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製備了行頭,擇了良辰吉日,就在一天的下課之後去了郵局,至於這良辰吉日是怎麽選的,很簡單,那就是閆婷婷那天高興,閆婷婷高興那就是好日子,倆人將一百份報紙放進曹宇的帆布包裏,似乎沒那麽鼓鼓囊囊的感覺,不知道是包買大了,還是這報紙有些少了,曹宇掂了掂帆布包的分量,狐疑道:這報紙是不是有點少了。


    閆婷婷大大方方地挎上了曹宇的手臂道:急什麽,先試試再說!


    曹宇就這麽被閆婷婷挎著拖出了郵電局,雄赳赳氣昂昂的在上街走著,閆婷婷那是相當的興奮啦,一對貌合神離的小情侶就這麽高高興興地在街上走著,沒人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幹嘛。


    俊男靚女、衣著光鮮,引得路人頻頻側目,看得他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閆婷婷道:曹宇,你發現沒有,他們都在看咱們呢。


    曹宇心裏也有點發毛道:是呀,一定是這身衣服鬧得,太紮眼了。


    閆婷婷白了他一眼道:什麽叫太紮眼了?出來逛街,穿精神點你不高興呀!


    曹宇笑道:高興是高興,可這一點都不像是賣報紙的。


    閆婷婷爭辯道:誰規定這賣報紙就非得穿成破衣爛衫的?穿成哪個樣子,你不難受呀。


    曹宇不解道:我平常穿的也不寒酸呀,怎麽就被你說成是破衣爛衫了呢?


    閆婷婷當然不能說曹宇原來的衣服也很不錯,隻是和她不搭而已,那不是太直白了嘛,於是隻好胡亂編著理由道:你那些都是運動服,隻能在學校隨便穿穿,不適合賣報紙,你看,咱倆這裝扮多吸引眼球呀,你懂不懂,這做生意就先要講究吸睛。


    倆人現在是在大街上,曹宇自然不會擔心別人看他倆,人長的帥,穿的又精神,不就是讓別人看的嘛,他也心情不錯,不禁故意嘲笑道:是挺吸引眼球的,可為什麽沒見人來買呢?


    閆婷婷瞪了曹宇一眼道:你急什麽!哪那麽容易就開張的。


    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一站地的光景,之前的市場調研,周密計劃早已拋在了腦後,什麽是計劃,那就是紙上畫畫,牆上掛掛,想起了看看,這才發現全是鬼話,沒一句人話,倆人現在根本就沒想起來去挑什麽地方,現在街上人就不少,邊走邊賣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於是兩人就這麽忘乎所以的走了一陣子,結果一張報紙也沒賣掉,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狐疑的對望了一眼,想著是哪裏出了問題,可問題是出在哪裏呢?誰都鬧不明白,閆婷婷猛然醒悟道:曹宇,賣報紙是要吆喝的,你不吆喝,誰知道咱們是在賣報紙呀。


    曹宇這才如夢方醒,連忙從包裏拿出一份報紙,舉在手裏搖晃了兩下,張了張嘴,可能是因為興奮地過度緊張,也可能是因為不好意思,總之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是個極其好麵兒的人,這麽丟人的事情以前他從沒幹過,緊張到失聲也很正常,他連忙用另一隻手摳著脖子,扭頭衝閆婷婷用氣聲道:婷婷,我發不出聲了,怎麽回事,婷婷,我發不出聲了。


    閆婷婷見了,心裏十分的焦急,連忙上前仔細地端詳著曹宇的樣子,發現他滿臉通紅、身子發抖,想是緊張,不禁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是誰吵吵的要來賣報紙的!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關鍵時刻掉鏈子,不就賣個報紙嘛,緊張什麽呀!


    說著,劈手奪過曹宇手中的報紙,揮在了頭頂嚷道:賣報了賣報了,今天的晚報,大家快來買啊。


    閆婷婷把這賣報紙當作了過家家,所以沒曹宇這麽的緊張,大大方方地吆喝了起來,眾人先是一愣,見一對金童玉女來賣報紙,他們還真是沒見識過呢,眾人隻顧圍上來看西洋鏡,並不掏錢,閆婷婷見狀就急道:你們看什麽看呀,趕緊的,買不買啊!


    眾人聞言,紛紛上前掏錢道:給我來一份,小姑娘,你們是學生吧?勤工儉學?


    閆婷婷一邊接錢、算賬、找錢、遞報,一邊還應付著大家的問題:是的,社會實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一人道:我看你們兩個,穿得這麽時髦,不像是沒錢的樣子啊,怎麽出來幹這個呢?


    閆婷婷道:那都是父母的錢,我們勤工儉學,就是要自己學著掙錢。


    另一人懷疑道:我就不信,好端端的出來幹這個。


    閆婷婷不服氣地分辨道:怎麽了?幹這個怎麽了?不偷不搶的,自己養活自己,不丟人啊!


    另一個人搭茬說:是呀,你倆該不會是想幹什麽壞事吧?


    閆婷婷差點沒氣樂了,笑道:這位大叔,我們隻是賣報紙,能幹什麽壞事?


    那人繼續道:哎,哪可說不好,你倆是不是沒錢開房?要不就是家裏不同意,你倆想私奔!


    閆婷婷被這些個稀奇古怪的問題問的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所有的猜測都是一個她倆的,這讓她心裏美的慌,當然不會生氣,不禁偷偷地瞟了一眼曹宇,紅著臉調侃道:大叔,您好有想象力喲,年輕時沒少幹壞事吧!


    那人被閆婷婷揶揄的也老臉通紅,訕訕道:哪有呀,我可沒趕上現在的好時光,我們那時候可封建了,連兩人一起在街上走都不行……


    曹宇站在一旁,感歎著眼球經濟的威力,就這麽呆呆地望著閆婷婷在人群裏左右開弓、揮灑自如地獨戰群英,哪裏還是活潑可愛的嬌嬌女,那簡直就是個英姿颯爽的穆桂英啊。


    王麗娜忙裏偷閑撇了一眼曹宇,見他正站在一邊,一臉崇敬地望著自己發呆,她可不想讓賣報的豬腳在邊上閑著,倆人一起那才得勁兒呢!於是毫不客氣的招呼道:曹宇,傻愣著幹嘛,還不過來幫忙!


    曹宇被閆婷婷從夢中喚醒,爽快地答道:哎,來了。


    說著跑上前來,幫忙遞著報紙數著錢,一起忙和起來道:婷婷,你真厲害,在下佩服!


    閆婷婷得意地“咯咯”直笑道:這有什麽啦,你也能行的。


    曹宇慚愧道:我不如你膽子大。


    閆婷婷連忙安慰道:行了,你隻是緊張,放鬆了就好了。


    曹宇一邊幹著手上力所能及的事情,一邊癡癡地望著閆婷婷出神,看熱鬧的人越圍越多,閆婷婷哪裏還顧得上曹宇,她的cpu8核全開,超頻運行,指揮著口手聯動,忙的是不亦樂乎,不到40分鍾,一百份報紙就全賣光了。人群散盡,閆婷婷數著一兜子的毛票鋼鏰,眉開眼笑向曹宇炫耀說:你快瞧瞧,這麽些錢,看著就讓人開心,沒想到呀沒想到。


    曹宇不解道:什麽沒想到。


    閆婷婷興奮地兩眼放光道:沒想到我竟然也這麽地貪錢,這錢來的也太容易了,你看,還不到1個小時呢,就全賣光了。


    曹宇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眉飛色舞的小魔女,不禁讚道:婷婷,你真了不起,今天全靠你了。


    閆婷婷根本顧不上嗓子有些沙啞,興奮數著錢,道:幹嘛說這些呢,見外了不是。


    曹宇有些沮喪道:是我沒用,今天你辛苦了。


    閆婷婷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你這不還沒發揮呢嘛!明天就不緊張了。


    曹宇給自己的懦弱找著理由道:要不明天咱倆還是分頭賣吧,這樣能多賣點,而且我還不會那麽緊張。


    閆婷婷不高興道:那幹嘛啊,我一個人會怕的,有你在我身邊,我膽子才會大的。


    倆人正在說笑,突然發現一個身影來到了身邊,連忙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真正的賣報人站在他們的麵前,挎包裏還剩著大半包的報紙,正愣愣地看著他們發呆,曹宇狐疑道:你有事嗎?


    賣報人愣愣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們不能在這裏賣報紙。


    曹宇見這中年人身形矮小,歲月的滄桑盡顯黝黑的臉上,疲憊的眼神裏透著呆滯,認定他不會造成什麽威脅,於是分辨道:為什麽?你的地盤,哪兒寫著是你的地盤了?


    那個中年人木訥道:你們在我的地盤賣報紙,我就賣不掉了,你們明天不要到這裏來賣報紙了。


    曹宇一聽便來了氣,什麽地盤地盤的,黑社會呀,他才不信這邪,不行就打過便是,於是梗著脖子要上前理論,閆婷婷連忙一把將曹宇拉到身後擋住,嘴裏不停地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勤工儉學的學生,今天是我們不對,你手上還有多少報紙,我全買了。


    那中年人倒也是憨厚老實道:不用你買,現在還早,我能把這些報紙賣掉,隻是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到我這個地方來賣報紙了。


    曹宇不服氣道:那我們怎麽賣啊?你讓我們去哪裏賣?!


    那中年人見他倆穿著體麵,相信他們是學生身份,也就是賣著玩的,不像是為生活所迫,和他搶什麽生意,這種當地人家裏一定是有些背景,不是他這種外地來的盲流所能招惹的起的,於是給他們指了條生路道:這裏每一塊地方都有固定的賣主的,你們要是實在想賣的話,就走著賣,不要影響人家太多。


    閆婷婷連忙點頭道:明白明白,我們這就走,對不起了,謝謝你。


    說著便拉起曹宇離開,曹宇很不情願地跟著閆婷婷,嘴裏嘲笑道:這裏是公共場合,又不是他家,你怕他什麽,為什麽要遷就他,還想把他的報紙全買下來?


    閆婷婷生氣地教訓道:人家那是營生!你和他能比嗎?!


    曹宇不服氣道:他是營生,咱們怎麽就不是營生了?!你這分明是怕我挨揍,瞧不起我!


    閆婷婷生氣道:打架,打架,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架,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曹宇道:我怎麽就不講道理了?


    閆婷婷見曹宇如此地不可理喻,隻得認真解釋道:咱們搶了他的生意,是咱們不對,他又不是什麽壞人,怎麽能動不動就想著打架,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你看他那操勞的樣子,已經夠可憐了,背後估計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多不容易呀,那麽多報紙如果賣不掉的話,得虧多少啊,這是人家吃飯的營生,你要替他想想,我的大少爺。


    曹宇聽了這話,立刻感到慚愧,對閆婷婷又有了新的看法,她下午的表現簡直讓人驚豔,別看這吆喝叫賣簡單,你拉捆白菜擺在路邊試試,真的不一定能這麽順順當當地叫出聲來。再有她對那中年賣報人的態度,讓他更看到了閆婷婷的善良,悲天憫人的善良,與生俱來的善良,絕不是能裝出來的。女孩子的這種善良,那才是最能打動男人的法寶,比那小家子氣的趨利避害、精明算計可強太多了!於是由衷讚道:你比我強,果然沒看錯你!


    閆婷婷道:什麽?什麽沒看錯?


    曹宇笑道:和你做兄弟呀,你別誤會,我說的意思是當初選你做搭檔,一起做生意,果然沒有選錯。


    閆婷婷紅著臉問道:為什麽說沒選錯呢?


    曹宇笑道:我當初就是覺得你心底善良,不會斤斤計較,和我一般見識,分什麽勝利果實,今天一看,還真是讓我給抄著了,可撿了個大便宜。


    閆婷婷故作生氣道:嗬,原來當初你就動機不純,認定我傻,想占我便宜!


    曹宇笑道:那是當然,白撿的便宜誰不想要,你不光人傻,還這麽能幹,今天要是沒你的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場,你這也太出乎我意料了。


    閆婷婷道:怎麽,你原來以為我啥樣啊?


    曹宇道:那還用問,刁蠻小公主唄,除了吃喝玩樂,啥也不會,啥也不懂。


    閆婷婷吃驚道: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副樣子,你為什麽會有這種印象?


    曹宇不以為然道:你們這種公主,不都那個樣子嘛!不學無術、自以為是。


    閆婷婷道:那你為什麽還來找我?!


    曹宇用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溫柔地望著閆婷婷,不無誘惑道:我不是都說了嘛,就是因為你善良。


    閆婷婷被曹宇望得心裏突地一條,眉也不由得抖了一抖道:打住,別拿這賤嗖嗖的眼神看我,什麽善良,不就覺得我人傻錢多,好騙嘛!


    曹宇被閆婷婷無情地說破,立刻有些不好意思道:誰說的,我對天發誓……


    閆婷婷連忙製止道:得了吧,別整那些個,我還不知道你,謊話張嘴就來,小心真的遭雷劈。


    曹宇知道閆婷婷不好糊弄,隻得老實承認道:我不瞞你,當初也就想著你有錢,能在錢上幫上一把。


    閆婷婷得意地瞟著曹宇道:這句話才是真的。


    曹宇繼續認真道:至於賣報紙肯定沒打算指望你,你這千嬌萬寵的身子,哪能幹那些個粗活兒呢,能陪我一起,給我壯膽,就已經很不錯了。


    閆婷婷得意地“哼”了一聲道:這話我信,繼續說。


    曹宇笑臉一頓道:你是不是等著我誇你呢?


    閆婷婷坦然道:是啊,難道不應該嗎?


    曹宇連忙獻上一臉恭維,諂媚道:應該,必須應該,你的功勞大大地,沒你還真不行!


    閆婷婷害羞道:你別那麽說,這是咱兩個人的功力,要是沒你,我應該也不會那麽地勇敢。曹宇又道:而且你還那麽地善良,真的讓我很是感動。


    閆婷婷傲嬌道:這不算什麽,打我懂事以後,家裏人就沒讓我吃過什麽苦,所以見不得人受苦。


    曹宇見閆婷婷說的如此坦然,不由得心生羨慕道:真的嗎?這麽幸福?


    曹宇那裏知道,閆婷婷這話還真不是吹的,嚴振東打小就浪跡天涯、四處漂泊,後來被一個香港人賞識,從此帶在了身邊,這個香港人是他的同鄉,陳若水就是這個香港人的女兒,長的是貌美如花,那時候的他,身無分文,毛頭小子一個,陳若水能夠看得上他,一是她父親的引薦,二是她自己也是覺得相貌堂堂,人品又好,雖然讀書不多,但吃苦耐勞、聰明能幹,圍著他父親跑前跑後的伺候,很是討人喜歡,再一個就是他很好學愛問,倆人在一起讀書討論,陳若水發現他確實天資聰明,勤奮好學,進步很快,於是決定下嫁於他,嚴振東當然是如獲至寶,寵愛有加,但因為他長年累月的在外邊奔波、打理生意、賺錢養家,雖然生意在嶽父一家的資助下越做越大,但因為倆人聚少離多,隻得了這個女兒,當然是奉為掌上明珠,嚴振東把母女倆一起寵愛,閆婷婷打小就聰明過人、乖巧伶俐,在加上陳若水秀外慧中,都能把嚴振東調教出來,教這個寶貝女兒,更是不在話下,閆婷婷成長得順風順水,自然是從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啦,她要不是偷偷地喜歡上了曹宇這個浪子,哪裏會吃這麽些苦頭!當然這也是她自找的,當然也樂在其中,正所謂是苦中有樂吧。


    曹宇之所以對閆婷婷另眼相看,也和她的家教有關,大戶人家的女兒和那些暴發戶的千金還是有很大區別,也是那些個小家碧玉所不能比的,那些人雖然出身貧寒,但對於她們的出身,還是有些自卑的,這些個自卑,體現在刻意地追求奢華,對和他們的曾經一樣的窮苦百姓,有那麽一種說不出的高傲和嫌棄,缺乏悲天憫人的從容與大度,體現為更多的精明與算計,小肚雞腸的讓人不舒服,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緊張與不安,是那種剛剛脫離苦海,或者是拚命打算逃離苦海的人,對那曾經的苦海,有著一種本能的嫌惡與恐懼,完全不懂得如何去體諒別人的苦難,更不知如何去從容地麵對,那些個苦難,是她們所不堪回首的過去。


    那些不堪麵對自己過去的人,又怎麽能對那些貧苦百姓,心生憐憫呢?!有的隻會是冷漠與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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