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嗯?”


    在崩壞神搭建的特殊傳送門中快速疾走的蘇無垠,極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開始不穩定起來了嗎……”


    他無比冷靜,並未停下腳下的步伐,同時他的思緒也無限發散。


    原因很簡單——「神」的力量已經不再穩定,即使自己不食言,但是這傳送門的距離延伸得太長,導致了力量在後麵逐漸開始不穩定起來。


    說是傳送門,實際上算是直達通道——但是太長了。


    如今的神明已經孱弱無比,於他而言卻並不是個好消息。


    當然,就算現在自己被拋進宇宙空間,他也不會有事。


    隻是……他不想祂死的那麽快。


    轟——!


    然而,好巧不巧,此刻的通道瞬間坍塌!四周原本純白的空間瞬間化為了浩瀚的銀河星空!


    去的時候是傳送,回來卻是這個情況。


    “還真是……”


    他欲言又止,看來運氣爛真是與生俱來的……


    不過,本就維持著律者形態的他,根本用不著擔心這樣的情況。


    但如果仔細看那璀璨的星河,內心還是會有些波動。


    過去,自己即使登臨月球,但他也沒心情去欣賞。


    他的視線掃過周圍的一切,萬千行星盡收眼底。


    “沒有嗎……”


    粉色的星星……他沒有找到……


    哪怕是距離數十光年的距離,他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還是沒能找到。


    他不會放棄去尋找,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該回去了……


    希望她們已經做到了吧……”


    他的劍刃一劃,星空被撕裂,空間權能瞬間定位了自己的目的地。


    自己開辟的通途,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他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


    她與記憶中的「她」分毫不差。


    即便裝束上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她的色彩、她的麵容、她的言行舉止,和記憶中的愛莉希雅——分毫不差。


    雖然現在的她,說話方式多了些拘謹吧……


    雷電芽衣……她做到了。


    她把愛莉希雅——原原本本地帶了回來。


    而現在,她的記憶,英桀們的記憶,還有「愛莉希雅」的記憶,此時此刻全部交織在了這裏。


    正因為她對每個人都付諸真心,所以他們也會以真心回報她。


    “這一次,我不想再作為讀者,亦或是故事之外的旁觀者。


    閱讀遙遠的回憶,卻無法觸碰分毫……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迎來終結。


    所以這一次,我想踏上書中的舞台,作為親曆者,見證名為愛莉希雅的「人類」的結局。


    見證……你和「十三英桀」的全部。


    然後將這一切銘記於心。”


    這就是雷電芽衣作為後繼者,對為他們這一代人開辟前路的英雄們——致以的最高敬意。


    無瑕的少女當然不會拒絕。


    而隨著清脆的鈴聲悠揚回蕩,將整個世界譜成一片純白。


    粉色的花瓣自空中飛舞、落下,一切如同被翻動的故事書,回到了那篇最初的起點。


    兩位少女在樂園中玩耍,共同享受著這段無比美好而溫馨的時光。


    愛莉希雅,也在以十分浪漫的方式去告訴芽衣那場宴會上發生的一切。


    抓娃娃機、打氣球、過山車、煙花……這就是她的宴會。


    浪漫,快樂,仿佛人生一切的美好都在此刻從心底湧來。


    而宴會的最後——


    五萬年前,那位外冷內熱的大男孩作為了愛莉希雅最後一支舞的舞伴。


    如今,五萬年後,她再一次向麵前的人伸出手——


    “可以請你陪我——跳最後一支舞嗎?”


    風吹散了飄舞的花瓣,輕鈴響動,帶來了少女的長弓。


    粉色的水晶在長弓上凝結,愛的物語也在此刻向他人訴說。


    那是少女對人類和世界愛的象征,是一切美好在她手中具象化的體現。


    ——真我之境·無瑕回歸。


    芽衣一瞬間有些恍惚,因為就在剛才有那麽一瞬,她似乎看到了除愛莉希雅以外的十三道影子!


    但愣神歸愣神,當芽衣回過神來時,愛莉希雅也開始挽弓拉弦——


    “在想什麽呢,芽衣?和可愛的女孩子跳舞時,心不在焉可不行哦~?”


    “沒有,我隻是看到……”芽衣剛想解釋,但隨即明白了什麽,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嗬……「他們」都來了,對嗎?”


    “是呀,就讓我們慢慢進入舞會的高潮吧。”愛莉也點了點頭,隨即振臂一揮,開心地宣布,“下麵有請——客人們入場!”


    首先是維爾薇的魔術帽。


    其次是帕朵的老虎機。


    隨後便是伊甸的音樂。


    隨著各位英桀們的招式使出,芽衣也逐漸領略到了愛莉希雅真正的實力。


    而她,也漸漸不敵愛莉希雅。


    “這就是愛莉希雅真正的「力量」……”芽衣明白,既然對方給予自己如此規格的尊重,那麽自己,也同樣要予以回禮,“那我也必須……回應她的期待。”


    “嘿嘿,那就讓咱再推芽衣姐一把吧!”


    但此刻,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是有些空遠。


    “帕朵?”


    “誒?有那麽吃驚嗎,芽衣姐?之前的賬你還沒結呢,我可不會忘啊!


    咱們也不能讓愛莉姐失望,對吧?”


    芽衣循聲望去,卻發現那圍繞著殿堂的石柱的某一個上,正亮起著「空夢」的刻印!


    “空夢無常,把咱的好運氣——分你一半!”


    一陣奇特的共鳴,讓原本有些脫力的芽衣瞬間充滿了力量!


    舞會,繼續!


    “浮生短暫,但意誌會不斷延續。”


    “你的顏色……正如繁星漫天。”


    “所以,超越「無限」吧……別讓我失望哦?”


    「浮生」的苦行者、「繁星」的小畫家、「無限」的蛇主……


    此時此刻,力量加諸於身!


    與此同時,愛莉希雅的身邊,同樣出現了騎士先生、金色的羽毛、青綠色的雷電!


    力量的碰撞,將舞會逐漸推向高潮!


    “這是你所點亮的旭光。”


    “隻此一劍,刹那亦是永恒。”


    「旭光」的勇者和「刹那」的劍客!


    “以此天慧,開拓前路。”


    “站起來,見證萬物鏖滅!”


    “此刻便是你的舞台,為你獻上螺旋的喝彩!”


    「天慧」的覺者,「鏖滅」的狂王,「螺旋」的欺詐師,也為她帶來了自己的力量!


    “以此黃金之歌,奏響命運的旋律。”


    “無需戒律,將我等「十三英桀」……”


    「黃金」的歌者與「戒律」的苦修也帶來了他們的祝福。


    “嗬嗬……小心哦~他們看起來很喜歡你呢~?”


    即使戰況激烈,但愛莉還是貼心地提醒著芽衣。


    “當然……”


    但芽衣也是輕笑一聲,點頭予以回應。


    “以救世之名,傳唱後世吧。”


    “守望未來,你也是其中之一。”


    「救世」的英雄和「守望」的騎士也在最後跟了上來。


    而芽衣難以想象的是——最後這兩枚刻印加在一起,力量竟然如此強大!


    不僅如此,那枚「真我」刻印,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形式,將刻印們都統合在了一起,刻印的力量,在不斷凝聚!


    “一如既往,引導著你,對不對?”愛莉也抬頭看向了屹立在殿堂周圍的高柱上,那十四道刻印,正綻放著它們的色彩與光芒,“你看,他們都在這裏,見證著這場宴會。


    因為芽衣做到了,因為芽衣是被「十三英桀」認可的人呀!”


    刀劍與長弓碰撞,飛花與雷電交織。


    這是一場空前盛大的宴會,也是「最後的宴會」!


    “這是最後的餞行,最盛大的落幕——所以,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雷電芽衣周圍的崩壞能濃度陡然上升,現在的她也不再有所保留,“向我展示你的「全部」吧……愛莉希雅!”


    “嗯,來吧,芽衣!”


    愛莉輕點腳尖,躍至空中,迅速挽弓拉弦,朝著芽衣射出一道水晶箭矢。


    哢——!


    芽衣毫不猶豫地劈碎,但其中的能量和自己的雷電碰撞,發生了爆炸,揚起一陣煙霧——


    而在煙霧中,雷電躍動,雷光閃爍——雷之律者的姿態,也在此顯現!


    長弓收起,法杖顯現——


    在粉色的光芒交織下,愛莉希雅,也向芽衣,展示了她的全部——


    「始源之律者」,這就是她——愛莉希雅!


    宴會的殿堂,隨即變為了極光的天空和幽靜的海洋!


    “「始源之律者」,這是我的另一個名字呢……感覺如何?~?”


    “嗬……「始源之律者」?”芽衣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同,“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人類女孩,僅此而已。”


    這場舞會,芽衣再次看到了愛莉希雅眼中的世界。


    雪花飛舞,雪景如畫。


    就連原本雪白的冰晶,在愛莉希雅的手中都是粉白色。


    冰晶如漫天的流星飛向芽衣,但芽衣能將它們一一躲避,亦或是斬碎。


    這一次,芽衣也將自己壓箱底的招式使了出來!


    “一刀·繚斷!”


    “極霆·歸寂!”


    毀滅的雷光撕裂天穹,轟鳴的雷響貫徹天際。


    芽衣召喚出了自己的俱利伽羅,而愛莉也召喚出了巨大的粉色鰩魚!


    那是星空之下的華爾茲,自然要用最絢麗的落幕來收場!


    愛莉騎上了那巨大的粉色鰩魚。


    芽衣騎上了自己的俱利伽羅。


    粉色水晶的力量在鰩魚的口中凝聚。


    赤色雷電的力量在赤龍的喉部聚集。


    二者僵持不下,隨後它們的主人便隨之向前——


    轟——!


    巨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原本平靜的汪洋立刻翻湧,掀起巨大波濤!


    待一切平靜,她們都解除了律者形態——


    背對而立。


    一切,在她們心中,都有了答案。


    她們坐在殿堂中的搖擺椅上。


    “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嗎?”


    “嗯,結束啦。”愛莉希雅已經心滿意足,曾經的心願,如今已經實現,“沒想到最後能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體會當初的「宴會」……


    謝謝你,芽衣。”


    不論是始源之律者,還是人之律者,那樣的姿態,便是人們見到她時,最後的樣子。


    離席的人們,是因為相信愛莉希雅而拒絕討伐。


    在場的人們,是因為相信愛莉希雅而出席宴會。


    盡管最後,所謂的「第十四律者」再次造就了一場災難,但是那時的他們已經能夠團結一致,萬眾一心。


    否則,在最後與終焉決戰的時候,蘇無垠就不可能出現在月球。


    下一個時代的人類文明,也不可能會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下成長起來。


    這樣的結果,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十三位英桀以及梅博士早就明白了愛莉希雅的特別,而她的坦白,也是最好的解釋。


    那一晚逝去的並非與人類為敵的律者,而是以「真我」之銘的偉大戰士。


    所有人都信任她,所有人都用善意去回應她。


    愛莉希雅也告訴了——自己的選擇。


    “雖然有些不自信,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已經察覺到我們那個時代很有可能失敗了……


    雖然能有無垠和凱文那樣強大的戰士在,或許我們不會失敗,但……”


    她沒有接這個話題。


    芽衣也明白她的意思。


    和終焉決戰,那是將一切都押上牌桌的賭注。


    她深愛著人類文明,所以她不想賭,也不能賭。


    所以,她將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權能上。


    「始源」。


    “我以自己消散、讓自己回歸「那裏」作為代價,下了個賭注。


    希望未來……希望阿波尼亞眼中注定的命運,多多少少能有所改變。


    隻是……「那裏」拒絕了我的回歸……”


    “所以……你才需要凱文動手……”


    芽衣看著眼前有些落寞的女孩,內心早已五味雜陳。


    “是啊……我一直躲著他……”愛莉仰頭,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因為我知道他有多愛我……可我卻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落下了帷幕……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甚至不知道此後究竟會發生什麽……


    但我依然想要去相信,這麽做一定是有結果的……


    芽衣,我是不是……有些任性過頭了?”


    “他從未因此埋怨過你。


    他對你,隻有最純粹的愛。”


    但芽衣的一句話,讓愛莉希雅內心的疑慮消散。


    “謝謝……”


    因為她相信,「人」具有改變的力量。


    而現在,她也終於知道那個「答案」了。


    雷電芽衣站起身,緩緩轉向了她。


    “我是「雷之律者」,更是「雷電芽衣」。


    站在這裏的我……就是一個證明。


    她們也一樣。


    空靈之律者,冰之律者……


    還有……「無限之律者」。


    雖然現在這麽說還是有些晚了,但——


    謝謝你,愛莉希雅。


    謝謝你……在最初的最初,給了我們改變命運的機會。”


    背負如此之多,的確沉重,但是,因為「他們」,所以才會去這麽做。


    在最後的最後,她們,再一次,去經曆這片記憶中的永世樂土。


    再一次……


    逐一與過去中記憶的那些人告別。


    離別總會到來,就像故事一定會有自己的結局。


    即便有萬般不舍,即便還未準備好分別。


    但那終將到來的一刻,也還是到來了。


    女孩子……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不是嗎?


    告別……也是為了下一次重逢。


    即便過往不複存在。


    即便那早已失去。


    但存在過的,都留下了證明。


    這便是「故事」的特別之處。


    「十三英桀」所抗爭的,所留下的,如今,他們將這一切希望、未來,還有選擇道路的權利交給了這個時代的人類。


    現實從來都不完美,也不可能完美。但正一味有缺憾,所以人們才會去不斷前進,用勇氣和智慧不斷將那些重擔扛在自己肩上。


    而現在,該是去開辟未來了。


    ……


    至此,也就是結束了。


    雷電芽衣與記憶中的英桀們一一告別。


    「空夢」、「浮生」、「繁星」、「無限」、「旭光」、「刹那」、「天慧」、「鏖滅」、「螺旋」、「黃金」、「戒律」、「救世」……


    還有「守望」。


    “幹得不錯,芽衣。”


    浩瀚的星河中,一縷混沌色的光芒在其中閃耀。


    “我現在算是徹底明白,那家夥為什麽這麽相信你了。


    所以,雷電芽衣,去擁抱屬於你們的未來吧。”


    ……


    最後,便是真我。


    “鏘鏘——最後,還是回到我這裏啦!


    畢竟,我才是第一位呀~?”


    「真我」的英桀,愛莉希雅。


    “愛莉希雅總是這樣,既是一切的開始,又是一切的結束,對不對?


    所以這一次……我們真的要說「再見」啦。


    謝謝你,芽衣。


    謝謝你來到這裏,與我們相遇、與我們交談。


    隻要芽衣還記得我們,這個故事就不會消失。


    隻有人類會這樣想,也隻有人類會將這樣的信念化為現實。


    所以現在,我將最後的「真我」之銘贈予你,新世代的「人類」。


    這個名字寄托了萬物的「始源」,我們所有的思念和祝福,終有一天,它會成為你新的力量。


    而你,也將賦予這個名字嶄新的意義。


    然後,就去綻放出獨屬於你的,無瑕而美麗的光輝吧。


    畢竟——美麗的女孩子,什麽都能做到嘛!”


    但她還不想離開……


    “沒關係,不想前進的時候,就暫且停下腳步吧。


    然後,看看你的身旁,看看你的背後……


    你看——我們永遠都在這裏。”


    夕陽下,「逐火十三英桀」的十四位英雄盡數在場。


    那位「守望」騎士依舊,他背對著夕陽,嘴角帶著一抹淺笑。


    而他們也同樣如此。


    他們守望著未來,守護著過去。


    他們,從始至終都在那裏。


    “和「當初」一模一樣,不是嗎?


    所以,請不要忘記——


    「往世樂土」記錄下的,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故事。”


    這個故事中的確有痛苦與失敗,背叛和離別,但同時更有幸福和喜悅,溫存與感動。


    悲傷不會憑空消失,但溫暖的感情也會永遠在心底珍藏。


    而要流傳給後世的,絕不應該隻是憎恨和使命。


    隻有領略過這個時代的光輝燦爛,未來的人才能明白他們為之而戰的意義。


    後繼的人類,將見證英雄們生命的足跡,靈魂的刻印,並在其中找到自己尋求的答案。


    以自己的意誌,抵達自己的結局。


    那份美麗的永恒,他們所相信的「真我」。


    而這,便是「往事樂土」—「逐火十三英桀」的故事。


    “至此,我們的故事就結束啦。


    而從今以後——就是「你」的故事啦……”


    “謝謝你……


    我,不會忘記。”


    她將永遠銘記於心。


    “再見了,「逐火十三英桀」……


    再見了,愛莉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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