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一直保養的很好,指甲上抹了濃濃的丹蔻,火紅火紅地,像指尖開出了血色的牡丹。


    齊妃盯著自己的指尖,忽然明白了崔太醫話裏沒說出來的意思:


    “你是說,讓我在指甲裏藏……”


    她“毒”字未出口,便被崔太醫捂住了嘴,“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愣愣看向此刻好似身上彌漫著一股深不可測氣息的崔太醫,齊妃心裏百轉千回。


    她順勢抓住崔太醫的手摁在自己胸口,在他耳邊低嗔:


    “還是你有辦法。不過,這事兒還得你幫幫我,也不用出麵,背地裏就行了……”


    崔太醫滿臉堆笑的低聲回道:“臣願追隨娘娘。娘娘有吩咐,臣定當竭盡所能……萬死不辭!”


    ***


    “娘娘,前頭來傳話了,說是皇上今兒去長秋殿陪齊妃娘娘用膳,就不來坤寧宮了。”


    餘皇後的貼身女官惜月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道。


    今日初一,皇上按慣例應到皇後宮中用膳,如今竟然為了齊妃破例了。


    “嗯,知道了。”


    餘皇後臉上看不出喜怒,她伸指掐斷琺琅瓶中含春盛放的牡丹,連眼角都沒有抬一下,隻不冷不淡的問了一句:


    “皇上把番邦進貢的翠玉琺琅手串賞賜給齊妃了?”


    “回娘娘,是有翠玉琺琅手串,除此之外,皇上還給長秋殿賞賜了很多寶物。”惜月低頭回答道。


    皇上昨晚在長秋殿一晚未出,早上又賞賜了一水兒的好東西。


    餘皇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臉上的笑意都透著十足的嘲諷的味道: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使這種狐媚手段,也不知又打什麽主意!”


    惜月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太好,於是試探著詢問:


    “娘娘,那咱們要不要……”


    “唔,不急。”


    餘皇後拿起惜月遞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緩緩開口言道:


    “這宮裏哪有什麽白得的東西?所有的禮物都是明碼標價的。咱們隻需坐山觀虎鬥,靜觀其變,待時機成熟,再來坐收漁利。此時前去趟這渾水,不是很多餘麽?”


    “娘娘所說極是,是奴婢多嘴了。”惜月連忙低聲說道。


    餘皇後笑了笑,坐到梳妝銅鏡前,讓惜月上來將自己的衣飾頭發整理一下。


    在惜月將她的頭發梳順之際,她抬眸細細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撫摸著自己的臉,又自言自語道:


    “本宮到底也是老了啊……”


    ……


    大晏王朝的後宮暗潮洶湧,前朝也並非一派風平浪靜。


    這日,南蠻大軍突然來犯,聖宗想聽聽眾臣的意見。


    朝中大臣互分兩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戰,紛紛擾擾地爭論了半天。


    主和派認為應當議和,大晏久不動刀兵,一旦戰事爆發,必定勞民傷財,讓百姓苦不堪言。若非萬不得已,不宜輕易發動戰事,大動幹戈。


    而主戰派群情激憤,慷慨陳詞,言:南蠻毀去互不侵犯條約,足見其狼子野心,理應給他一個教訓,否則會以為我國勢弱,更加無所忌憚。


    還有大臣提出讓太子親自出征統帥三軍,一為曆練,二為助長士氣,揚大晏國威。


    太子晏子風隨勢在朝堂上請命,要隨軍出戰,討伐敵賊。


    聖宗滿意的點了太子做主帥,並在朝上誇勉了一番。


    此次邊境的騷亂並不被他放在眼裏,大晏自開國以來臨國就時不時壓境,似南蠻這種彈丸小國的一群烏合之眾,豈敢真正與大晏相抗?


    太子親征,無疑是給大家心中吃了顆定心丸。


    底下群臣高呼萬歲,唯有振威將軍蕭天陌微不可見的蹙眉,憂心忡忡地看了不遠處的太子一眼,輕歎了口氣。


    ……


    今兒沈芙蓉在院子裏呆著實在無聊,便聽了十月的建議,請了戲班子裏的人來府裏唱戲。


    戲文唱得還算比較精彩,就連沈芙蓉這個不常看戲的,都看得有幾分入了神。cascoo


    那旦角名叫繡兒,眉眼身段無一不精美,唱腔圓潤婉轉,餘韻遠遠飄出院牆去。


    美中不足的是,她唱著唱著,突然打起了噴嚏,唾沫星子噴了一地,看上去像是感冒了。


    感冒在現代來說,不是什麽大病,即使遇到了流感,也很容易就能治好。但是在古代,感冒卻是一種要命的病,尤其是傳染性很強的流行性感冒,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她能允許災難就這麽發生嗎?


    當然不能!


    沈芙蓉擺擺手,身後的黎夜玉就身形一閃,一道黑影掠過,唾沫橫飛的繡兒就被戴上了一個繡著花的口罩。


    繡兒驚恐地看了沈芙蓉一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貴人饒命啊,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求您把這刑具給我解了吧!”


    怪不得叫繡兒,她是真的秀:


    “貴人,嚶嚶嚶…貴人,嚶嚶嚶……”


    見她誤會了,沈芙蓉連忙解釋道:


    “這布片叫口罩,是幹淨透氣的細紗布做的,戴上擋住口鼻,可以隔離病毒,不讓風寒之病傳染給其他人。”


    “不是什麽刑具,你自己拉兩邊這兩根細長的布繩就能脫下來。”沈芙蓉怕繡兒不明白,還比劃了一下。


    繡兒依照沈芙蓉所言摘下口罩兒,裏裏外外看了好幾遍,又跪在地上拜了拜:“多謝貴人賞!”


    “不用謝。”


    沈芙蓉擺擺手,“我這兒有好多呢,你還想要嗎?我可以給你們戲班人手一個的。”


    “不了,不了……”


    繡兒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她要敢給每個唱戲的師姐師弟都戴上“古古怪怪”的口罩,班主非打死她不可。


    “哎呀,都說了別客氣”,沈芙蓉低頭湊近她,“對了,我還做了胸.罩你要不要?”


    “哦,就是你們說的小衣,我看你的尺碼應該能穿。”


    沈芙蓉向繡兒解釋,順手在她胸口比劃了比劃,“你知不知道,一件好的胸.罩對女性的胸部發育有多麽大的幫助和保護……”


    “不、不用了……”


    繡兒突然臉紅了,她低下頭錯開沈芙蓉的視線,不自然地說,“沒其他事的話,小女子就先回去了。”


    她說完,就急急忙忙離開了。


    看著她倉惶離去的背影,沈芙蓉覺得,這人應該是尿急了。


    尿頻尿急尿不盡,這個時代難治呀。


    沈芙蓉歎一聲,重新躺回到躺椅上,邊曬太陽邊拎起了剛才拿出來的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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