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聽完她抱怨,竟然開心的笑道:哈哈哈,這我都知道啊!可你為啥就偏偏不說,嫌我是個賣報紙的呢?


    你瞧,他這話問得是夠狠的吧?女生嫌你這,嫌你那的,其實都是在嫌你沒錢,沒本事!可她就是不說!一直在找別的借口,來跟你鬧別扭,特別善於避重就輕……


    當然,這對閆婷婷來講,那肯定是不存在的!於是她立馬就反駁道:因為職業沒貴賤啊!賣報本身它不丟人!就像你在郵電局裏上班,還會有人來嫌你,就隻是個賣報紙的嗎?


    曹宇一聽就微笑道:話是沒錯,可問題要咋辦?咱總不能為了這幾個人去專門成立個郵電局吧?


    閆婷婷一聽就瞪眼道:去你的!又開始沒正經了,是吧?


    曹宇一聽就尬笑道:嗬嗬,那你說咋辦?咱就算想去成立郵電局,那國家也不讓啊!


    閆婷婷立刻嬌嗔道:誰讓你去成了郵電局的啦?


    曹宇點頭,然後笑著道:還是的呀!所以你這種想法根本就沒法操作,明白嗎?


    閆婷婷通過先前的經曆,已然是有了些想法,於是就故意道:哎,你說這在郵電局裏賣報紙,和他們現在,都差在哪兒了呀?


    曹宇一聽就知道她這是要開始想了,於是連忙就要往回拉道:那差別可大了去了!否則大家幹嘛還非要削尖了腦袋,一心就想著要往這郵電局裏鑽啊!你說對不對?


    閆婷婷一看,這要再任由他像這樣的扯下去,那指不定就去哪兒了,於是趕忙就攔道:要叫你這麽一說,他倆除了在賣報紙的工作性質上是完全一樣的以外,其它的,基本上可以說是,哪那全都是不一樣的,對嗎?


    曹宇點頭道:是啊!這毫無疑問,是人都知道!


    閆婷婷故意問道:那你說這倆差在哪兒了?是因為掙的不一樣嗎?


    曹宇疑惑道:不會吧?郵局裏是開工資的,應該沒他們掙的多吧?


    閆婷婷再次的問道:那能差多少啊?


    曹宇不屑道: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我看那工資估計連他們掙的零頭都到不了……


    閆婷婷立刻調皮道:哎,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他們幹嘛還非要往郵電局裏鑽啊?為了啥?


    曹宇不屑道:那好處可多了去了!工作安穩、旱澇保收,福利待遇、分房分地……


    閆婷婷一聽就連忙打住道:哎,你先等等!我看千好萬好,總結下來就一條,那就是坐在郵電局裏賣報紙,會讓人覺得很體麵,你說是不是?


    曹宇笑道:此話怎講啊?


    閆婷婷狡黠道:不是你說的嗎?那份死工資,連他們掙的零頭都到不了!那幹嘛還非要去上班呢?無非不就是為了要去掙回個麵子來嘛!哎,你發現了沒有,他們越是生活在閉塞的環境裏,就越是講人情!你來我往靠的全都是麵子,所以他們會把麵子看得尤為重要,明白嗎?


    曹宇一聽就了然道:哎,叫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是明白了。小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大家反倒是會經常走動,人情世故在我看來,就是走哪兒吃到哪兒!現在條件比以前要好了,隔壁的鄰居長啥樣,我反倒是不認得了……


    閆婷婷一聽就打住道:哎,你這是扯遠了!咱先別管那些個了,我是覺得吧,有錢你可以買好吃的,買房子,可你買不來自豪感!這其實才是他倆最欠缺的,同樣都是賣報紙,他們就覺得比別人低一等,所以我想做的就是要讓大家走路都能抬起頭來,挺直腰杆來賣報紙,你覺得呢?


    你瞧,她這理想遠大吧?其實說大也不大,無非就是想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活的體麵,甭管他是幹什麽的,隻要是個正經工作,能夠自食其力,就不應該為此而感到自卑,賣報紙怎麽了?工作本身它都不丟人!那你這三六九等的觀念,又是從哪裏得出來的呢?


    曹宇連忙點頭道:明白明白!就像我這樣,從來都沒覺得賣報紙是件丟人的事情!對吧?


    他嘴上雖說是在開玩笑,可心裏是真的有所明悟了:要讓他們都能夠活的體麵,活的能夠像是個人,你覺得像她這樣的想法算是奢望嗎?他心中突然一下子就又對她冒出許多莫名的欽佩來,這也就是她才能夠想起一出是一出,得虧她能夠想得出來!別人誰還能想得到啊?……


    閆婷婷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呢!不禁要嘲諷道:切,別上趕著又要來自我美化了!你那是叫沒皮沒臉,明白嗎?真討厭!


    曹宇自然是假裝沒聽見,這種事情,可能永遠都是無解的,但他也決不忍心去戳破!美好的東西,那就讓她多想會兒!望著廣場上來去匆匆的人影,他也似乎是有點兒意興闌珊,說話就一點兒嘴瓢道:嗯,還是你想的周到!謝謝啊!


    有一些事情,還真不一定就是錢所能夠搞定的!這就是曹宇現在所能夠認識到的,沒想到這麽簡單又樸實的道理,村裏人比他認識的還要早,而且更加的深刻!他們所看重的還真不是你家多有錢,而是你家能夠多有麵兒!所以像吃流水席這種風俗,也就在最偏僻的鄉村裏才會有……


    閆婷婷自然不知道他這是在謝什麽,於是嘿嘿道:嗬嗬,你謝我什麽呀?


    曹宇這會兒也搞不清,他這究竟是在替賣報紙的人謝她呢?還是自己真心的想要來謝她!於是就隻能假裝著一網情深道:哎,說真的,今天若要是沒你的話,那恐怕還真是就搞不定了!所以要謝你啊!


    說真的,把他們當人看,讓他們能夠生活的體麵,雖說還隻是些很粗淺的認識!但要是把這些放在當時的賣報行業裏來看,那也完全能稱得上是要驚掉人下巴的念頭了!那時候的老板們想法都特簡單,一心就隻想要拚命往自己的兜裏摟錢!還總是怕自己的動作慢了,搶不贏別人家!


    從來都沒聽說過,會有誰能夠把都已經揣進自己兜裏的錢,再主動往外掏的!哪兒有這樣的道理啊?這人的腦子一定是有毛病,八成是讓驢給踢了……


    雖說閆婷婷的想法也很簡單,但在當時,那也絕對能算得上是獨樹一幟!就見她調皮道:嗬,我算是瞧明白了,原來你是怕自己搞不定,所以才要把我給推到前台來擋槍,對吧?


    直到現在她還沒能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超前,完全都跳出了資本家對待工人那冷冰冰的剝削思路!說實話,他們掙的可都不少!再加上省吃儉用,還能攢不少!但要真拿錢出來去看病,依然是舍不得!這不是錢的事情,而是觀念使然,就像老人總喜歡去買爛蘋果是一個道理!


    曹宇一看著她那副寫在臉上的善良,就心生出愛意來了!於是就微笑道:當然,你行你來嘛!誰叫你比我要能個的!


    閆婷婷一聽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嬌嗔道:噢,你看你啊!把我給推到前麵來受苦,自己卻躲到後麵去偷著樂,還要來看我的笑話,對不對?


    曹宇一聽就衝著她笑道:嗬嗬,哪兒能啊!你幫我解決了大問題,你說我能不偷著樂嗎?


    另一層意思他沒說,幫這些賣報人解決了後顧之憂,一下子就讓大家全都有了歸屬感。這樂的可不光是他一個,而且樂的還全都在後頭,現在他們可還都沒能意識到呢!生病了有人管,受了欺負有人給他們在背後撐腰,這不正是大家所向望的家的感覺嗎?


    自打他們背井離鄉的出來闖蕩以後,差的不就是這兩樣嘛!現在能明白大家為啥會那麽熱切的盼望著能夠出一個蓋世英雄了嗎?就盼著他能夠除暴安良,替自己撐腰!因為他們所遭遇到的,全都是欺辱與歧視,蒙騙與盤剝,沒一個老板會把他們當人來看待!……


    這就更加激起了他們對家的依戀,沒有什麽難舍的故土,隻是無處安身的迷茫,讓他們舍不掉四麵漏風的破家!看看春運就能明白了,雖說家鄉也有惡霸,在家也同樣受人欺辱,可那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地方,所有的規則他都熟悉,出來後自然就沒了安全感,所以要抱團來抵禦外人!


    閆婷婷見他很開心,笑的純真且自然,不禁也被感染道:嗬嗬,你怎麽那麽開心啊?像是意氣風發,這就要大發了?


    曹宇點頭道:當然,有你,這就算是撿到寶了!以後我就能,呸呸!躺在被窩裏偷偷的數錢了……


    曹宇一邊說,一邊還真就往自己的手指頭上吐了兩口唾沫,裝作是要鑽進被窩裏去偷偷摸摸數錢的樣子……


    那個猥瑣勁兒,可把閆婷婷給惡心壞了!很是嫌棄道:咦~~你可真惡心啊!咱能不能先把那淌到嘴角的口水給擦一擦啊?


    曹宇聽完就下意識的用舌頭去舔了一下嘴角,很是認真道:還有嗎?


    嚇的閆婷婷心頭就是一麻,連忙厲聲道:滾!別跟那兒盡做夢了啊!哎,我跟你說啊!他們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知道嗎?哪那麽容易就能搞定了啊!往後還指不定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呢,少不了要找咱們的麻煩!不信你就走著瞧!


    曹宇一聽就微笑道:這我還能不明白嗎?群居動物都這樣,別看羊兒們全都隻吃草,但是它們內部的事情其實也不少!你說對不對?


    閆婷婷黯然道:哎,這都是環境使然,不能全怪它!……


    言外之意就是,他們其實並不壞,隻是環境教他一定要學聰明點兒……


    你覺得羊兒們傻嗎?其實它比誰都看的明白!真正那些不開竅的,早就被豺狼虎豹們給吃幹淨了,剩下的也就會學著越來越聰明!有句老話叫這人學聰明了,說的就是聰明全靠學來的!人傻沒關係,環境能教你學會越來越聰明的!……


    為啥大家都盼望著自己堆兒裏能出個蓋世英雄呢?就是想要有人能替自己出頭,自己也好能有個依仗,而自己則喜歡躲在人堆兒裏為他跺腳助威,給他點個讚!但決不肯出頭的,因為他早就學聰明了,知道樹大了招風,出頭必挨雷劈!自己偷偷的躲在人身後,靜等撿現成的多好……


    曹宇就是這想法,於是連忙點頭道:哎,這我懂!所以這不是才需要你呢嘛!


    需要我?難道你就不行了嗎?自己有手有腳的,你比我差哪兒了?


    閆婷婷以為他這是想要來推卸責任,所以才會這麽問。


    曹宇自然是識時務的,立馬誇讚道:你瞧你啊,怎麽能跟我是一樣的呢?我一瞅就讓人不待見,哪那都招人討厭!對不對?而你卻是哪那都討大家的喜歡,你瞧這臉蛋兒,還有這身段,既溝溝又丟丟的,再加上這氣質,簡直就絕了啊!噢,對了,還有這母愛,神仙見了都擋不住……


    你瞧,要不說他渣呢!光用嘴巴就能把人給誇的像花兒一般的綻放!正所謂是心花怒放,讓人不敢說,又不敢問的,就光顧著跟那兒害羞了……


    可閆婷婷是誰啊?她根本就不是人嘛!猶如仙女下凡塵,就見她咯咯咯的笑著道:嗬嗬,什麽叫連神仙見了都擋不住啊?這未免說的也有點兒太那個了吧?小女子我可接不住啊!


    曹宇望著她狡黠道:我說的這可一點兒都不帶誇張的!你沒瞧見他們當時那反應嗎?你剛說了兩句話,他們就恨不能要把她給當親人了!不過你也的確是熱心,很能為他們著想!在赤裸裸的金錢關係上,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甜蜜外殼,極具迷惑性,連神仙也都擋不住啊!明白嗎?


    你瞧,他這一冷一熱的來回澆,直接就讓她領教到了啥叫是冰火兩重天的境地!這下可把她給樂壞了,哈哈笑著道:你可拉倒吧!就知道糊弄人,一點兒正經的都沒有,我才不要來理你了!哼!……


    說完甩頭便要走,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心裏其實是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美得慌!


    曹宇自然知道她這是在撒嬌呢!也是連忙跟上道:哎,你等等我!這是要去哪兒啊?


    閆婷婷見他跟了上來,忍不住就“噗嗤”一笑道:走啦!趕緊回去,還待在這裏幹嘛呀?


    於是倆人並肩而行,曹宇沒話找話道:哎,我今天可算是發現了,你還是要比我聰明啊!


    閆婷婷此刻正在暗自的得意著,於是就俏臉一仰,用那雙本就烏溜溜的大眼睛瞪著他,明知故問道:嘿嘿,怎麽了嘛?為啥又想起來要誇我了?


    曹宇望著她那風情萬種的美目,心神就一蕩,不禁幽幽道:你瞧,我感覺他們對你的那個方案更感興趣!其實羊毛還不都是出在羊身上的嘛!無非也就是多讓了幾個點出來,折現難道不好嗎?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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