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那隻匕首,看到滿手鮮血,夏川的手有些顫抖。


    他心中疑惑。


    這是什麽?


    這是為什麽?


    各種混亂的思緒在他腦海裏交錯。


    然而不及他想明白,男學生突然一推他,他便眼前一晃,身體發軟,順著樓梯摔了下去。


    掉下樓梯的過程中,夏川眼前一片混亂,他企圖停下來,但是胸口的痛楚令他無力抓住扶手。


    翻倒的重力叫夏川滾躺在了下一層平台上,然而可怕的是,這平台竟然險惡地撒滿了尖銳的陶瓷碎片和玻璃渣。


    重力與速度帶來的壓力引得零碎的瓷片毫不留情地穿透夏川的大衣,紛紛紮進了夏川的後背,手臂,大腿,這讓他痛苦地大叫一聲,蜷縮在玻璃渣中顫抖。


    夏川臉色慘白,思緒一片混亂,他依舊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直到這時候傳來了話語聲。


    “聽說老師有凝血功能障礙症,大量失血的話,就算搶救,存活的幾率也非常之低。所以我為你準備了這些。”


    說話的正是那個男學生。


    他此時的語調壓得很低很沉,沒有孩子的稚嫩,反而像是一個成年人。他站在高處,身體背光,猶如死神一般冷酷。


    夏川艱難地喘著氣,努力抬頭去看那男學生,眼中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


    他嘴角一動想問為什麽,可他才張開嘴,鮮血便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不過,那人卻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即刻答疑般道:


    “我曾經猶豫過三次到底殺不殺你。但是你太礙事了。這個區的靈盟小組根本就是廢物,鍾艾雖然本事很高強,但毫無線索的話也算不上太大威脅。如果不是你一步一步地調查,深入地找尋,根本沒有人能夠挖掘到我的行蹤。你找出神筆那天我便想殺你。後來金條的事,更是如此。隻不過最終他們沒找到賣家,也無所謂了。可誰想我那徒弟都死了還被你挖掘出了作為丁戒的身份,隻能說你不走運。更有……”


    他停了停,冷哼道:“馬小龍居然想為了你背叛我。我為了讓他和我合作,不知道費了多少唇舌,演了多少戲,然而你什麽都不要做,就吸引到他的好感和信任。為了叫你遠離f區,他還三番五次不辭辛苦地去嚇唬你,早上還對你發出警告信息,企圖暴露我的身份。也就是那時候,我已經曉得,絕對不能留下你。”


    聽見這話,夏川睜大眼。


    這口氣是……


    降頭師?!


    而對方邊說著,邊走了下來。他手背隻輕輕一翻,又變出一把尖銳的匕首來。


    感受到這個男學生那心口傳來的猩紅色,夏川察覺到了死亡威脅。他掙紮著要從地上離開,但是被捅一刀,又摔了一陣,再被各種碎片割破身體後,他已經幾乎沒有力量了。才爬了兩下,他便再度摔倒,隻能無力地看著那人靠近自己。


    拿刀者見狀,冷笑道:“別跑了。我曉得你聰明,隻有看見你咽氣我才能放心,所以你跑不了了。何苦掙紮,浪費時間?還是乖乖受死吧。不過,看來你人不錯的份上,我會讓你死得快點,少受點苦。”


    話落,他大步追到掙紮的夏川眼前,抓起他的右手,眼一利,凶狠地起刀一落,夏川的手腕上立刻多了一道傷口,鮮血也更加洶湧地流出。夏川一時臉色慘白。


    他意識到,凶手割斷了他的腕動脈。


    看著刀刃上一片猩紅,男孩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他抓起夏川的另一隻手,再舉起刀,又一刀,夏川痛得幾乎昏厥過去。


    兩隻手的腕動脈都被他割開了。


    可對方似乎並不滿足。他的刀伸向了夏川的脖頸。那裏的大動脈隔斷的話,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夏川。


    想到這,“男孩”露出興奮的笑,然而夏川望著這男孩臉上的斑點血跡,隻是虛弱地道:


    “你殺我就好,不要讓這孩子的手沾染鮮血……他醒過來,會害怕的。”


    聽見這話,凶手的身體猛然一震。


    他緊緊地望著夏川哀求的眼神,聽著他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這幅身體的主人求情的話語,一時僵硬在原地。


    低頭望著自己滿是血的雙手,他眼睛裏的光急速地跳動,似乎記憶起了什麽。最終,他顯得有些慌張,衝著夏川冷聲道:


    “反、反正你也活不了了,本來想讓你早死,叫、叫你痛快點。可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讓你慢慢流血而死吧!”


    凶手說話的嗓音竟然在顫抖。


    這究竟是為何不得而知。可很快,凶手似乎放棄了親手殺死他的念頭。也許也是知道他沒救了。


    他將刀收起,隨後又在夏川包裏一陣搜,搜走了門卡。他還想搜手機。可是,沒有找到。


    不過因為熟知夏川東西都習慣放包裏,既然找不到說明他沒帶。凶手於是也不拖拉,轉身便跑上樓梯。


    最後看一眼夏川,他重重地關上了門,反鎖。


    門關上的瞬間,黑暗窒息地籠罩了這個通往地下室的樓道。同時,門外隱約地傳來各種關門聲。


    凶手離開前鎖了大樓。


    如果不出意外,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會有人進入這裏。對方是真心要將他置於死地。


    這可真是有些慘呢……


    不過,夏川心中有些慶幸,他沒有捅破自己的心髒。


    然而現在的情況也夠糟糕了。


    刀口離心髒很近,他後背上全是傷,甚至可能被紮傷了肺部。這些傷口不要半小時就能讓他的血流幹。


    不行……


    他要自救……!


    想著這個,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企圖站起,可才要站起身,他胸口的刀便叫他痛得不能呼吸,他再度跪在地上。不過,他還是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摸著都是碎片的地麵,一步一步地爬著。


    碎片割碎他的西褲,鑽進他的大腿,可他咬著牙頂著,好容易才將自己挪到了沒有碎片的樓梯。


    隻是,才爬到第二層,他便再也動不了。


    回頭看,他的身下已經匯聚了一小股血泊。


    情況不太妙。


    幸好他還是冷靜的。同時,在爬的過程中,有個小小的驚喜。


    夏川發覺自己的大衣口袋裏,似乎有個硬邦邦的東西。


    咬著牙,忍著劇痛,他顫抖著去外衣的隱藏口袋裏掏,隨後真的找到了。


    原來是他的手機。


    見狀,夏川心中慶幸。


    但是手機才被拉出,就從他手裏滑脫,掉在地麵上。


    腕動脈失血讓他手打顫,握不緊東西了。


    不過,……摁兩三個鍵的力氣,還有的……


    顫抖地側過身,夏川伸出滿是血的手指,吃力地摸向手機。


    報警?


    不……


    他現在說不出話了


    電話打通了他也沒力氣講話的話,那樣會被警察局當做惡作劇處理。


    想了想,他拋開猶豫,顫抖著手,摁向一個快捷鍵。


    本來,那個鍵他是絕對不敢碰的,可現在情況緊急沒有辦法了。


    那鍵撥向的是鍾艾的號碼。


    可能會惹她生氣,可要是打通的話就好了……


    如果是她


    要是她的話,就算自己不說話,也能察覺異樣吧。


    想到這,夏川一咬牙摁下了鍵。而幸運的是,鍵摁完開始撥號,並且在連通狀態,這說明鍾艾的手機沒關機。


    這情況叫夏川驚喜。能撥通就說明她知道有電話,他自認為有希望,便盯著屏幕,著急地等待回應。


    可惜,雖然撥號成功了,但是十秒的間隙間都無人接聽。


    最終,手機自動掛斷了。


    見了這情況,夏川眼裏露出一絲難過,但是他沒放棄。


    因為這個鍵的設置是斷線重撥,可以重撥五次,這五次隻要有一次她聽見了,就有希望了。


    而且她看見自己這麽堅持地打給她,應該不會不理才對。


    對的,她會搭理才對。


    想著,夏川繼續盯緊手機,心中祈禱,隻盼望鍾艾早點發現。


    於此同時,手機再度自動撥號。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夏川盯著手機的狀態,越來越著急。


    可惜,連續五次重撥後,還是沒有回答。


    怎麽會……


    她在忙著嗎?


    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結果,巨大的失望打擊著夏川。


    鮮血已經漸漸地浸透了他的身軀,地麵上幾乎形成血池了,他的時間不多了。


    夏川心中很失落,但他依舊企圖再試試。


    不能放棄……


    然而,因為疼痛,他沒有控製摁機的力度,一不小心,手機被他顫抖的手推了樓下。


    而那裏太遠了,他夠不到。


    見狀,極度自責之外,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夏川的心頭,他絕望地閉上眼。


    這下是窮途末路了……


    小艾……


    多想,再聽一遍你的聲音……


    就聽一句話就好。


    半句也可以……


    一個字,也可以的。


    思念太過深重,夏川的眼裏流下了淚水。


    他很少哭,病重了也不會哭,然而此時,他的淚水卻止不住了。


    沒有血小板可以減緩血液的流失,流血的速度比預計要快。


    夏川的血已經順著平台向下一層樓梯流了。


    同時,胸口的傷口已經開始阻礙呼吸,他發覺吸氣越來越難,甚至開始抽氣。


    這些情況紛紛提醒夏川,他的身體情況危急了。


    他忽而開始意識到,這次自己或許真的沒法逃脫。


    那麽,是不是應該想想,最後為鍾艾做點什麽……


    想著,夏川忙叫自己冷靜,認真思考。


    失血開始讓他的精神遊離,但是他還是在腦海裏找尋線索。


    他努力回憶襲擊自己的男孩的眼睛,努力想他的口氣。


    同時,他還在回憶他口中說的“早上的警告”的內容。


    說來,好像早上隻收到了一個奇怪的蘋果和幹花……是指它們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況危險,夏川的腦子反而清晰了。幾天的線索在他腦海中交錯著,更有這關鍵的提醒,他明白了什麽。


    難道是……那個人?


    他有些激動。


    可,怎麽會是那個人……然而,怎麽想,似乎那個人的嫌疑很大……


    不,應該就是了……


    糟糕了。如果是的話,那麽鍾艾不是有危險?


    想到這,夏川用顫抖的左手,拚了命地在要在胸口之下的位置留下字。


    必須給鍾艾提醒。


    可因為無力,所以手指是輕飄飄的,筆畫也非常含糊,才寫了三筆,夏川看了一眼,很是懊惱


    ……怎麽寫成這樣……這種方式的話,小艾看不懂的……要不要改一下?


    他緊忙尋個空白處,企圖重新再寫,然而傷口帶來的副作用引發了頭痛,他的手不自覺地停下了。


    那種痛楚,好似有什麽在撕裂他的大腦一般。


    夏川咬緊牙,顫抖著要忍著繼續寫,甚至忍到嘔出一口血,可巨大的疲倦感還是襲擊了他,他的手沒有了力氣,動不了了。


    小艾……


    小艾


    夏川心中叨念鍾艾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


    他不想這樣放棄。


    他還想見到她。


    還想和她解開誤會。


    還想……


    想著,他的眼淚越發洶湧。


    頭痛越發猶如重錘一般擊打他,他拚死盯著手下的字,告訴自己清醒,可最終他再也忍不住,神智開始喪失。


    一時黑暗越發黑暗,寒冷越發寒冷,他開始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清,隻覺得身體很痛,很冷;鮮血浸透了地麵,一滴一滴地往下一層流走,生命的熱度也開始漸漸冷卻。


    在巨大的疼痛裏,夏川慢慢喪失了全部力氣。躺自己的鮮血當中,在極度思念的當中,他痛苦地輕輕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傳說中的虐殺。


    這可是三更了喲,作者是不是很強呢?一天更了一萬2,腫麽沒有一點鼓勵呢?


    好吧,大家這麽不熱情,又因為今天這章結束後,靈感用完了,咱歇幾天再繼續哈。


    後續精彩內容,請繼續期待~~~(順便,原本說的是明晚12點10分還有更新,但是因為這裏提早更新了,就取消了)


    年紀一大把還要賣萌,傷不起啊。養肥黨,霸王黨,你們不會覺得良心在隱隱作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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