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獸原本腳程極快,但前方畢竟是位元嬰道君,它心生膽怯,因此不敢追的太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等夙冰靠近洞府時,白鷺仙車上隻留下劍靈獨坐。


    不曾落地,劍靈撚指一彈,一道光波橫過夙冰麵前。


    “我家主人現在府內,你且在外稍作等候。”


    “弟子遵命。”


    夙冰麵上一派誠惶誠恐,囁喏應是,牽起風生獸,躬身退去一處牆角蹲下,裝作打坐的模樣。洞府內的禁止她了如指掌,自然知道破綻,隻是不知會不會被秦清止察覺。


    思忖半響,她微一凝眉,放出全部神識,尋著破綻鑽了進去。


    此刻,清止道君負手而立,麵沉如水:“你的意思是,當你重傷之際,此女曾經在你識海之內出現,授你一套冰係心法口訣?”


    “回師伯,確實如此。”


    “那你且念來聽聽。”


    夏重霜垂首立在一側,為難道:“這……”


    清止道君反笑:“怎麽,你還怕本座偷學不成?”


    “弟子不敢。”夏重霜沉默片刻,畢恭畢敬地道,“隻是那名前輩在傳授弟子心法時,曾告誡弟子,莫要將此心法透露給旁人知道,弟子也是答應了的,不可言而無信。”


    夙冰眉梢一挑,這謊話說的真利索。


    清止道君冷哼一聲,正欲再問,瞳孔驟然一縮,白衣微微一震,倏地放出威壓,凜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暗中窺伺本座!”


    夙冰識海一陣劇痛,即刻將神識收回,心下不禁悚然。


    擔心被他發覺,自己冒著損傷元神的風險,將神識力量逼於最大化。按理說,秦清止隻是元嬰大圓滿修為,就算神識力量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傷到自己才對啊?


    忽地想起初入山門,她曾感受到化神大能的氣息……


    原來此人早就進階化神,隻是不知因何緣故,一直斂著修為。


    實在令人費解,北麓除了幾隻合虛期老怪,尚無化神大能,若是秦清止早已邁進大道君的門檻,那無極宗在北麓的地位必然更加穩固,他何苦要隱瞞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中,秦清止忽然淩波一閃,禦風立於洞府上空。


    玉屏之巔,雲蒸霞蔚,靈波湧動,他一襲月白長袍飄渺,唇角微微向上揚起,氣定神閑地道:“妖將大人既然大駕光臨我無極宗,何不現身與本座一敘?”


    夙冰稍稍怔愣,難道還有人在暗中窺探?


    方才將注意力盡數用在秦清止身上,還當真不曾注意,此刻秦清止在上,修為也不曉得臻至化神哪一階段,她不敢有何異動,隻能蹲在地上眼巴巴瞧著。


    不一會兒,果聽有人低低一笑,聲音虛虛實實:“千年未見,沒想到清止道君竟還記得在下。”


    同樣淩波一閃,那人一身黑袍,展臂浮在半空。


    此人雖然頭戴鬥笠,夙冰依舊一眼認出乃是鄭匡,此刻的他,並沒有施展大神通遮掩修為,任憑妖氣四溢,逼得靈氣紛紛退散。


    竟是一隻八階黑蛟獸,怪不得。


    隨著神識逐漸恢複,她很快嗅到,還有一股子狐臊味散在空氣中。


    如她所料,正是洛月城中那隻赤狐妖,隻見他憑空出現在鄭匡背後,狐狸眼兒中滿是戲謔:“敢問清止道君,還記不記得我呢?”


    秦清止倒真是凝眉思索了下,許久,連連苦笑起來:“歲月真是不饒人,轉眼間,當年鵲兒懷中的小狐狸,竟已修至元嬰境界。”


    狐妖神色瞬變:“你還有臉提及主人!”


    秦清止默默搖頭,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繼而道:“若你們此行意圖,是想救那隻老妖怪的話,本座勸你們最好死心,看在鵲兒麵上,本座暫不想與你們為敵,速速離開無極宗吧。”


    鄭匡冷冷一哼:“你也未免自視甚高,我們既然敢來,自然是有萬全把握。”


    秦清止眼裏盡是笑意:“哦?不妨說來聽聽。”


    “你且看,這是什麽?”鄭匡手中白光一現,浮出一柄白玉琴。


    “這……”秦清止訝然道,“當年不是毀了?!”


    “我家主上妖力無邊,擁有不滅之軀,生死人,肉白骨,皆是信手拈來。”鄭匡高深莫測地一笑,“此琴,曾得主上妖力蘊養,千年自可再生琴魄……”


    “那又如何?”秦清止笑不出來了。


    “莫非你忘了,金鵲也是被主上以神識蘊養出來的……”


    “她果然沒死!”秦清止原本平靜的神色逐漸皸裂,寒聲道:“人在哪兒?!”


    “劍尊大人真的想知道麽?”狐妖撩起寬大的紅衣長袖,掩唇嬌媚輕笑,足尖一點,轉身向天際飛去,“想知道的話,跟來吧……”


    秦清止雙目赤紅,施法便要跟上去。


    劍靈急道:“主人,莫要中他詭計!”


    秦清止冷嗤:“詭計又如何,本座倒要看看,在本座麵前,這群妖物究竟能翻出什麽浪來!”


    話音一落,人就飛的無影無蹤,劍靈無可奈何,隻能跟了上去。


    夙冰皺起眉頭,連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其中分明有詐,以她了解的秦清止,並不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為何被兩隻妖物言語一激,就大亂方寸?


    等洞府周圍靈波平複之後,夏重霜方才走出洞門。


    抬眸瞧了瞧天際,他掉臉看向夙冰。


    夙冰從牆角爬出來,她又不是瞎子,也不可能裝作什麽都沒看到,隻好低聲詢問:“師叔,師尊這樣跟出去會不會有危險,咱們要不要上報宗門?”


    “秦師伯能有什麽危險?”


    夏重霜麵不改色地道,“若是連他都鎮不住那兩隻妖物,便是傾盡整個無極宗之力,也是無用,何必多此一舉,引來宗門上下驚惶?”


    “可是……”


    夙冰知道說給他聽也是白搭,但經驗告訴她,對方的目標,絕對不是秦清止。他們的目的,興許隻是將其支開,調虎離山,最終想要對付的是誰?


    轉念一想,對付誰又與她何幹?


    偌大的無極宗,哪怕天塌下來也砸不到自己頭上。


    隻要秦清止死不了,她就得埋頭繼續向上爬,爬到一個足以令他側目的位置。


    尤其是知道他已經進階化神,更堅定她要拜其為師的決心。


    背靠大樹好乘涼,自己往後的修行之路才能走的順暢。至於畫中人的事情,她略微一琢磨,猜想許是有人與自己生的略有幾分相像。


    這也是唯一能說通的解釋。


    前身已經作古二十幾萬年了,他頂多千把來歲,怎可能相識?


    明日還有一場比試,夙冰隨著夏重霜返回洞府,靜靜調息一整夜,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第二場比試同樣是在下午申時左右,她早上小憩了會兒,臨近午時才出門。


    修武場上明顯比昨日少了許多人,她默默站在擂台前,一連觀摩數十場比試,旁邊有弟子不住拍掌叫好,其中一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她偏了偏頭,原是報名之時,前排那位胖子師兄。


    那胖子也恰好看到了她,興奮的扒開人群,湊上來吼道:“師妹,我聽說,你昨個兒卸了陸佰師叔一條胳膊?!”


    於是,圍觀的弟子們都將注意力轉移到夙冰身上。


    夙冰額角青筋霍霍一跳,尷尬著笑了笑。


    胖子豎起大拇指:“當時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年紀小小,性子如此凶猛!現在整個宗門上下,誰都知道有個鐵爪小妹,專愛卸人胳膊!”


    “嗬嗬。”夙冰抽搐著唇角,麵部僵硬繼續笑。


    “我們法修比試,講究的是靈力對決,你那種方式,與妖獸有何區別?”圍觀眾弟子中,有人不滿插話。


    “哎,說起陸佰師叔,我聽說當年淩夷道君的胳膊,就是被誰生生扯斷的。”


    “噓,這種事也能拿來亂說……”


    很快,又變成各種八卦大會,夙冰皺著眉頭,默默退出人堆兒。


    估摸著時辰,她本想走去自己那方擂台,溢出在外的神識卻陡然察覺一聲巨爆,似從銅門山方向傳來。不一會兒,腳底的地麵也開始劇烈震動,稍一窺探,竟是整座天樞山的山脈都在咆哮顫抖。


    與此同時,原本澄澈的天空,漸被層層黑氣所繞。


    山脈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如海浪般綿延起伏,終於波及到修武場。擂台本是用靈力化成,眼下崩塌殆盡,弟子們頭暈目眩,一個個站立不穩,摔得摔,倒的倒,五識漸漸滲出血水來。


    夙冰勉強抱住一顆古樹,才沒從傾塌的山巒滑下。


    她怔忪了會兒,肯定是銅門山那隻白毛怪突破了化神或是合虛大境界。因為本體被四象鎮妖陣所縛,天道無法感應,所以還不曾降下天劫。


    這,僅僅是它進階所產生的異像?


    夙冰驚詫交加,她曾經見過上古萬妖國主進階大乘境,也未曾出現這般強烈異動。


    白毛怪的本體究竟為何物,也太誇張了吧?!


    “弟子們莫要驚慌,速速坐下。”片刻後,數十名金丹長老飛來修武場上空,聯手穩住山巒異動,“宗門已經開啟護山大陣,請大家安心!”


    在練氣期小弟子的眼睛裏,金丹長老絕對是神一樣的存在,見他們趕來,一顆顆驚惶不定的心立刻安分不少,紛紛席地而坐,各自在周身設下防護罩。


    夙冰盤膝坐在密密麻麻的人堆裏,仰頭觀望天象。


    妖獸但凡進階大境界,天象總是與他們的本體有關,若是狐狸,天象極有可能是隻狐狸,但白毛的天象瞬息萬變,包羅萬象,簡直令人看花了眼。


    莫非,它本體並不歸屬妖類?


    護山大陣開啟後,天樞山的靈脈依舊顫動不止,直到第三天,才慢慢平息。


    弟子們在猜測紛紜中,紛紛返回各自的洞府。


    夙冰回去時,發現夏重霜竟然不在,緊接著半個月,宗門上下一直霧霾壓頂,名仙門選拔賽也不得不耽擱下來。又過了半個月,才終於聽到風聲,南疆萬妖國大舉進攻北麓。


    首當其衝的,便是鎮守豐樂城的拓跋家族。


    事關整個北麓,無極宗和玄音門兩大巨頭紛紛作出表率,各派三名元嬰道君,外加數百名結丹長老,趕去豐樂城支援,其他門派則從旁協助。


    夙冰十分不解,四象鎮妖陣未破,白毛根本出不來,妖獸怎會突然毫無征兆的進攻?


    但她更不解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夏重霜一直沒有回來。


    甚至還抽空寄來一張傳音符,命令她今後待在洞府哪都別去。


    他再怎樣能力超群,畢竟隻是築基中期修為,宗門為了保護他和藍少卿,就算死光所有弟子,也不會輕易派出他倆前去豐樂城參與戰事。


    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在周邊清理一些小怪小獸。


    但無極宗周邊,哪裏來的妖獸?


    將近來發生的事情逐一串聯,夙冰抽絲剝繭,終於恍然大悟。


    什麽妖獸作亂,全是彰顯給世人的幌子!無極宗和玄音門聯起手來,真正對付的,根本就是拓跋世家!知道秦清止必然會持反對意見,而他的意見,在宗門影響頗大,便先行將他支開,來個先斬後奏。


    屆時米已成炊,他也無可奈何。


    再者,拓跋家族既敢將兩個兒子送來,肯定會在無極宗周邊設下重重保障,以備不時之需,說不定就是身邊某個不起眼的小家族,或是天際城內某個不起眼的小店鋪。


    這便就是夏重霜他們要做的事。


    無極宗忌憚拓跋世家多年,尤其是拓跋戰橫空出世,更讓高層們坐臥不安,生怕曆史重演。偏他不知收斂,張揚跋扈,如今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隻是可惜了拓跋隱……


    想起拓跋隱,夙冰忍不住默默歎氣。


    家族和宗門的榮耀,是修士們獲得修煉物資的保障,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諸如此類的鬥爭,上輩子早已司空見慣,著實沒有什麽憐憫和同情。


    想明白一切,她心裏反而踏實許多。


    宗門封了山門,她便在洞府閉關修煉。


    直到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喚,才打算去食所尋些吃的,甫一出洞門,卻瞧見冷明站在洞門右側的靈鬆下,一臉惶恐。


    自打玄機道長陰溝翻船,冷明就被派去別的長老洞府任職,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夙冰眼皮兒一跳,總覺得此人一出現,必定沒好事兒。


    果不其然,冷明見她出來,沉著臉走上前:“九妹,我等你很久了。”


    “又怎麽了?”夙冰皺眉。


    “二叔他……”冷明猶豫了下,道,“二叔他想見你。”


    “我出不去。”夙冰一口回絕。


    “二叔就在宗門內藏著,你不必出去。”冷明咬了咬牙,低聲道,“家裏出事了,你也不管嗎?三哥知道你現在長能耐了,難道連姑媽的性命都不在乎嗎?”


    聽他憤恨的指責,夙冰略有些驚疑。


    再一想那日說起拓跋隱,冷四娘臉上浮現出的一絲驚慌,莫非,冷家同拓跋家也有什麽關聯不成?若是如此,夏重霜首先不是應該殺掉她麽?


    不如去問問冷不凡,她也好及早防範。


    心裏略一合計,她本想招手喚來風聲獸,卻又停住。


    這家夥是夏重霜的坐騎,靠不住。


    冷明騎上代步仙鶴,向夙冰伸出手:“上來吧。”


    夙冰沒接他的手,麻溜地翻在仙鶴背上,卻瞥見冷明掌心盡是冷汗。


    心頭升起一絲狐疑,凝神一觀,發現他元陽以失,且被采補的跡象十分嚴重,夙冰立刻跳下地來,厲聲喝道:“你在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加班,更得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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