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不僅是她的,也是她的啊!她就這麽無所謂麽。


    “我說得夠清楚了!”


    晏鳳珠看著桃夭半死不活地被強行拖走,嘴角微微掛上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


    “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便不會再要。”


    很快,外麵傳來了桃夭陣陣淒厲的叫聲。


    等聲音熄了,她出來看:“竟然還活著!命真硬。”


    桃夭突然變得很激動。她似乎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她的雙手被廢,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她隻能在晏鳳珠麵前揮動著兩隻血淋淋的手臂,似乎想要打人,卻連晏鳳珠的裙角都無法碰到。


    晏鳳珠認真端詳她:“這張臉也被毀了,現在也跟我差不多了。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定會加倍奉還的。”


    “你竟敢這樣對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咳咳咳……我不會放過你的!”


    桃夭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氣嘶喊。


    晏鳳珠輕笑:“你怕是連做鬼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轉而撫摸著自己的臉,似泣非泣:“硬生生奪走我的臉,你難道就不狠了麽?”


    試問這世上,有幾個女子會不愛惜自己的容貌?


    天還沒亮,她就讓啞奴將桃夭扔到了街頭。


    當人們開始圍著桃夭指指點點時,她已經在旁邊的茶樓裏喝著茶了。


    手筋腳筋被挑斷的桃夭,隻能靠手臂支撐著身體在地上爬……


    外邊的桃夭還在地上爬著,她不得不佩服她還能有如此毅力。


    “公主,娘娘回來了。”啞奴突然過來稟報。


    晏鳳珠起身:“回宮吧。”


    她出來得太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


    就在晏鳳珠乘坐馬車離開後,出門辦事的行舟從一個小巷轉出來。


    見前麵圍著一群人鬧哄哄的,他擠開人群想看看有什麽熱鬧,不料下一秒,褲管卻被人抓住。


    “師兄……”


    行舟低頭,麵前拉住他褲管的女人披頭散發,臉上、身上血肉模糊,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他卻像是如遭雷擊一般,渾身一震!“是你……”“你怎麽了?”


    隨即又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方才叫我什麽?”


    可是眼前的女人卻並沒有回答他,而是頭一歪,暈了過去。


    “欸,你怎麽樣?”


    行舟忙彎腰將昏迷不醒的女人抱了起來,疾步離開。


    ……


    桃夭醒來時,是在一間客棧。


    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手腕上傳來。她低頭一看,手腕、腳腕被紗布包裹著。臉上也被塗了傷藥,火辣辣的疼。


    雖然活了,但桃夭卻真的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


    手筋腳筋俱被挑斷,全身上下數不清的傷痕,臉更是被毀得慘不忍睹。


    從今往後,她形同廢人,手無縛雞之力,以前的武功都不複存在了。


    晏鳳珠這樣做,簡直比殺了她更讓她難受……


    桃夭盯著床側方桌上的瓷碗,隻要打碎它,割破頸上動脈,她就解脫了。


    她的手腳皆不能動,隻能靠頭不停撞擊桌案。


    最終瓷碗落下,應聲而碎。


    她瞅準了一塊正好豎起的尖利瓷片,滾下床。


    “砰”房屋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撞到牆壁發出一陣巨響。


    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落到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裏。


    “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糟踐自己?”


    “放開我,讓我死!讓我去死!”桃夭掙紮著叫道。


    “夭夭!不要這樣,不要做傻事,清醒點!”行舟的聲音竟然有點哽咽。


    桃夭抬起一直沒有抬起的眼來,行舟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露骨的傷痛,從來沒有的絕望了的悲哀。


    她的眼神看的行舟的心驟然縮緊,一陣疼痛。桃夭沒有流淚,可是她眼中的絕望卻足以比淚水更讓行舟心痛。


    “夭夭……你怎麽這麽傻,怎麽這麽傻……”行舟一把抱緊桃夭,痛苦的說。


    桃夭笑了起來,一直的冷笑,她推開行舟,搖搖晃晃跌倒在床榻上:“你認錯人了。”


    行舟神情沉痛,他紅著眼攥緊桃夭的手臂顫抖著說:“不要再騙我了,你是夭夭,你就是她,對不對?”


    桃夭看他渾身顫抖的樣子,隱隱心痛,想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手腕卻無力垂下,最終放棄了:“都過去了。”


    “什麽都過去了,師妹,你忘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嗎?”


    行舟哪裏舍得她如此,將她一把拽起,拽進了他的懷裏,逼迫她直視他猩紅的雙眸。


    “我沒有背棄我們的誓言……”


    他向她講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向她訴說著三年的情思。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翻湧而來,行舟鼻尖泛酸,喉嚨哽咽。


    他伸手握起桃夭的手臂,看著她因為掙紮而磨的出血的手腕,他從身上拿出來傷藥,極致溫柔的給她倒了上去:


    “夭夭,你放心,我這便帶你離開,我們回山上師門,遠離塵世。”


    桃夭一怔,下意識地抬眸看他。


    傷口劇烈的疼痛襲來,可她並不覺得想要流淚,她看著他上藥的樣子,想起來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照顧她的,隻是那個時候,他們很自在。


    “你……現在我就是一個廢人……”她看著他低著的頭道。


    “這樣你就不能離開我了,你我可以廝守到白頭。”他抬頭回看她,明明性子冷淡,卻偏偏長了一雙魅惑人心的眼睛。


    “可是我手腳不能動,一直悶在屋子裏會很無聊。”


    “你想去哪裏我都抱你去。”


    行舟安撫著桃夭的背,輕聲細語說道,“夭夭,放心現在由我保護你,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你現在身體虛弱,好好養病。”


    “我們,還能回的去嗎?”桃夭搖了搖頭,眼淚順勢滑落。


    “夭夭,我不會再負你,你再信我一回可好?”他的語氣近乎祈求,輕輕親吻她的臉頰,力道卻不減,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迎風而立的偏偏少年。


    “你能保護我多久?”


    “一輩子。”行舟給出自己的承諾。


    桃夭的眼淚滴在他的肩上,行舟摟著她的腰,感受到了身上的涼意和重量,亦閉了眼眸,眼淚滑落。


    ***


    “你說行舟消失了?”馬車裏的沈芙蓉震驚問道。


    與她同坐的蕭天陌搖搖頭,“也不能說消失,留了書信告別,但並未提及去處。”


    那便是刻意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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