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李元壽在碧波城,參與了魏家一戰?”


    “他與那功勳閣主鄭逸、月影閣主蘇月影,還有個不知名老輩,一起覆滅了魏家?”


    臨河城,周家的深宅大院中。


    周家家主周元浩,臉色陰沉似水,咬牙切齒,狠狠拍碎了座椅扶手。


    他如發怒狂獅,不見如何動作,已經將下方回報的先天高手,吸附到身前。


    寬大有力的手掌,死死攥住此人脖頸。


    那雙仿如吃人的眸子,凝視著此人:“你們是幹什麽吃的,竟然能讓四個監察使跑去滅了魏家?”


    “我周家養你們有何用!”


    周元浩幾乎是吼出來,捏緊此人脖頸,猛地將其頭朝下摜在地上。


    “家主饒命。”


    另一人見狀,連忙跪下,死命磕頭。


    直到兩人頭破血流。


    雙目緊閉,不斷深呼吸的周元浩,終於不耐煩的揮手道:“都給我滾!”


    待兩人快退出大堂時。


    他又叫住兩人:“繼續盯著那個李元壽,若是再錯過機會……後果應該清楚!”


    “家主放心,我等定殺了那李元壽,為明公子報仇!”


    兩頭額頭冷汗涔涔,連忙回頭叩拜領命。


    “廢物!”


    “全都是廢物!”


    大堂中,周元浩狠狠發泄一通。


    最後臉色鐵青著前往後院,跪在小院外,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給自己父親。


    “魏家,被外司滅了?”


    院中,周老怪手停在半空,先天靈玉雕琢的棋子,逐漸被捏成粉末,隨風飄下。


    他僵在那裏,許久未動,不言不語。


    坐在他對麵的青發老人和旁邊的中年人,亦是愣在那裏,眉頭逐漸擰成了疙瘩。


    他們看了眼周老怪,難得沒有開口嗆人。


    作為這盤棋的知情者。


    沒人比他們更懂魏家對於周老怪,對於他們,對於臨河局勢的重要性!


    “你先下去吧。”


    許久,周老怪回過神,神情恍惚的看著浮雲山的方向,無力揮揮手。


    待周元浩退去,他又陷入沉默。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不是他們幾個在這裏牽製浮雲山上那兩個。


    而是那兩個家夥牽製住了他們!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先天大圓滿,好,好啊!”


    周老怪搖頭失笑,臉上卻無任何笑意,眼中更是一片冰寒。


    魏家老祖距離宗師隻差一步,隻待計劃一成,就可踏足宗師境,擾亂臨河乃至整個南部的局勢。


    可他沒想到斬妖司還藏著個不知名的先天大圓滿。


    僅僅帶著兩個先天後期小輩,和一個初入先天的小輩,就滅了他扶持多年的魏家!


    “退吧!”


    旁邊的儒雅中年人,輕歎一聲:“跟本君去黑水河,或者跟獅兄進萬妖山吧。”


    “臨河郡已經不再有你周家容身之處!”


    “趕在左玄抽出身之前,離開吧!”


    沒有魏家扶起來的宗師牽製,他們至多能跟外司那兩個半宗師伯仲之間。


    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退?怎麽退?”


    周老怪須發皆張,淩厲的目光,落在中年人臉上:“老夫堂堂郡侯,叱吒風雲的人族宗師,北州世家扛鼎者,跟你做河妖?”


    “你看不起我黑水河?”


    中年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黑水河有能耐,能拿出一位大宗師?”


    周老怪不答反問。


    他迎著兩頭宗師妖王難看的目光,眸中露出一絲狠色:“滅掉魏家又如何?”


    “隻要老夫還在臨河城,誰能動我?”


    “他左玄敢頂著整個臨河城數百萬人的命,對老夫動手?”


    這番話說得兩尊宗師妖王啞口無言。


    若非能挾製這數百萬人,讓斬妖司不敢輕易動手,他們又豈會畫地為牢,待在這裏?


    周老怪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片刻後,他下定決心,似呢喃般說道:“或許,那幽冥魔教也是個機會。”


    ……


    浮雲山,外司。


    李元壽到山下時,就看到滿山素縞。


    整個外司都彌漫著沉重、悲涼的氣氛,由上而下,由內而外,都掛著白綾和白燈籠。


    那是在為‘齊老’送行。


    “李老。”


    今日值守恰逢孔鳴。


    這個熱情自來熟的少年,今日心情也很低落,隻是簡單打了個招呼。


    李元壽沒有多言,微微點頭。


    在他身邊,跟著身穿頭蓬的嘯天虎,背著大包小包,亦步亦趨的跟著。


    步入演武場,抬頭望去。


    那朝天階梯的最上方,河神巨獸雕刻下,橫著一具石棺。


    密密麻麻的人群從上到下,排滿了階梯,平日裏難以見到的化境和先天強者都出現不少。


    李元壽默默駐足。


    許久,才返回自家院中,將此行收獲留下。


    莊院裏隻有黃元在,告知他,家裏人都去吊唁‘齊老’,孫定安那邊也傳了信。


    “鄭閣主來過,說要是您回來,先去攬星閣一趟。”


    “去攬星閣?”


    李元壽有些詫異。


    “鄭閣主說,宗師要見您。”


    黃元咽著唾沫,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我知道了。”


    李元壽心裏清楚。


    應當是鄭逸匯報了他在滅魏家一事中出了力。


    正好,晉升青袍斬妖使,本身也要去見那位宗師,擇日不如撞日吧。


    攬星閣坐落在浮雲山頂端,僅在太祖雕像之下。


    李元壽沒走正對大門的那條階梯,從西邊百米外的通天階梯登上山頂。


    來到攬星閣時。


    平日值守的守衛不在。


    他入閣直上三樓。


    待進入古色古香的堂室,入眼所見,有十幾道身影。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別坐在兩側,正前方的上首位置,並排坐著一位老人和一名中年人。


    鄭逸和蘇月影就坐在他們下手位置。


    當李元壽出現時。


    原本在悶聲交談的眾人,戛然而止,齊齊投來目光。


    “白袍斬妖使李元壽,見過司主。”


    李元壽神色鎮定,步履從容,迎著眾人的注視,走入大廳正中,拱手衝上方老人見禮。


    臨河郡斬妖司是分部,坐鎮的宗師便是司主。


    平日裏,為了避諱總司的司主,都以宗師稱號,或者攬星閣主的名義稱呼。


    但正式場合中,還是要尊一聲司主。


    “李斬妖使不必客氣,落座吧。”


    老人須發皆白,卻是鶴發童顏,紅光滿麵,臉龐嫩如剝殼雞蛋般,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宗師架子。


    “謝司主。”


    李元壽默默坐到大廳最後的空座上。


    “人到齊了,說正事吧。”


    老人臉色嚴肅起來,沉聲說道:“今日召集大家,第一件事,是為齊宏監察使正名!”


    聽著老人的講述。


    李元壽才知道齊老名為齊宏,知道了這位前輩的生平事跡。


    不隻是他,就是早先與老人比較熟悉的鄭逸和蘇月影,也是今日才知道。


    齊老曾經是一名總司的藍袍斬妖使。


    藍袍斬妖使是先天大圓滿後,或是實力可與抗衡宗師一二,或是立下赫赫功勳的特殊存在。


    每一個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


    北州南部諸郡中,大都沒有宗師坐鎮。


    鎮守這些郡的分部‘司主’,就是藍袍斬妖使!


    原本齊老也是能坐鎮一郡,以分部‘司主’的身份頤養天年,但他不願意‘養老’。


    直至瀕臨大限,不能輕易出手。


    他才以監察使的身份,來了臨河郡,卻不想,最終還是未能壽終正寢。


    “齊宏斬妖使一生戎馬,妻兒子孫都為此付出生命,至今已無後人留存於世。”


    老人喉嚨湧動,緩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欲將他安葬於浮雲山,諸位以為如何?”


    “我等沒有異議。”


    包括李元壽在內的所有人,全票通過。


    “很好。”


    老人扯動嘴角,想露出笑容,但終究笑不出來,默歎一聲。


    “接下來說第二件事。”


    “碧波城魏家勾結幽冥魔教與百靈山妖魔,被齊宏、鄭逸、蘇月影、李元壽四位斬妖使所滅!”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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