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全屍,處以車裂之刑,又怎會留有全屍呢——顧清問


    從小我的叔父便告訴我,我是西丘的太子,我的身上背負的是整個西丘,光複西丘,殲滅東越與北臨就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在我六歲那年,叔父帶回一個身懷有孕的女人,我管她叫蔚姨。


    蔚姨特別溫柔,相貌更是極好的,尤其對我也很好。我沒有母親,一直是蔚姨在悉心的照顧我。


    我也可以感覺到,隻有和蔚姨在一起,叔父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


    叔父對我極其嚴苛,但每每我被叔父懲處時,蔚姨都會替我求情,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蔚姨已經將我視為己出了。


    沒過多久,蔚姨便生了一個女嬰,那時六歲,看見那個小小的嬰兒,隻覺得很是可愛,很是漂亮。


    蔚姨給她取名叫伊人,隻是卻並未提及過她的父親是誰,所以大家便默認的管這個小女孩叫做蔚伊人。


    我與伊人從小一起長大,同吃同住,一起讀書,一同練武。


    她雖說年紀小小,但是性子卻十分的倔強,我會的東西,她也必須要逼著自己學會。


    我與伊人就在蔚姨的悉心照顧之下,快樂的度過了五年。


    那年我十二歲,伊人六歲。


    我因帶伊人出門玩耍被叔父在書房罰抄書卷,那時也是饑腸轆轆,誰知道這個小丫頭竟這般的心疼我,為了找來了不少的吃完。


    沒過多久,我與叔父等人的藏身之所便被東越士兵發現了。蔚姨出門買菜了,叔父將我與伊人救出來之後便準備親自回去帶蔚姨回來。


    當時伊人很是著急,在我的懷中哭著哭著便睡著。


    我就那麽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可是我們怎麽也沒有想到,叔父是受了重傷回來的,回來時也帶著蔚姨的死訊。


    我也是年紀小小便沒有了母親,所以伊人心裏的痛我是很明白的。


    叔父沒有告訴她蔚姨死了,反而是告訴她,總有一天蔚姨會回來的。


    但是我卻知道,蔚姨永遠不會回來了。


    伊人就在叔父的謊言之下一天一天的長大。她從小到大都很是粘我,也因為沒有母親的管教而變得頑劣不堪。


    隻是這一切與其說是因為沒有母親的管教,倒不如說是被我慣出來的。


    我從來不願意讓她吃一點點的骨頭,她的爛攤子也永遠都是我在收拾。


    我知道我是對她暗生情愫了,同時我也十分的確定,在伊人的心裏,我一定不僅僅隻是被她當做哥哥來看待的。


    那年我二十一歲,她十五歲。


    我在她的及笄禮上送了一支發簪給她,並且告訴了她,我對她的心意。


    伊人心中很是歡喜,湊到我的麵前親了我一口。


    那時候外婆在我的心裏,光複西丘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在我心裏最重要的是保護她,和她在一起。


    或許自打我遇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光複西丘對於我來說就已經逐漸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是被通緝的第一神偷,我是西丘落魄的皇子。兩個人竟莫名其妙的湊到了一起,相互取暖。


    可是好景不長,叔父發現了我與她之間的感情,叔父從小便教導我,感情是大忌,更何況還是兒女之情。


    我知道叔父一定會拆散我們,但是我卻不曾想到叔父的速度這麽快。


    而我的伊人也真的很傻。


    叔父派她前往東越臥底,叔父告訴她,待東越國滅之時,便可以成全我們。


    伊人信了,可是卻為了做一個沒有感情的細作服用了藥物,誰都沒忘,唯獨將我忘記了。


    等我回來時,伊人已經被叔父安上了新的身份,與那些他從小開始培養的殺手一起去了東越。


    我好幾次想要前往東越找她,可是叔父卻以她的性命脅迫我放棄。


    我當時覺得,叔父當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我看得出來叔父喜歡蔚姨,可是麵對蔚姨唯一的女兒,叔父竟也可以如此的狠心。


    伊人打小就聰明,沒用多久便混入了東越朝堂。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聽從著叔父的吩咐去做事,就是擔心叔父對她下手,同時我也因此明白了,伊人是我的這輩子唯一的軟肋。


    我處理完了一些事情之後,便不聽叔父的勸告,馬不停蹄的去東越找她。


    聽說她現在女扮男裝,喜歡出入尋歡閣以此打聽一些朝堂上打聽不到的事情。


    她從前喜歡聽我彈琴,我便洋裝成尋歡閣裏的琴師打算與她見一麵。


    很可惜,她根本一點兒也沒有將我記起來。一時間我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這藥,愛之深,忘之切。


    原本以為她已經女扮男裝了,便不會招引來什麽不必要的桃花了,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名滿天下,大名鼎鼎的蒼梧君,蒼梧止竟然是一個斷袖?


    他對伊人可謂是好得沒話說,我知道伊人是女子,蒼梧止喜歡的是男子,可是伊人到底是不記得我了,所以我擔心伊人會對他動心。


    我一步一步的想要靠近她,讓她信任我,畢竟全天下最不能會傷害她的人應該就是我了吧。


    盡管她已經忘記我了,但是她卻還是對心裏對我好,冬至到了,會因為知道我是西丘人而特意給我做餃子。


    會因著我說喜歡那西丘的國傳玉璽而去百裏慶那裏替到盜來。


    她說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想對我好。


    我心裏很開心,更是誤打誤撞的叫她知道了我與叔父之間的關係,雖然她什麽也不記得了,但卻因此將我當作少主看待。


    我知道她的目標很明確,但是卻感覺她似乎對蒼梧止下不了手。


    我從來就沒有害怕伊人會變心,直到蒼梧止的出現。


    蒼梧止的魅力自然是不必多說的,多少男男女女為他傾倒?所以我隻能寸步不離的呆在伊人的身邊。


    起初她說我是她的男寵……


    男寵?這個身份好似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不好。


    我挺喜歡看見蒼梧止因為我與伊人關係親密而氣急敗壞的樣子。


    伊人說她想知道她的身世,所以我便親自去了一趟南晉替她調查,隻是不曾想到,待我回東越時,她已經把過往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可是叔父卻想要得到北臨的支持,讓我去北挽箏。


    我對北挽箏印象不錯,可是卻並沒有男女之情。


    我想,不能夠為了得到自己的目的而害了一個女人一生。


    隻是這個女人似乎很喜歡我,她央求北時傾一定要讓我娶她……


    我逃走了,一是因為不想娶北挽箏,二是因為伊人在東越出事了。急急忙忙,不吃不喝的趕回東越。


    都沒能來得及休息,便與蒼梧止正麵交鋒了。


    蒼梧止知道了伊人是女兒身,自然是想要將其占為己有的,我豈能答應。


    但到底因著奔波勞累不是蒼梧止的對手。


    親眼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在情敵的麵前替自己求情是什麽滋味?


    我當時真的恨極了蒼梧止,恨他一個外人卻要來拆散我們。


    可是最後我還是被伊人救出來了,她算準了我不可能會丟下她先走,對我下了迷藥。


    我屬實不曾想到,時隔多年,她第一次主動吻我,是為了喂我喝下那一杯有迷藥的酒。


    我離開了東越,她卻留在了東越,留在了蒼梧止的身邊。


    最是讓我崩潰的是,北時傾與叔父已經將我與北挽箏的婚期定好了。


    在伊人想著法子與蒼梧止周旋,費盡心思的想要逃離東越,逃離蒼梧止身邊的時候,我竟在準備與北挽箏成婚。


    我自然是對她沒什麽好臉色的,可這姑娘也真是奇了,日日出現在我的麵前,將我不開心,便逗我開心,即便我不曾給過她什麽好臉色,她似乎都不在乎。


    後來聽說了一些伊人與蒼梧止之間的事情,我便暗中拍驍達去打理,若是伊人能夠逃出來,便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伊人竟然從懸崖上掉了下去,雖然被驍達救回來了,可是,她卻昏迷不醒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半個月才醒過來。


    這半個月裏,我日日都陪著她,就是想要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我。


    可是卻因為有些事情,所以北挽箏去照顧她了。


    我知道北挽箏這人的品性,她斷然不會對伊人不利的。


    隻是後來,伊人對我說,既然我已經成婚了,她便沒有呆在我身邊的必要了。


    她一直都糾結於自己的身世,所以打算離開。


    好不容易失而複得,我絕對不能讓她這麽就走。


    可是,我卻不能夠阻止她的腳步。


    她還去見了叔父,叔父依舊是執迷不悟的想要讓她去殺了蒼梧止。


    益州三年不曾下雨了,因此北時傾也來了益州,隻是我看得出來,北時傾似乎也喜歡上伊人了。


    我終究沒能留住她,她跟著北時傾離開了。她說,等她拜托了叔父的控製之後,以後隻會為我辦事。


    可是她臨走時卻湊成我與北挽箏圓房。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伊人已經不愛我了。


    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北臨過得怎麽樣,但是沒過多久就知道,她竟然是南晉的公主,是獨孤引的親妹妹。


    這一切我都明白了,原來蔚漫兒是獨孤緒的發妻,她被百裏慶生擒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了,後來從東越皇宮逃出來的時候誤打誤撞的遇到了叔父。


    沒過幾日,南晉金鳳還巢的消息便傳出來了。這個消息也叫叔父很是震驚。


    我想,雖然蔚姨是愛著叔父的,但是到底知道叔父狼子野心,擔心叔父會利用她和伊人做出對南晉不利的事情,以至於叔父對伊人的身世也不知。


    後來,我親自前往南晉找她。她見到我也很是喜悅,但我看的出來,她眼底的喜悅隻是故人重逢的喜悅。


    我知道她現在叫獨孤凰,便開口叫她凰兒,開著玩笑說我是眾多情敵之中第一個這麽叫她的,我很是得意。


    她笑了笑,想著要將我引薦給獨孤緒,可是有些事情卻是急不得的。


    我笑著問我,“清問,你的雄心是光複西丘,如若有一日南晉擋了你的路,你可會斬草除根?”


    我的雄心可從來就不是光複西丘,我告訴她,“我的雄心由始至終都唯你而已。”


    她對我依舊是那般的信任,因為她真的很清楚,即便所有人都傷害她,我都不可能會傷害她。


    緊接著,東越便進宮南晉了,我不理解。


    蒼梧止不是愛慕她嗎?為何沒能阻止百裏曜呢?隻是不曾想,百裏曜進宮的是南晉,而蒼梧止想要斬草除根的從來都是我。


    在南晉皇宮遇到了蒼梧止,叔父便與蒼梧止大打出手,我自然是要幫著叔父的,可是我與凰兒一同追上去時,叔父已經是受了不輕的傷了。


    凰兒拚了命的阻止蒼梧止要殺了叔父的念頭,叫我心裏有些困惑,但還是因為擔心益州淪陷,所以我不得不帶著叔父離開南晉。


    我與叔父剛走不久,便傳來了獨孤緒的死訊。


    她剛與自己的父親相認沒多久,她的父親便去世了,她一定會很崩潰的。


    可是我卻不能夠在她的身邊,但是想想,此時蒼梧止在南晉,蒼梧止一定會安慰她的。


    之後我便隻知道南晉被東越攻下了幾座城池,從未想過凰兒在零陵自顧不暇的時候,還會第一時間傳信通知我蒼梧止即將親自帶兵對付我的事情。


    比起擔心益州,我更擔心的是凰兒,我知道她的能耐,但到底百裏曜的本事也不容小覷。


    叔父重傷未愈,我告訴叔父,西丘早就已經覆滅了,現在光複又有什麽意義呢?


    叔父直接給個我一個巴掌,將我故去的父皇母後拿出來說事。


    出了叔父的房間,我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


    這個時候,北時傾在幹嘛?北時傾現在意義上說是與自己結盟的狀態,可是他知東越到對益州下手卻不曾告訴自己。


    想到這裏,我便覺得北時傾已經不可相信了,可是光我不相信沒用,凰兒會相信他的,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凰兒會出事。


    後來,凰兒果然出事了,甚至還在零陵失蹤了。我誰也沒有懷疑,就是懷疑了北時傾。


    我交代好了益州的事宜之後便馬不停蹄的潛入了北臨去找她。


    益州對於我來說本來就不重要,在我心裏最重要的從來都隻有她一個人而已。


    好在自己能夠想到的,蒼梧止也想到了,凰兒一失蹤,蒼梧止也猜到了是北時傾所為,此刻揮師北上攻打北臨。


    她並沒有立刻跟著我離開北臨,而是托我去幫助獨孤引對付一下百裏曜。


    我知道她絕對不會有事,所有便事先離開了。但凡是她說珍視的,我都會幫她守護,更何況獨孤引已經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之後她被清如許救了出來,我幫著她守衡陽,她問我,如若我放著益州不管,那麽北挽箏怎麽辦。


    若是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誰,那麽應當就是北挽箏了吧。


    我不重視的東西,凰兒卻想來幫我重視。


    她放下了衡陽的所有事宜帶我回了益州,或許她是想要勸說蒼梧止放棄益州吧。


    抵達益州的時候,益州已經被蒼梧止圍困很久了,叔父也被蒼梧止抓走了。


    蒼梧止知道凰兒在益州,想要讓我用凰兒來交換叔父的性命。


    這兩個人放棄任何一個對我來說都是不行的。


    可是凰兒卻自告奮勇了。


    我問她,她是真的想救叔父還是想見蒼梧止。


    她說都有。我拗不過她。


    在交換人質的時候,叔父挾持了凰兒,這也直接惹毛了蒼梧止,蒼梧止的速度自然是不必多說的快,就在蒼梧止要殺了叔父的那一瞬間,凰兒的一句話也叫我們都石化了。


    她說蒼梧止是叔父的親生兒子?!


    可這是十方先生說的,也確實是事實。蒼梧止接受不了,便不知所蹤了,或許是親自去詢問他的師父去了。


    沒有流量蒼梧止,益州算是保住了,但是獨孤引卻出事了,凰兒隻好離開。


    這個冬天,叔父走了,獨孤引也走了。


    叔父不在了,我便再也不用為了那個所謂的責任離開我心愛的人了。


    我去了南晉,我發誓,無論如何我都要守護在她的身邊,絕對不會叫她有事。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我解散的那些西丘的部下們依舊是對東越懷恨在心,將百裏曜給惹毛了,也叫百裏曜生起了一定要殺了我的念頭。


    南晉想要與東越議和,可是百裏曜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要我的性命。


    那時候的南晉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想如若我能夠為凰兒做些什麽,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但是凰兒怎麽也不會答應了,在議和的時候,我們直接被百裏曜拿下了,我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換她離開,在危難之際,竟是蒼梧止來救的我們。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是我的堂兄,他說不論如何都會護我一命。


    我與蒼梧止從來都是勢不兩立,恨不得對方去死,隻是不曾想這下有了這樣的關係。


    蒼梧止讓我與凰兒先回南晉去,那一夜在客棧,我看見凰兒與他一同坐在屋頂上賞月,我不禁感歎,如今的局勢,他們二人都可以這般,幹擾也是真愛了。


    凰兒的身邊或許真的需要一個蒼梧止這樣可以護得住她的人,不像自己,僅僅隻是空有本事,但是卻什麽也不是。


    那一晚,我在不遠之處看了很久很久,看見他們在月下相擁,纏綿良久之後蒼梧止抱著凰兒回房去了。


    那一晚我沒有看見蒼梧止出來,因為我在不遠之處站了很久,幾乎是他們二人在屋內做了什麽,我都可以猜到了。


    我的心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痛到抽搐,痛到窒息。


    我的伊人,終究成為了別人的女人……


    蒼梧止答應,已經會讓百裏曜退兵。


    我與凰兒回到了南晉之後,便開始等消息,可是等來的卻是百裏曜兵臨城下。


    我二話不說的帶兵出城去迎敵,可是東越士兵勢頭正盛,好在凰兒帶兵前來支援了。


    這一戰,凰兒替我挨了百裏曜一箭,我在給她換藥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支毒箭。


    那時候找清如許已經是來不及了,清如許說無解,說三日之內必死無疑。


    我知道她要強,但是卻沒承想過,麵對生死,她也可以麵不改色,甚至洋裝無事的與齊國公議事,說要將南晉的事情交給我。


    她中毒太深,躺在榻上問我外麵可曾下雪了。


    我猶豫了,知道她想看雪,可是南晉怎麽會下雪呢?我有些無助,她想看雪,可是我卻辦不到。


    很是無力的告訴她,外麵的梅花開得很美,帶她出去看梅花。


    外麵不知是在下雨還是在下雪,即便是在下雪,那雪落在地上也就融化了。


    她感歎說,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說我可以讓人摘一些梅花來釀酒,然後就把著酒埋在梅花樹下,待到來年初雪之時,便可以挖出來嚐嚐,一定別有一番滋味。


    她就那麽無力的靠在我的肩頭,與我一起去回憶從前的美好時光。我想,如若我年少之時便下定決心帶她遠離紛爭,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想著不禁鼻翼一酸。


    她說她餓了,可是不等傳膳,我便看見她毒發流了鼻血,那鼻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她肩頭的狐裘上,她卻笑著告訴我,她沒事,說完直接昏了過去。


    這一刻我慌了神,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直接去找了百裏曜。


    看著顏夕沅拿著解藥回去,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隻好她安好,我好夥不好都沒那麽重要了。


    我被百裏曜關在地牢裏,那天晚上,楚江開來見了我,他似乎也是喜歡凰兒的,可是我卻知道他救不了我。


    我讓他為我拿來了紙筆,想要托他幫我將最後的遺書帶給凰兒。


    可是,但我提起筆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緩緩落下,寫下了“書呈伊人妝鑒:昨得手書,見字如晤。”


    本是想繼續喚她“凰兒”,可是我與她在一起最美好的時間裏,她叫伊人。


    我在信中勸和她與蒼梧止,因為我知道,我離開了,她就隻有蒼梧止了,我不想看見她孤身一人。


    “得見卿心愉,歲歲平日日安,便為吾心之所願。”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


    我寫著“此間事了”,可是在我心裏卻沒有事了,她永遠都在憂心她,但是為了讓她心安還是這麽寫了。


    我寫著“盼來世再遇”,可是我其實想說,今生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執手相伴,望來世再續。


    可是卻還是筆鋒一轉寫下了盼來世再遇。僅僅隻是如此,我便心滿意足了。


    我將這封信交給了楚江開,後來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因為我死了。


    對了,百裏曜隻怎麽處置我的呢?我沒有全屍,處以車裂之刑,又怎會留有全屍呢?


    那一刻,我望著天空,被束縛著的四肢幾乎無法動彈,望著戰火和硝煙取代了那原本蔚藍色的天空。


    我想要是沒有戰爭就好了,這樣的話,我的伊人就真的可以歲歲平,日日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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