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局長辦公室。


    “沈洛瀟,將令諭,彥瑾憫,你們三人組隊去調查遺花博物館盜竊案。”


    “局長,我昨天下午收到休假消息,當晚就訂了一張機票,怎麽今天前往百島的航班就突然被取消了?”沈洛瀟提出質疑。


    “機場又不是遊樂園,一有問題當然就要取消航班,關閉機場,立即開始全麵檢查,這樣才能更好確保大家的人身是否安全。”


    “……”沈洛瀟臉色一沉,頓時明白怎麽回事,隻是沒必要在自己出門一段時間,都已經到了機場,才臨時決定取消航班。


    自己這莫名被消耗的時間,以及幾千塊錢的機票,上頭又不報銷,如果和局長說這事,可能以後就沒有假期了。


    這件事真是越想越氣,但又不能說什麽,隻能一個勁的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不在當晚就去深山老林調養生息呢?!


    那裏沒網絡,就算要找,也得辛苦一段時間,至少可以看到他們累死累活的樣子,總比現在被拉來湊人數要好得多。


    “局長,我前段時間右手骨折了,今天剛從醫院回來就被帶到這裏,醫生說過,我的手——”將令諭話未說完,局長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情況,隻是,你們是同期最突出的人才,這件事問題不小,隻有你們是最適合完成的人員。


    “……知道我們的情況,那就是故意的了。”


    “這表情加上這動作,還有這行雲流水般的命令語氣,不知道對多少人說過,我們肯定不是被坑的最慘的人。”


    “早知道就不參加什麽測試了,說是測試,一通過,就被列入名單……”


    “說是突出……我倒覺得是腰間盤突出才對,畢竟,整個局有幾百個人,每天頻繁進出的,隻有我們三個,這是逮著我們坑的意思?”


    “每個月的固定工資雖高,但經常被坑,這些錢,不是被某些任務坑沒了,就是被臨時征用,總之,最後能到手的錢,卻連三千都沒有,關鍵是,那些被臨時征用的錢,都是上頭的身邊人,我們這些做小的,哪裏敢問上司討要,自己吃了虧,不敢說,不敢問,不敢做,隻能默默承受,真的……太可惡了!”


    “對了!瑾憫怎麽沒反應?”兩人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彥瑾憫,心想:她這麽能忍嗎?


    其實在幾分鍾前。


    “局長,有任務,我不會說什麽,隻是——您有必要將我家門鎖換密碼嗎?”彥瑾憫直盯著局長,解釋道:昨晚去幫忙抓內衣賊,雖然最後抓到了,可過程很是痛苦,我不僅弄丟了錢包,身份證還被某倆違規行駛的車碾碎了,就連手機都掉進河裏,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壞了,在公園睡了一晚上,身上隻蓋了幾張報紙,果不其然,非常順利的染上感冒,去醫院的途中,因為身體不適,差點被人販子當做商品賣到難巧鎮,好不容易走到了醫院,因為樣子像流浪者,而且沒錢,就被趕出來了,在附近找了一戶人家,問他們要了一杯熱水,由於神誌不清,沒吹就喝,不慎將舌頭燙傷,為了回家,被迫拿衣服作抵押,弄了一輛自行車,剛騎上沒多久,輪胎就爆了,我一路推到家……然後——我驚奇的發現,自己家門的密碼被換了,不死心的我連試了好幾個小時,讓自己的輕微感冒變成重感冒,都沒能開鎖。


    就在我即將昏倒的時候,正巧碰到某個小區的物業,好在他認識我,這才找人給我開了門。


    我一家門,就暈倒了,醒來就在這裏。


    您覺得,這真的合適嗎?


    “瑾憫,沒有證據就不要妄言。”


    “……”彥瑾憫有很多證據,但不能以下犯上,隻能微笑著,被迫說沒有。


    “很好,你以後肯定會出人頭地。”


    “每天將睜眼說瞎話,視為習慣的人,這輩子怎麽可能會碌碌無為。”彥瑾憫隻能在心裏想這些。


    “沒問題的話,你們就可以出發,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不過,你們仍然要保持低調,畢竟沒那麽多錢去賠償每一樣展覽品。”


    “……”三人沉默了幾十秒,異口同聲的問:局長,這次會報銷的,對吧?


    “別擔心,事成之後,絕不會虧待你們的,這次我打包票來穩固你們的疑惑。”


    “既然如此,那您能否去向上頭問問,我們之前被臨時征用的工資,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被退回?”


    “這個嘛——啊……開會時間到了,下次再說。”


    “就當是捐給了貧困地區。”沈洛瀟拍了拍將令諭的左肩膀,安慰道: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


    彥瑾憫想都沒想就提前離開了。


    “剛才走那麽快,現在又站著不動,你擱著表演單人啞劇呢?”沈洛瀟看了一眼彥瑾憫,問道:任務期間,你怎麽穿了這麽……容易惹人犯罪的衣服?


    “那你不也是穿了一身休閑服嗎?”彥瑾憫說道。


    “我原先就是準備去百島享受假期的,如果不是被臨時拉來湊數,說不定我已經在沙灘欣賞帥哥了。”沈洛瀟歎息道:光是準備行李,就花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卻變成了累贅,真心累。


    “你為什麽不先去?”沈洛瀟注意到彥瑾憫的變化,心想:她昨天是去哪裏快活了嗎?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我,沒錢。”彥瑾憫扭頭看向其他地方,沈洛瀟摸了摸口袋,立刻走回去,低聲說道:忘了錢都在行李箱裏,不多拿點,萬一受困在哪,被誰看到了狼狽不堪的樣子,真的比死還難受。


    “那家夥是故意調侃我嗎?”彥瑾憫看著自己的衣服,的確容易影響別人,筆直的朝著更衣室走去。


    “誒?她們呢?!”將令諭獨自站在外麵等了又等。


    “啊——!!我明明記得往行李箱放了錢,怎麽找不到?”沈洛瀟翻遍行李箱,將所有地方扔的到處都是,也沒有找到一分錢。


    彥瑾憫去了女更衣室,然而門鎖住了,站在門口看向另一邊的男更衣室,進行了幾十分鍾的心理較量,這才走進去,隨便拿出一套,發現衣服太大了,挨個換,每一套都太大了。


    “那些人平時看著都像矮矬窮,為什麽衣服顯得極為不般配?”彥瑾憫說了句抱歉,便開始擅自改衣服的尺碼。


    半小時後,兩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出現在將令諭的麵前,還沒等她開口,沈洛瀟一頭砸在牆上,發瘋似的撞牆,嘴裏不斷嘟囔著:為什麽沒有,為什麽沒有,為什麽沒有?


    “這不是男人的衣服,這不是男人的衣服,這不是男人的衣服!”彥瑾憫雙手抱膝,蹲在角落,也是不斷的重複一句話。


    “你們……沒事吧?”將令諭說話聲很小,心想:她們怎麽了?半小時前還沒事,回來就變得那麽奇怪。


    “……?!沒事,當然沒事,怎麽會有事?”滿臉血的沈洛瀟冷笑著,後退到車牌的位置,一拳打倒車牌。


    “那個是——!!”將令諭剛想提醒,彥瑾憫就已經砸碎某個大人物的雕像胸部。


    “完了,完了!車牌的問題是小,這雕像……那可是為了紀念某位英雄而花重金招多個大師共同建的,有一百多年的曆史。”將令諭止不住的落淚,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頭疼……”沈洛瀟在臉上摸了一手的血,說道:我去趟廁所,等我一會兒。


    “天氣不錯,適合執行任務。”彥瑾憫抬頭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


    “……”將令諭一想起之後的懲罰,哭的更加大聲了。


    “哭什麽?誰都沒死。”彥瑾憫安慰道。


    將令諭先是指著倒下的車牌,再是指了指被砸的雕像。


    “車牌倒了,小事,至於雕像——反正有監視器,到時候一看就——”彥瑾憫話未說完,將令諭無意間說了句“這兩件事,其實都是你們做的,尤其是雕像……”


    彥瑾憫看到對方直盯著自己,頓時就察覺事情不妙,微微一笑,輕撫著將令諭的腦袋,說道:乖孩子,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那雕像是我砸的嗎?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先去監視房看看,如果真的是……那就麻煩了。”彥瑾憫想到這,又鬆了口氣,心想:好在自己是計算機專業的高材生,打臨工的時候去過雕像館,和那裏的大師學過一段時間,不說技巧有多精湛,至少可以迷惑普通人,如果是遇到多嘴的大師,可能未來就前途一片黑暗了,至於監視器——稍微改一下,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沒過幾分鍾,洗幹淨臉的沈洛瀟和修改了監視器的彥瑾憫先後走出來。


    “小令是個乖孩子,今天的事,應該不會和別人說,對吧?”彥瑾憫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威脅將令諭,沒等她反應過來,沈洛瀟也走過來,說道:我們作為執法者,怎麽會知法犯法,所以——今天的事,從未發生過,對嗎?


    將令諭無奈的點了點頭,之後,沈洛瀟和將令諭恢複倒下的車牌,而彥瑾憫則是憑借自身的天賦在短時間修複了雕像。


    “好厲害,看著就和原來一樣。”將令諭稱讚道。


    雖說是個值得炫耀的好機會,但彥瑾憫並沒有那麽做,因為自己做了另一件心虛的事情,所以不太敢炫耀,而沈洛瀟也是裝作認同的樣子。


    就這樣,在車上,除了心虛的沈洛瀟和彥瑾憫,隻有將令諭是懷著正常的心態欣賞周圍的環境,時不時和她們說起這裏的變化,隻是她倆心思根本就不在車上,隻能附和一聲。


    “二十分鍾的路,司機卻開了六個小時……”將令諭很不情願的捂著口袋,但在看到她們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隻能交錢,下車後,說道:你們兩位真的沒事嗎?我們可是被坑——


    “沒有!當然沒有。”彥瑾憫推著將令諭,說道:放心,調查這種事,沒問題的。


    “話說,我們那邊離這不就隻有二十分鍾的路程嗎?為什麽坐了那麽久,整個人腰酸背痛,肯定會影響調查任務,我認為,先去休整一段時間,反正,賊也不可能再回來,要是真有那種偷了東西,又重新返回的——”沈洛瀟無意間看到什麽身影一閃而過,眉頭微皺,心想:是賊嗎?


    “怎麽!有發現什麽嗎?”彥瑾憫看著站在原地的沈洛瀟。


    “可能是坐車太久,產生幻覺了。”沈洛瀟搖了搖頭,摸著額頭,說道:我就想問,那司機是不是成心想坑錢?


    “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兩位剛才是怎麽回事,你們以前可不會在任務期間那麽心不在焉。”將令諭的話讓她們再次想起之前的事。


    “……人嘛,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我們就是太累了,沒什麽,多休息就好了,你就別擔心了。”彥瑾憫一邊推將令諭,一邊給沈洛瀟使眼色。


    “啊對!這些年工作太忙了,我十九歲的身體,裝著二十歲的靈魂,當然很累。”沈洛瀟連忙說道。


    這話一出,沈洛瀟後背一涼,仿佛剛才已經受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重創。


    此時的彥瑾憫二十一,將令諭十八,沈洛瀟十九,但再過幾天就是二十。


    “我和你說,這家夥看著老練,實際上內心才三歲,你以後別和她走得太近,容易降智。”說著,彥瑾憫拉著將令諭的手走進了博物館。


    “我還在呢!!她居然當麵說我的壞話……”沈洛瀟快速跟上,心想:我說的都是實話,為什麽還要說我壞話。


    “嗯?她們跑哪去了!”晚了幾十秒的沈洛瀟沒有看到彥瑾憫她們,並沒有著急尋找,而是後退幾步,先簡單觀察整個博物館,再仔細檢查。


    “坐車太長時間,都餓了。”沈洛瀟環視四周,雖然看到了便利店,但自己並沒有錢。


    “沒錢去度假,沒錢做任務,嗯……!兩個都一樣令人氣憤,我到底在對比什麽啊!”沈洛瀟一氣就更餓了,隻能坐在台階一遍遍自我催眠。


    “我不餓,一點都不餓,對,我不餓,盡快完成任務,然後就帶著行李箱回家,去樓下的超市多買些好的食材,做頓大餐犒勞自己,先敷麵膜,再泡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覺,天亮之後,不管是哪裏,總之我一定要遠離這座城市,讓自己消失很長一段時間,等我什麽時候緩過來,我再決定要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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