也不慌忙,側身後退!


    蘇寧秦大喝:“閃開!”霎時間劍鋒離王海龍眉間隻在寸許,王海龍躲閃已經來不及,王海龍本能的抬手以而指夾住他的軟劍猛然用力,另一隻手向著大樹的方向憑空一掌!將蘇寧秦劍上的功力一泄,隻聽得大樹上發出一聲悶響!而樹上出現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深深印痕,蘇寧秦這時丟掉了軟劍改用掌法直取!掌影紛飛間二人已過數招,蘇寧秦漸漸感覺自己的招數正在被他悉數學去,而功力正在被他慢慢消耗,再這樣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沉思之際一不留神被王海龍雙掌齊出拍在胸口上,整個人飛了出去!見首領被打,眾人義憤填膺,群情激憤,一窩蜂的圍了上來。王海龍身形初定,龍紋劍忽然“錚”的一聲從劍鞘飛出!這可驚呆了剛才罵人的賀思筠,剛才他根本沒有用劍!王海龍強大的戰鬥力也驚到了在遠處偷偷觀望的賀青峰,就是剛才的掌法路數學習之快也是歎為觀止。


    王海龍定住身形右手手腕一抖,一道青光自劍鋒之上炸開,直取蘇寧秦的兩乳左下方!蘇寧秦被王海龍雙掌齊出震飛出數丈,此刻來不及運功調息這青芒又直取性命攸關而來!本能一閃身形,青芒劃皮而過!頓時皮膚上就下了一條淺淺的血痕!劉季見狀大叫:“王公子果然出手果然不同凡響,若不是那惡徒閃身躲過,定叫他粉身碎骨呀!”


    “咦?他怎麽會這一招?”躲在暗處觀察的賀青峰心裏疑惑道。“這是?”


    “元陽歸墟!”幾乎是同時,賀思筠和賀青峰齊聲說道,隻是聲音甚小,加上風雪聲音王海龍卻也聽不到他們的驚歎。


    “好你個小子,居然深藏不露,不過筠兒待會一定會把這一幹人等帶回玄銘山莊,我不如且回去等候!劉安,你配合筠小姐善後!劉平,通知下去,打道回莊。”賀青峰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與劉平向山上趕去。


    一盞茶的功夫,王海龍就將蘇寧秦這一幫人收拾了。賀思筠邀請王海龍再次回玄銘山莊,被王海龍婉拒。


    “王公子可是還在生家父的氣嗎?可是剛剛我不是已經向公子賠過不是了嗎?”賀思筠楚楚可憐的望著王海龍。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了,這天地之大總有我這個武夫容身之地,而這個地方絕不是府上,謝謝賀叔叔和小妹美意。”王海龍回答。


    “好,既然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了,從今天起,你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賀思筠佯裝生氣道。“這麽說吧,我看上你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這小子有什麽魅力能讓玄銘山莊的千金放棄一起跟自己流浪江湖?正當眾人納悶之時,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待那人身形初定,賀思筠認出了是自己劍莊的二等管家劉安。隻見他跪下一禮,朗聲道:“劉安拜見二小姐!”


    隨後劉安起身後對手下吩咐道:“愣著幹嘛?還不快把這幫冒充汪公公手下的狗賊綁了!”


    “多謝堂哥相助之恩!”劉季這時候湊過來對劉安說道。“多日未見,不知伯父和伯母一起可好?”


    “堂弟不必客氣,賀老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處理好的!朝廷命官也敢冒充,真是狗膽包天!”劉安雖是管家但是安排起事情卻得心應手。話說這裏劉安不去詢問王海龍願不願意回莊,也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賀思筠已經問過。其實賀青峰早就做了兩手準備,王海龍願意回莊最好,若是不願意回來或者賀思筠要跟他走,這一切都在賀青峰的意料之中,且隨他去吧!年輕人嘛,多經曆一點磨難他才會成長,必要的時候賀青峰會悄悄關照這一路上的親朋故交暗中幫助他們的。


    這群人分成了兩撥,一撥跟著劉安回了玄銘山莊,而王海龍則繼續向山下趕去,身後還跟著一個賀思筠。


    這樣兩個人行了四五十裏,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個簡陋的小院,窗戶裏透著昏黃的暖光。於是二人上山去敲門,片刻以後有一個年邁的老頭打著燈籠緩緩的打開了大門,見二人滿身風雪就知道是要在自己家借宿的,關切的問:“二位客官這是要去哪裏啊?快進來,快進來吧!這風大雪大的可別凍壞了身子!”


    “多謝老人家,這是我們今晚借宿的費用,老人家您一定要收下。”賀思筠聲音甜甜的把銅錢遞給老人家。


    “哎呀,姑娘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漢是這山中的獵戶,平時以打獵為生,偶爾在山溝溝裏種點農作物為生,這怎麽好意思收二位的錢呢?太客氣啦!”說完老先生張開沒有幾顆牙的嘴笑了起來。


    進了房屋,老人家裏布置的雖然簡單,但是卻很溫馨。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正在燈下縫補衣服,見有人進來了就熱情的邀請說到:“駿哥啊!來客人啦?來來來,快到這炕上來,都燒暖和了。”


    “這是拙荊,她的眼睛這幾天有點不太舒服,可能是太過操勞的緣故。”老人介紹道。“老漢姓徐名叫峻山,二位稍後我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在徐婆婆的再三謙讓下,二人這才解下披著的鬥篷,坐在了炕頭上。炕邊的火爐中,紅紅的火蛇興奮的舔著爐上放著的水壺底部!


    而窗外的大雪,也在北風中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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