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震雄身為三九集團的幕後主持者,自然是對這所酒店擁有一切的權利。張立平走進去以後,發現這整整占地近千平米的半層都被盡數改造過,被人引領著左一彎右一饒的行了進去,當真有一種身處迷宮的錯覺。


    走廊的盡頭是一處非同尋常的寬敞客廳。


    一進到這個空間裏,張立平就有一種震撼的感覺,這並不是因為客廳的裝潢如何豪華寬敞,卻是因為廳裏的左右牆壁都被鑿空,鑲嵌上了透明的有機玻璃,左麵竟是飼養著兩隻可怕的鱷魚,看似懶洋洋的趴著,但張立平略一靠近,立即虎的前衝,撞得玻璃壁"蓬"的一聲!


    而右麵卻充滿了水,一條似海豚一般的灰白色大魚在裏麵溫順的遊弋著。偶爾一擺尾,一張口,一條小魚便給它吞落入肚。


    鱷魚倒還罷了,這灰白色的海豚一般的大魚的來頭卻是非同小可,顯然這就是被俗稱為"江豬",在我國已幾乎絕跡的珍貴動物-------中華白鰭豚!


    在客廳裏擺放一個魚缸,那是工薪家庭的財力,


    在客廳中修一個魚塘,卻是爆發戶的品味。


    而此老在客廳裏以這麽一個水族館來作為背景,這才真需要點實力與魄力!


    梅震雄已經在正中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雖然隻是坐著,卻給人以一種需要仰視的錯覺。拗著骨節粗大的手指,搓著自己的光頭仿佛已是他的一個習慣性的動作,而這個年已八旬卻精神精力旺盛似壯年的老人,五官的輪廓,卻像用刀子把多餘的地方鑿了一般有力。


    "你知道這是什麽?"


    梅震雄指著自己的一根特別長的眉毛詭怪的笑道。


    他絕口不提張立平口訣的來曆。反而突然拉家常似的說起這麽一件事來。


    張立平鎮靜道:


    "這在相學上叫做壽毫,是長壽的征兆。"


    這時候有人開始向鱷魚那邊的水族缸裏傾倒進一些活的雞,鴨什麽的,一時間血肉橫飛,畜生的慘嘶不絕於耳。張立平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似乎根本沒往那邊看上一眼。


    "你所學倒還真是博雜。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沒幾個了。"


    梅震雄嘿嘿一笑道:


    "不過,也隻說對了一半,這眉毛若是在四十歲以前長出來,在相書上就叫作夭壽相!我認識一個家族,他們的每代男丁,似乎在年輕時都會長這麽一根眉毛,幾乎是代代短命!"


    空氣一下子靜默了下來,張立平心中刀割似的疼,表麵上卻是驚訝道:


    "有這等事?"


    "當然有。"梅震雄的光頭在燈光下潤著油亮的色澤,他皮笑肉也不笑的道:


    "隻有這個家族才知道你開始念的那段口訣,碰巧的是,那個家族的人也姓張呢。"


    張立平背上大汗淋漓,表麵上卻是好奇的從容道:


    "有這等事?我這段口訣,卻是從老師柳天洪那裏看來的。我看他老人家每天都在苦思研究,卻不停的提到:梅家,梅家,所以我才大膽的念了出來。"


    梅震雄揉搓指節的動作忽然定住,他緩緩的道: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吧。"


    聽到張立平的回答後,梅震雄身後那個時刻與之不離的陰冷男人附身下去,在他耳旁小聲說了幾句。帶了一種釋然的表情道:


    "怪不得這老東西在英國會診的時候,用藥配方忽然大異尋常,頗有些那家人的遺風。"


    "那這口訣....柳天洪是從何得來的?"


    "一個古墓裏。"張立平爽快道。事實上他並沒有撒謊,柳老與王教授合作的最新成果,的確大部分靈感是是來自於聞道的衣冠墓中,而那種藥物的性能,已經全麵超越了國際上最新的成藥"阿斯蘭!"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張立平已經銳利的將周圍的陳設一覽無遺,他關注的自然是那第七恨的口訣,隻可惜四麵牆上,兩麵被做成了水族館,另外兩麵上裝飾物有書畫,掛毯,卻根本找不到任何有關七大恨的東西!


    張立平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旁邊的一扇小門上,心裏立即恍然:顯然這個會客室乃是這老家夥接見外人之處,而那內裏,才是他起居作息,與親密之人相談論事的所在!


    "怎麽才能進到那裏麵去?"


    這乃是在張立平心中千回百轉而過的首要問題!


    這時候梅震雄卻已經同身旁那謀士低語了一會兒,似乎覺得張立平的話並非空穴來風,這才揚起一隻眉毛道:


    "柳天洪手裏的東西,你究竟知道多少?"


    張立平的心中卻忽然湧出一股怒火,那種被人輕視的感覺實在讓他覺得憋屈,何況是在這宿仇的麵前,更是加倍的感受到了屈辱。雖說小不忍則亂大謀,然而過分的委曲求全,也未嚐不會惹來懷疑,覺得他是心存異誌,刻意而為之!


    所以他不說話,低頭端起麵前的一個空杯子,似乎裏麵盛了冒著嫋嫋熱氣的茶水一般作勢呷了一口,微笑道:


    "這茶味道不錯。是武當山的雲霧茶吧。"


    神情陰冷的那人冷笑了一聲:


    "你要什麽?錢?還是穩定的工作,地位?"


    張立平不說話,微笑著向梅震雄舉了舉杯子,卻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庚金之歲,其銳在東,其色尚白,其應在肺,標雖好治,本卻難尋。"


    聽到這句話的梅震雄終於用一種監視的目光看著他半晌後,嗬嗬的笑了起來:


    "給他泡一杯雲霧茶-------你能從方才我喝的那半盞藥裏看出這許多東西,也無怪柳天洪會收你做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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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人之間的對話看似在打啞謎,卻是心誌,經驗的一場考較。有才幹的人才配得到尊敬,張立平從先前梅震雄喝藥的那短短情形裏能夠看出他乃是肺部有病,由此推斷出,今年乃是庚金之年,從天幹地支上來說,於他的病情加倍不利,因此要想控製住症狀雖然容易,根治卻難。他露了這麽一手,自然立即得到了梅震雄的另眼相看。


    -------似他這麽一個人,若不懂得識才,用才,重才,那麽相信梅家也絕對發展不到現在這個規模和地步。


    直到張立平麵前的那個空杯子被倒滿了上好的雲霧茶,他慢慢的吹著茶葉,呷上一口後,梅震雄才蠻有耐心的道:


    "我們梅家別的好處沒有,但可以肯定告訴你的是,隻要你能做出一份成績,就能給你一份收獲,但若是三心兩意,別有用心,那麽得到的懲處也是加倍的重!你既然肯跟著凱兒回來,那麽就要將這個規矩記在心裏。"


    梅震雄似是對口訣忽然失了興趣,這其實是他自重身份,不願在這小輩麵前低頭,又覺得張立平已是梅家的囊中之物,也就不急於一時了。


    "是。"張立平凜然道。他見梅震雄似有結束談話之意,忙抓住他微咳的空擋,搶先一步道:


    "您老肺部的舊疾越發重了,凱哥也日夜憂心,照理說我這個末學晚輩是不應該多插什麽嘴的,但不知道是否考慮過從其他方麵試試解決?"


    梅震雄搓著他光光的巨大頭顱,似在閉目養神,好一會兒才遲疑道:


    "其他....方麵?比如?"


    "風水。"張立平爽快道。"具體的來說,就算起居的方式,床鋪的擺設方向,這些有可能涉及到您生活環境一應東西。"


    他知道此時是緊要關頭,若此時不把握住這個最後的機會,那麽隻怕今後就算還能來到這裏,也不知道會隔上多久。因此隻能見招拆招,見縫插針的賭上一賭。


    ---------賭在場的人對風水一道並不了解。


    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梅家曆代都有"精益求精"的教誨,最忌諱的正是不務正業,貪多嚼不爛,因此大多梅家子孫,都是在醫學的某方麵專精一門,比如梅忠主修的便是兒科,而麵前這位梅震雄也是天分極高之人,卻也隻能在用藥上精研,針術上算不得梅家的翹楚。在這樣的家族環境裏成長出來的人,自然是對"風水"這等歪門邪道深惡痛絕,一竅不通。


    "風水?"梅震雄捏著下巴疑惑道。雖然他已年過八旬,但千古艱難唯一死,何況此人的雄心壯誌,到老尤盛。當然不希望自己就此一病不起,於這方麵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正是風水。"張立平神采奕奕的道。他卻是在無人管束之下,什麽方麵都涉及過,所學極其博雜,侃侃而談道:


    "比如庚金之歲為何會導致肺病的加重?從科學的依據來說,這一年地球運行的軌道會偏離太陽幾十萬公裏,因此引力,磁場等方麵會出現細微的該變------正常人感覺不到,但就能影響到病人的病情,同理,生活的環境,如床鋪的擺放等,對人體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梅震雄疑惑的目光終於漸漸消失,他用一種寧可信其有的堅決語氣站起身來道:


    "那好,就請你看看,我住的地方是否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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