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站著寒暄了幾句,王局長他們本來是想坐下來好好跟曹宇聊聊的,怎奈這桌子太小,就四把椅子,實在是沒法坐,曹宇又是個學生,年齡也相差太大,和這些江湖老炮,沒什麽共同語言,再加上閆振東也沒有並桌的意思,閆婷婷更是在一旁不冷不熱的站著,氣氛有些古怪,場麵甚是尷尬,王局長熱情地問一句,曹宇拘謹地答一句,一問一答,一邊倒,尬聊時斷時續、勉強維持,終於到了無話可聊的地步,立刻冷場,王局長隻得悻悻地結束了談話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咱們改天再聊。


    曹宇尷尬道:好的,王局長,您走好。


    王局長後退著出屋,伸手做著請回的姿勢,眼睛盯著曹宇的手,仿佛隨時準備再握上一下的樣子,口中道:您請回,不送,不送,請留步。


    曹宇壓根就不知道王局長要幹什麽,他沒打算握手,更沒打算送,不是因為傲慢,而是壓根就不懂這些個所謂的江湖規矩,他就是一個普通學生,哪裏懂這些個繁文縟節的規矩,在王局長看來,曹宇的這個樣子,那就是貴氣,幹部子弟的霸氣,壓得他差點“撲通”一下……


    閆振東禮貌地送王局長一眾出門,王局長退出門外,這才直起了身子,如釋重負,禮貌地向閆振東招呼道:閆總您也留步吧,快回屋陪客人,您的事請放心,您留步吧。


    閆振東嗬嗬一笑道:那就拜托王局長了,我讓李總陪您,我就不送了。


    王局長笑道:閆總不必客氣,您請回吧。


    閆振東返回包房,大家又重新落座,曹宇這才關心起閆婷婷道:你剛才是怎麽了?


    閆婷婷心裏仍不高興,假裝若無其事道:什麽怎麽了,沒什麽呀。


    曹宇笑道:又在耍我是吧?剛才分明見你有些不開心,不說實話。


    曹宇隻是看見閆婷婷不開心,但不知道原由,閆婷婷是個心思玲瓏,但又很是淳樸實在,她喜歡曹宇,完全是他這個人,跟他的家世出身,沒一毛錢關係,剛才一見她爸閆振東帶生意上的朋友進來,立刻就明白了什麽意思。


    她不喜歡她爸的這種功利市儈,這不就是在借曹宇的招牌唬人嘛,拿她的男朋友做生意上的資源,這做的也太過分了吧,她非常生氣,但又無法發作。她知道她爸在這生意場上混了多年,這巧借騰挪各種資源的本事已經是融入在血液裏了,隨心所欲的施展,根本就不受大腦的控製。


    這要是別的什麽事情,她會毫不猶豫地立刻揭穿她爸,但這事她不敢,她怕曹宇知道了會立刻憤然離去,這種雞飛蛋打、人財兩空的事情她是堅決不會去做的。她不能把事情挑明,但也不甘心就這麽憋著,畢竟以後的日子長呢,她爸要是總這麽做的話,遲早會把曹宇給惹毛的。


    她不想讓這樣的悲劇發生,隻能畫圈盤道,故作輕鬆道:哦,你是說這個呀,我是不開心來著,我們好好的吃著飯,老閆你非要弄幾個陌生人進來,問這問那的,多別扭啊。


    曹宇一聽,連忙寬慰道:這有什麽了,曹叔叔本來就是約的客人,是咱們攪了他的飯局,人家進來喝杯酒怎麽了?你也太小心眼了,應該謝謝曹叔叔才對。


    閆婷婷冷笑道:你要我謝他,你問問他自己,他幹的那些個好事,他自己心裏清楚,我為什麽要謝他。


    閆振東心裏明白,女兒這是真的生氣了,女兒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他自然清楚,他認為這是她年紀尚小、開智又早、不慕虛榮、不染煙塵、白璧無瑕。作為一個女孩子來說,這些都是優點,和她媽性子一樣,他喜歡還來不及呢,哪裏舍得去指責半分。


    他有時也瞧不起自己的這些做法,可社會就是這樣,他作為一家之長,好的壞的都要擔著。作為一個男人,就是要忍辱負重,用他自己的身子給母女倆遮風擋雨,這不是應該應份的嘛,他不能抱怨,隻得無奈地解釋道:人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應該相互幫助,這借用資源是做生意的重要技巧,每一筆生意談成,都不是某一個因素所能決定的,是方方麵麵綜合在一起,才能發揮作用,社會不比學校,這相互利用、借力打力也是常事兒。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是不傷害對方,就沒什麽不可以的。特別是曹賢侄,男子漢大丈夫,將來總是要步入社會的,我借此介紹些人脈資源給他認識,對他將來隻有好處,曹賢侄,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曹宇道:這個我明白,多個朋友多條路,謝謝閆叔叔。


    閆婷婷見曹宇似懂非懂的樣子,心裏甚是好笑,閆振東就是狡猾,絕口不提他的那塊地能賺多少銀子,隻談對曹宇的好處。既然曹宇他自己都不反對,她就更沒理由鬧性子了,公開她和曹宇的關係,難道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嗎?


    這種幾方獲利,沒有輸家的事情,她又何樂而不為呢?!於是話裏帶話地譏笑道:你要是喜歡,老閆可以天天介紹人給你認識,你願不願意?


    曹宇又不是傻子,那塊地他當然能夠聯想到什麽,但那跟他又有什麽相幹?就跟他爸跟人握手的照片,被人當做尚方寶劍,公司、家裏,擺得哪那都是,辟邪鎮宅,他管得了嗎?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騙人與被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都在個“願”字,這互相幫助的事情和他沒關係,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是想也不想,高興地答應道: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閆叔叔。


    閆振東如釋重負,曹宇這小子,有大智慧啊,於是哈哈大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反正我的客人也都是來這裏吃飯,隻要你們來過來,我就介紹給你認識。


    此時,戰斧牛排上來,比那次的還要大些,曹宇見了是滿心歡喜道:哇塞,這麽大啊!


    閆振東笑道:我看你們肯定是餓壞了,所以特地要了份超大的給你。


    閆婷婷之前的擔心雲消霧散,又恢複了歡天喜地的心情,咬著勺子呆呆地看曹宇吃飯,此時見了那牛排,兩眼立刻冒出光來,興奮地放下勺子站了起來,跑到曹宇身邊,抓起刀叉就切起了牛排道:這牛排看著就讓人喜歡,上次沒吃著,這次我一定要嚐嚐,曹宇,不介意我分你點兒吧。


    曹宇兩眼盯著眼前的牛排,滿嘴的口水,咽都來不及咽,那裏還顧得了這些,滿口答應道:沒問題,你隨便切,太小了,再來點兒。


    閆振東寶貝女兒當著他的麵兒胡鬧,他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不禁笑道:婷婷,你怎麽總喜歡搶別人碗裏的東西,你不會自己再來一份嘛。


    閆婷婷翻了他爸一個白眼道:我切他的,你管得著嗎?我喜歡,我樂意,曹宇,你不介意吧?!


    曹宇哪敢介意,連忙道:沒關係,我不介意。切這裏,這裏嫩些。


    閆婷婷聽了,更是開心,牛排的滋味又是美了幾分,令她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閆婷婷從曹宇那裏切了牛肉過來,又順手把他的碗也拿了過來,用自己的勺子將她的木瓜燉燕窩給曹宇分了一碗道:曹宇,你嚐嚐這個,可好吃了。


    閆婷婷見他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燕窩發愣,不禁叼著勺子奇怪道:為什麽不吃,可好吃了!


    見曹宇不答,不禁怒道:怎麽?你是嫌我髒嗎?!不吃拉倒。


    說罷,伸手就要去搶曹宇的碗來,曹宇連忙雙手把碗護著道: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閆婷婷奇怪道:那你是什麽意思啊?


    曹宇道:這不是女人吃的東西嗎?我能吃嗎?


    閆婷婷道:吃啊,怕有毒咋地?


    曹宇道:我還真怕吃了這東西,明天早上一睜眼,發現胡子都掉光了。


    閆婷婷笑得肚痛,罵道:掉了更好,那咱倆就可以不做兄弟,改做姐妹了。


    曹宇不禁啞然失笑,用勺子舀了放進嘴裏,仔細地品味了一下,讚道:嗯,沒想到這口水也就是爽滑,其實沒什麽味道。


    見閆婷婷一愣,知道自己口誤,連忙改口道:不不,這口水還真的是挺美味的!


    閆婷婷一聽,立刻聯想到自己咬勺子的習慣,又想起了那天曹宇吃手帕的樣子,臉騰地一紅,又立刻沉了下來,“啪”的一下,將手中的勺子摔在盤子上,板起麵孔怒道:你果然還是嫌我,不吃拉倒,拿過來,我喂狗也不給你吃。


    說著,便伸手過來搶曹宇的飯碗,曹宇連忙用手護住碗,一臉茫然道:什麽意思?你又咋了?


    閆婷婷冷冷道:你剛才不吃,不就是嫌我吃過,嫌我的口水髒嘛!


    曹宇裝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樣子道:沒有啊,天地良心,這燕窩不是燕子的口水嗎?怎麽成了你的口水?你是咋以為的?!


    閆婷婷被曹宇這麽一說,臉實在是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罵道:我以為,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個混蛋,人渣,真的是豬狗不如的東西,剛才還說怕我,現在當著我爸的麵就敢陰我,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曹宇一臉無奈道:冤枉啊,我真的是頭一次吃這口水,感覺有些怪怪的,沒別的意思。


    閆婷婷臉又是一紅,邊笑邊罵道:你總是在吃飯的時候,說出這麽惡心人的話,還讓不讓人吃了。


    曹宇疑惑道:你不是挺勇敢的嘛,這還能惡心到你?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沾屍水的事情了?


    閆婷婷俏臉緋紅,杏眼怒瞪道:行了,快給我打住,不許再說了,吃你的飯吧!


    閆振東笑著插話道:那個笑話我也聽過,是不是醫學院教授給……


    閆婷婷連忙打斷閆振東的話道:爸,你快別說了,你怎麽也跟曹宇似的,這麽無聊。


    閆振東連忙笑著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既然你們都知道,我就不說了,我感興趣的是你們為什麽會提起那個故事,那個故事還是挺有意思的,我當時聽了,也是深受啟發。


    曹宇邊吃邊道:就是上次和您吃飯之後,我們都沒有把您的話搞懂,是婷婷用這個故事來啟發我的。


    閆振東饒有興致道:哦,我有什麽話你們搞不懂了?為什麽不直接問我?


    閆婷婷立刻指責道:就是你說我們賣報紙可能不成,但又不說為什麽不成,說話留半句,到現在還不說清楚!你自己說,那一百塊錢應不應該罰你!


    閆振東笑道:那你可真的是冤枉我了,那天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剩下的沒說的,那都是我對這些事的看法,我的這些看法也不一定對,一切還是要看實踐的結果,所以我是建議你們先去實踐,有了切身的體會咱們才好繼續往下探討,並不存在我故意隱瞞什麽呀。


    閆婷婷道:那我們已經實踐過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閆振東笑道:那你們說說,你們實踐之後,有什麽體會?


    閆婷婷不依道:幹嘛要我們先說,你為什麽不先給我們講講?


    閆振東笑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耍賴,我不是說了嘛,生意是靠悟的,我的看法不一定對,說出來不一定對你們有幫助,反而有可能會誤導你們的思路。


    閆婷婷道:哦,劇透就沒意思了。


    閆振東笑道:是的,你們將來也不會賣一輩子報紙,但萬變不離其宗,這賣報紙和其他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對你們來說,重要的不是賣報紙賺了多少錢,而是要從中學會如何去克服困難、解決問題,這才是對你們最有用的收獲。


    閆婷婷對曹宇道:你看,老閆和我想的一樣吧?!你別老是想著錢呀錢的,這不重要。


    曹宇道:這我明白,就像這課堂上學的不光是知識,更多的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要學會吃透理解,這才能靈活運用、隨機應變,死記硬背隻能應付考試,是沒什麽用的。


    閆振東笑道:曹賢侄總結的好,我沒上過什麽學,這總結提煉的能力不如你們,照這架勢,隻要你們再肯吃苦,將來一定會比我厲害。


    閆婷婷見她爸讚賞曹宇,比誇她自己還要高興,跟吃了蜜似的,驕傲道:那是當然,不然就是基因變異了。


    幾人哈哈大笑,閆振東繼續道:我也和你們一樣,沒賣過報紙,不懂裏麵的溝溝坎坎,唯一能比你們強的,就是多吃了幾天鹽,比你們見識多一點,本來是可以指點一二的,讓你們少走一些彎路,可從長遠來看,把我的思考結果直接告訴你們,什麽都幫你們解決,什麽都給你們安排好,這會讓你們對我產生依賴習慣,自己不動腦筋想事情,永遠也不能獨立地解決問題,就像是開車,我要是老坐在邊上指路,你能記住該怎麽走嗎?


    閆婷婷笑嘻嘻地望著曹宇道:看見沒,曹宇,知道我為什麽比你聰明嗎?就是我比你善於思考。


    曹宇反唇相譏道:嗯,就是沒用對地方,就知道變著法的折磨我。


    閆婷婷立刻罵道:曹宇,曹宇,你又皮癢了是吧!老閆,你教教他,告訴他你是怎麽尊重我媽的。


    閆振東哈哈大笑道:我哪裏是尊重呀,我這是怕。我倒是希望,以後曹賢侄不要像我,怕這怕那的,太委屈了。


    曹宇連忙低頭嘿嘿壞笑,閆婷婷立刻嘟起小嘴道:老閆,我是你親生的嗎!你怎麽和著外人,一起欺負我呀!


    閆振東也壞笑道:我這不是和曹賢侄說話呢嘛,和你有什麽關係,怎麽就欺負你了?


    閆婷婷臉刷的紅了,氣得直跺腳,她現在隻想打人,可又不知道打誰是好,低頭嘟囔道:你倆都是壞人,不理你們了。


    閆振東笑道:別急,別急,我這不是在幫你呢嘛,瞧把你委屈的。


    閆婷婷連忙岔開話題道:這算什麽幫我!分明是把我往坑裏推嘛。


    閆振東笑道:這話說的就沒良心了,是你自己要往坑裏跳,我拉都拉不住。


    閆婷婷見他還要繼續,連忙攔住道:我說的是賣報紙,明明知道前麵是坑,也不幫我!


    閆振東這才明白,笑著回歸正題道:話不能這麽說,大的方向、大的危險,我還是會提醒你們的,就拿這賣報紙來說,我就覺得是個好主意,因為越是最基本的需求,就意味著越有巨大的市場空間,這做生意,首先就是要看這市場空間有多大,隻有這大的空間,才會藏著大的生意機會,人這吃喝拉撒睡,樣樣空間巨大,越是簡單的事情,裏麵就越有名堂。這晚報一天有幾百萬份的銷量,空間足夠的大,問題是你有沒有和別人不一樣的眼光,能夠發現別人沒有發現的機會,用和別人不一樣的方法來做同樣的事情,去解決他們這些基本需求中所沒能完全解決的問題,抓住剛需中的痛點,去解決它,這就是你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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